三囊村人烟稀少,一眼望去,屋舍俨然。
一队经行的商队成了村庄最为突兀的一点,“殿下,这已出了九乡,再往前便是南北国边境了。”
说话的便是当日谢子云字画摊前,不停提醒时间的下人。
“本殿下心里有数,此番出国避嫌,等南国闹成一锅粥时,再回去借个平定叛乱之名,夺了皇兄的皇位,这样也顺理成章了。”
少年便是当日一掷千金的富人,此刻他潇洒骑在马匹上,手中拿着一壶酒豪饮。
“三殿下自然是足智多谋,老朽五体投地!”
“温大夫不必妄自菲薄,本殿下有今日之势,离不开你的支持,与其在此忧心忡忡,不如多看看这难得的自然风光。”
温大夫连连点头,笑脸盈盈附和道:“三殿下说的是。”
楚桉从怀中取出那副画,将他举在日光下细细观赏,“好一副有趣的画,画如主人一般让人感兴趣。”
听到楚桉提及,温大夫立马接话,“殿下说的是昨日九乡的那名画师?若是殿下喜欢,我们来日返回时将他一同带走罢。”
这话说到楚桉心坎上了,他扬起笑,开怀大笑,“希望那时他还在,恐怕到时是有缘无份罢了……驾!”
楚桉将画塞回远处,握紧缰绳策马奔于部队前方。
“殿下小心一点!”温大夫在身后高声呼喊着,却也见不到三殿下的一丝身影。
“果真还是年轻气盛。”
前方道路崎岖不平,这种路上最为考验骑马的技术,楚桉进入一出山谷,两边是高耸的小山,上面布满灌木荆棘。
似天生有预感一般,楚桉察觉到诡异气息,森冷无比。
突然,一支利箭从灌木中射出,直面楚桉而来。
千钧万发,楚桉借着马背一跃而起,与那利箭擦肩而过!
“雕虫小技,还不快显身!”
刚在马背上站稳,数十职利箭接踵而至,楚桉眼里一片冷色,迅速抽出腰间之剑,在利箭靠近之时将其击落、抵挡。
纵使他武功高强,也敌不过层出不穷的暗箭,动作愈发吃力。
他心中已有猜测,多半是南国的大局已定,皇帝自知失势,便着急火燎来暗杀。
楚桉冷哼一声,不知是潜伏了多久,正好在他脱离队伍这一刻便偷袭。
箭雨来袭,楚桉见仅凭一人之力恐难挡,坐稳策马向前冲去。
见他逃离,暗中潜伏的杀手也不再躲躲藏藏,纷纷冲了出去,“快追!陛下有令,取头者赏千金!”
顾漠野与侍卫一路南下,恰好路过一处山林歇脚。
“陛下,喝点水吧。”侍卫长将水囊递给顾漠野。
顾漠野闭眼凝神,迟迟未曾接过,“你有听到什么吗?”
侍卫长一头雾水,迟疑道:“属下……未曾听到……”
片刻,顾漠野接过水囊,打开豪饮了一口,拭去水渍,“全体戒备!”
侍卫长不明所以,但还是叫众人打起精神,顾漠野摸了摸身旁的宝马,马蹄不停踢踏着,开始烦躁起来。
饶是侍卫长再愚钝也反应过来,“保护陛下!”
顾漠野一跨而上马背,眯眼看向远处,只见一男子骑马奔腾,身后数马匹相随。
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大刀,马匹激起千层尘浪。
“除了前面的男子,其余的,一个不留。”
“是!”
顾漠野意味不明,手中慢慢抽出阔剑。
两拨人拼得你死我活,楚桉一脸疑惑看着顾漠野,乘机观察着他。
想来与南国朝中的人不是一拨。
顾漠野身经百战,楚桉不甘示弱,俩人默默共同斩杀着蒙面人。
一番下来,终究是敌不过顾漠野的侍卫团。
顾漠野与楚桉满面鲜血,混着尘土变得干涸,显得颜色更加暗红,透着肃杀与残酷。
“多谢公子相救。”楚桉喘气向顾漠野道谢。
侍卫长立马上前提给顾漠野一块干净帕子,“公子。”
顾漠野拿着白色帕子擦拭脸庞,语气平稳回应着楚桉,“不必谢我,江湖之人,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楚桉到时眼底流露一丝惊讶之色,这男子遇到这种事也能波澜不惊,周身围着一群下人,想必身份大有来头。
不过倒也不必如惊弓之鸟一般,楚桉温声笑道,“家中树敌众多,让公子见笑了!”
顾漠野余光看见楚桉怀中露出一截东西,好声提醒道:“东西快掉了。”
经此一提醒,楚桉才看到那副画快要掉了,慌张将它拿出,细细抚平整理。
那纸张许是质量太差的缘故,薄如蝉翼,透过日光,顾漠野正好看见纸上所画。
一时激动难于言表,他压抑着内心的兴奋询问,“这副画可否让我看看?”
此话一出,楚桉停顿几秒。
他略有几分疑惑,不过却又不知何处奇怪,便大方将画递给顾漠野,“兄台喜欢便看吧,这也是我偶然寻得,虽比不上大家之作,但确别有一番风味。”
说话间,顾漠野已经看完了,画中取景分明是轩墨殿的后院!
顾漠野心中五谷杂粮,眼神复杂,上面还有他送给谢子云的灰粉两只兔子!
担心被楚桉看出异样,顾漠野压抑内心的激动,将画还给了他,“这画着实有趣,不知公子是何处寻得?在下也想收藏一幅。”
听到顾漠野同样觉得此画别具风格,觉得俩人投机,连品味也如此相同,便高兴想要告诉他。
“这是九——”不等他说完,后方的温大夫一行人便赶来了。
被这不合时宜的一行人打断,顾漠野表情暗了几分。
“三!三公子!”
温大夫差点将‘三殿下’三字脱口而出,幸亏楚桉眼神示意及时。
“您没事就好,老奴真是罪该万死,没看好您,才让仇家有了可乘之机!”
他一个劲自责,楚桉叫停了他,“好了,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吗?多亏了这位兄台出手相救……”
说罢便为顾漠野让出一个位置,温大夫见到救命恩人,连连感谢。
“多谢这位大侠救了我家公子,无以为报,这些银两还请收下。”说罢身后下人便拖着一格子的银两前来。
楚桉见了叹气般摇头。
顾漠野右手停在半空,制止了温大夫的动作,“不必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必如此破费,要是公子真心想感谢,不如将手中的画赠与在下。”
楚桉凭借在南国后宫察言观色多年的经验,一下便猜到顾漠野恐怕与这作画之人有些许瓜葛。
脸上从容不迫拒绝道:“兄台说笑了,一张画而已,何必如此看重,我不如将作画之人位于何处告诉你,自己去寻不更有意思?”
听到楚桉即将告诉谢子云的下落,顾漠野再也隐瞒不住内心的激动,“多谢!还望快快告知与我!”
温大夫奇怪看着二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看重那张画,当真画的好?
“画师在前方——”说话间,又一只利箭向二人袭来。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此次的目标人物是顾漠野。
顾漠野沉浸在喜悦当中,眼看这箭已袭来,无处可躲,身旁的侍卫长大手一挥,斩断了利箭。
可惜箭端从顾漠野脸颊划过,立马溢出了鲜血。
“陛、避开利箭,保护公子!”
楚桉与顾漠野的人马纷纷戒备,拼命抵挡着利箭,林中潜伏的刺客也纷纷现身。
两边厮杀起来,顾漠野再次举起阔剑,却全身无力向地面倒去。
仅靠这膝盖支撑不倒。
此次的刺客同样是不堪一击,尤其是面对两国的精英队伍,很快便死伤一片,落荒而逃。
“公子!这箭端必是淬了毒的,不行,必须即刻启程返回!”
侍卫长面色紧张,吩咐着侍卫们准备马匹。
昏昏欲睡中,顾漠野听到了返回,便挣扎起来,“不行!还要找子云……还要去。”
“子云?”楚桉喃喃念道,“原来叫这个名字。”
“殿下?”温大夫小声询问,不知楚桉在小声念叨什么。
只见楚桉雅笑摇头,上前察看顾漠野的情况,“看你家公子的情况不妙,去把固神散拿来。”
温大夫点头转身去拿药。
侍卫长接过药瓶,颇为迟疑。
楚桉见他心存疑虑,便笑道:“你家公子中毒颇深,唯今之际只有这特制药能维持一段时间,你们方才救了我,这便当作谢礼了。”
侍卫长见顾漠野神志不清,恐出意外,便大胆接过,“多谢公子,来日我家主人必当重谢!”
见侍卫长将药喂给顾漠野,楚桉才继续说道:“对了,那名画师在前方的九乡集市上,告辞。”
告别了顾漠野一行人,楚桉看起来心情甚好,“子云,既然上天有意撮合,不如看看花落谁家。”
温大夫觉得自家殿下大有问题,自从接过了那张画便有了问题,经常一个人喃喃自语。
谢子云不知自己已经被多方惦记上了。
现如今还苦苦困于贾府,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方才又听到府中过往的下人谈及,每日便要将他送上县太爷府邸。
谢子云着急般来回踱步,“也不知大双那边情况如何……”
正好房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几名丫鬟路过,谢子云连忙跑到门边叫住了她们。
“姑娘!姑娘——”
几人被谢子云的声音所叫停,纷纷好奇围了过来。
其中一名小丫鬟笑盈盈嗔声道:“你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她们几人笑语嫣嫣。
“请问几位,当日与我一起进来的兄妹二人,如今情况如何啊?”
谢子云焦急万分,可不要出事啊!
“原来你在关心他们啊,你怎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己,听说那县太爷是个下流胚子……”
谢子云蹙眉叹息,失笑道:“我区区卑贱之躯,前途已是半燃尽的蜡烛,而他们兄妹正当年华,不该在此,还望几位姑娘大发慈悲告知我情况!”
见谢子云如此卑微祈求,几人也软了心,“告诉你就是了,那臭小子机灵的很,不知怎地将门开了锁,半夜逃走了咧~”
几人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谢子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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