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下了小雨,图书馆东侧的自习室里只剩稀稀落落几人。
江闻川抱着书出来时,听到走廊拐角有人轻声说了句:“笔好像不见了。”
他没多在意,直到回头,看见是林清漪。
她站在自习室靠窗的位置,背脊挺得笔直,桌上摊着一页未写完的讲义。那年她大三,是辅修课程的高分生,气质向来沉静,极少在人前露出焦急神色。
他本可以走过去把自己多带的一支中性笔递给她,但犹豫了一秒,还是停在原地,低声说了一句:“你要笔?”
她抬头,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只是确认他的身份,而非对他本人的兴趣。
“谢谢。”她说,声音不大,但字音极清。
他把那支笔递过去时,下意识多看了她一眼。
手指触碰到她掌心的一瞬,她没有躲闪,只是很快接过,低头继续在纸上写字。
他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的阅览区坐下,假装翻书。
十几分钟后,林清漪写完了那页讲义,将笔擦干净,走到他桌前,将笔轻轻放下:“还你。”
“你不用还,”他语气不自然,“我还有。”
她点点头,却没留下半句客套,转身离开。
江闻川望着那支笔,良久没有动。
他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借还。但几天后,在校内一次选修讨论会上,她竟主动在小组中坐在了他身边。
他们从那次开始有了更多对话,关于课程、系统设计、甚至弗洛伊德的潜意识模型。
那段时间,他有种模糊的错觉——她似乎也在靠近他。
可那种靠近,像雾,又像临近边界线的光。
直到有一次,他试图约她看一场讲座,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说:“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
没有否定,没有应允。
一句话,将一切可能性轻轻推回到边界线以内。
后来他才知道,那段日子里,她正在准备转去另一个实习单位,而那单位,正是她未来五年体制路的起点。
从那以后,他们各自走向不同的轨道。
但他始终记得那支笔,和她还笔时的神情。
不是疏远,也不是礼貌。
而是比任何感情都更早出现的一种东西——
自我界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