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阙吃完早饭又回去接着睡了,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就已经下午四五点了。
季阙拿起一旁的手机。
陆睢给他发了短信,让他收拾爬山过程里要准备的东西。
季阙先去洗了个澡。
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这群人的行动力高是真高,说爬山就爬山,这一会应该已经在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了。
季阙踩着拖鞋下了楼。
此时光线还正盛,阳光落下来风都是燥热的,慢条斯理地穿过街道,搅得街道上的热流粘稠地流动着。
陆睢刚到楼底下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男生倚靠着楼底下满是涂鸦并且掉了不少色块的绿皮铁门,身上是白色T恤和黑色超短裤衩,裤衩连膝盖都没有盖过,露出一截流畅的小腿线条。
男生原本低着头看手机,听见声响,男生抬起头收起手机,自然而然地开口:“回来了啊?”
街道上蝉鸣声未曾停歇,混着带着慵懒的猫叫的风声里,是最标准的夏天模样。
而少年站在夏日的阴处,在热浪滚滚中,朝他弯眼笑了起来。
陆睢很难形容自己在看到季阙站在楼底下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感受。
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季阙在雨天打过来电话之后,他隔着雨幕看到对方那样。
不论是大雨天还是艳阳天,都有人在艾春城里的盛夏里等他。
季阙帮几个小孩拿了点东西上楼,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袋子:“这里面都装了些啥,还怪沉的,这玩意搬上山是不是太重了点,不会很累吗?”
陆睢手里动作停顿了片刻,还是抬眼看向季阙开口道:“你真以为他们说的爬山是爬吗?”
“爬山不用爬的难道用滚的?”季阙一边说一边想象了一下画面,没忍住笑了起来,但还是克制着笑意,正儿八经地开口胡掐。
季阙以为陆睢说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山不够高,后来坐在车里的时候才知道他错了。
这山目测是不矮的,但是水泥马路也不是说一定要人爬上去,最便捷的方法是——坐车。
他们几个直接打车打到了半山腰,安全起见,陆睢和季阙两个是分开的,一人带了两小孩。
季阙坐在副驾驶,转过头问身后两个人:“你们管这叫爬山?”
艾春山倚靠艾春城,处于艾春城的最南方,逢年过节艾春城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能游玩的地方,有些家庭会组团来艾春山来个潦草的一日游。
但这些人不一定会把山爬完,部分人只是会在山路上看看冬日凄凉的山景,很少会有有毅力的人会从山脚爬到山顶,更多都是半山腰就停下来欣赏一下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月湖。
季阙下了车,被山风“胡啦”一下给脸使劲拍了一下,让山上厚得能盖房子的灰尘糊了一脸。
胃里刚翻江倒海完,一下车眼睛也遭着殃,感觉进了不少沙砾。
季阙十分后悔出门前没带个口罩。
这车在“爬山”的过程里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感觉上车前陆睢给他吃的那一点垫肚子的面包和饼干都能给他颠出来。
他以为县里的公交车已经足够颠了,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
不过这山景确实还不错。
盛夏的竹林茂盛,深绿色的竹林几乎遍布了整个山岭,被夏风掀起波浪来,像是一片汪洋。
山云缠绕着山脊,云雾仿佛近在咫尺,伸出手却又感受不到实体,只觉得触碰到山风的指尖微凉。
只是山路确实不好爬。
几个人汇合之后就往山顶走。
“这和走大马路有什么区别?”季阙靠近陆睢,一开口又吸进一口浊气,脸都木了。
陆睢从兜里拿出几个天蓝色一次性口罩,叫住前面几个已经兴致冲冲一往无前的小屁孩,把口罩递给他们。
几个小孩接过口罩,又蹦蹦跳跳往上走,有说有笑。
季阙不知道陆睢手里拿一叠一次性口罩有几个,但是眼看着陆睢把手里的一次性口罩发给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性质高涨的小孩就没了,难以置信:“没有我的?”
陆睢:“今天买东西的时候你没去。”
季阙怀疑面前这人是在公报私仇。
他今天上午不就是喊了一声小哥哥吗,明明是面前这人不禁逗,得了便宜还冷着脸就走了。
季阙朝着对方摊开手,眉眼含笑,装着一本正经地说:“小哥哥,你再不给我口罩我要闹了。”
陆睢原本都要从裤带里伸出去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皮看他:“你闹。”
水泥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是正儿八经的被人活生生踩出来的一条山里的路,穿过密匝的枝叶灌进来的山风都更声势浩大,吹得枝叶摇晃。
季阙挑了下眉,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水泥路:“反正前面的路看着也不好走,你不哄一下我的话我现在就从这里滚下去,滚上山我是做不到,我可以给你表演一下怎么滚下山。”
这人张口就来的能力陆睢也不是第一天领会了。
在不远处等着后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有说有笑就是比乌龟还走的慢的两个人的欧歧珂等得有些急了,往回走了几步,就听见他们季哥口出狂言,要从山上滚下去。
欧歧珂:!
欧歧珂在心里打了个突,害怕自己被殃及无辜的劝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就看着他季哥又笑了起来,眼尾的笑透露着轻松愉悦。
季阙笑语晏晏的:“不给我就自己动手拿了。”
说着,季阙伸手准备去陆睢裤兜里拿到自己想要的口罩,就听见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男生手里是白色的口罩,口罩看上去就知道并不是一次性的,柔软的触感碰到脸颊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凉意。
男生温热的呼吸被山间的风吹动,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落下,季阙却觉得侧颈有些莫名其妙的痒。
季阙没有抬头,目光撞上对面男生露出的修长脖颈。
男生的脖颈线条漂亮,线条隐没在阴影里,如远方藏在被云雾遮挡后的日光里朦胧的青黛色山峦。
“被我哄好了吗?”男生手指勾着口罩的带子,轻轻把细长的带子别在男生的耳后,低头说话的时候,喉结自然滚动,起伏的弧度都很漂亮。
或者说是,性感。
季阙没有仔细观察过自己的喉结,也从来不理解以前高中班上那些女生说的“喉结杀”吸引人的部分在哪里。
但此时此刻,陆睢用冷淡的声线说出这句话,成功让季阙在上山后就褪去的热意又猛得蹿了上来,湿热的呼吸落在口罩里,像是盛夏暴雨天的湿热去而复返。
被陆睢温热的指尖无意间碰过的耳廓更是瞬间就开始气血流淌更加顺畅,季阙的注意力此刻几乎全被陆睢的一举一动夺去。
他一见身侧的人放下了手,立马抬脚就往欧歧珂站着的方向走。
欧歧珂眼看着他季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一瞬间就跨过了他,一瞬间一点懵。
这刚刚也没发生什么他没看到的事情吧,季哥怎么突然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季阙吹着山间的风,好一会才勉强压下了耳廓的热意。
哄什么哄?
谁让你哄了?
季阙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心说打游戏聊天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会说,这下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
艾春山曾经是茶山,只是后来城市发展,山上的茶农都搬走了,山上的水泥路也因为没人出钱补上缺漏修了一半就撂挑子了。
艾春山现在野草很盛,竹子也从三三两两遍布成漫山遍野,在山上的水泥路消失的时候站在艾春山上才有一种爬山的实感。
山上可以零星地看见一棵棵茶树分散在路边,甚至还有风干的牛屎牛粪,不知名的树枝桠上的刺又硬又尖。
陆睢跟在这群人身后走着,随手拨开眼前带刺的枝桠,再抬眼的时候季阙已经从最前面落到他前方不远处了。
这条路也有很久未曾被太多人踏足,长出新的杂草来,杂草里也有带着刺的柔软藤蔓。
夏天的衣裤都薄,很容易就被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刺划拉出一个口子。
其实要是只是人走这条山上的野路的话,并不会特别难走,但是他们这群人东西是真没少带。
因为是四个小孩最开始提出要爬山的,所以东西也大多落在几个十多岁的小孩手里。
只是小孩爬山最开始走得太快,爬着爬着累得不行,支支吾吾地找上陆睢,陆睢现在身上的负重应该是最多的,自然也就稍微走得慢了点。
“你手里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要我给你拿一点?”虽然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了陆睢身侧,但是季阙也没去看对方,只是缓缓开口道。
陆睢侧过头看着季阙素白的侧脸,短暂地轻微地弯了一下眼:“不用。”
季阙手里的东西也不少,那群小屁孩一个比一个不能吃苦,把自己的苦匀出去大半就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季阙听见拒绝,总算侧过脸想和陆睢讲讲道理:“合理的休息才能更好地……”
他眼底却撞进一片冷白色。
男生的手掌挡在他的脸前。
季阙迟钝了半秒,才抬起手折断了满是尖刺的已经干枯得没有叶子并且细长所以不那么显眼的枝条。
季阙抓住了面前男生的手。
手背上被划拉出几条细微的血痕,在白皙的手背上显得越发明显。
不算特别严重,但是都说十指连心,这样的血痕带来的疼痛感不会太轻。
“不痛。”陆睢想要抽回自己的右手,右手的手指却被对方牢牢抓紧。
夕阳的余晖像是在瞬间变为了橘色,瞬间沉落下来,零碎地落在身侧杂乱的山林间。
鸟鸣与虫鸣混杂,就像是响在耳侧。
季阙沉默了片刻,想说的话最后都不知道用什么语气开口,最后只是抬眼看向站在橘色夕阳里的人:“不疼你还要帮我挡着,我这张脸也没比你手金贵。”
面前站着的人像是真的很忍无可忍才嘴毒了这一句。
要是对方是只猫的话,估计这会儿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平日里乖软的肚皮一收,锋利的爪子明晃晃地锋芒毕露地威胁着。
陆睢低着头,没有错过季阙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男生从摁着他的手不让动到轻轻地托举着他的手,然后低头一点点地靠近他的右手,身上宽松的白色T恤因为他的动作往下滑落了一截,露出大片肩胛骨上缘的皮肤,而这块皮肤被夕阳照着,呈现出一片蜜糖似的鎏金色。
面前人眼睫轻颤的频率似乎变高了一点,两个人手掌交叠的那一部分有些湿润,已然分不清是谁的汗水。
陆睢有点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背上温热的触感消失,季阙站了起来,松开了他的手。
这是陆睢从未在别人那里感受到过的另一种亲密。
黎娅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个无微不至的好母亲,她给了陆睢常人没有的自由,却也少了那份常人应有的母爱。
在别人家小孩摔了还需要扶起来牵着手的年龄,陆睢已经不哭不闹安静地不像同龄人。
父母常年不在身边,陆睢从小读的就是全托管的全日制学校。
全日制小学里的学生大多金贵,都非富即贵,小孩不少,老师却不多。
也许是因为成长环境,陆睢长大后性格也很冷淡,他清楚地知道人生是自己的,和别人无关,他保留者对父母和奶奶足够的尊重,却始终亲近不起来。
长这么大,陆睢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不需要操心。
他的家长会父母一般不会缺席,要作为家长代表发言也只是夸他几句说不用操心,惹得班上其它家长羡慕。
印象里,家里从未有人会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地吹气,一边低声问他疼不疼。
手背上若有若无的疼痛根本吸引不了人的注意力,陆睢听着耳边吹过的风,只是感受这短暂的,只独属于他和季阙的片刻时光。
山风未曾停歇,在山林间打着转,捎着远方的来信,也将此时此刻的画面收藏,奔向其归处。
连风也会寻找归处,人也总是希望自己有归处的。
归处这个词虚无缥缈,平日里忙碌的时候像是不存在似的,只有独处的时候,才会想要自己也有个落脚点。
陆睢在山风带来的略微清冷的茶香和竹香里低着头,入目是男生看上去微长而柔软的额发。
他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的归处,好像在这个盛夏,奔向他而来。
if⑵
关键句:还有满手掌心的月光。
学校的军训连着二十一天,并且中秋还不放假。
季阙刚洗完澡就跑到学校t形教室进行合唱排练。
他们有个新生合唱比赛,需要一百来人参与,他们院生命科学学院新老生加起来也就一千人左右,这一届比往届人还少,新生一百五,一半是生物学,四分之一的生物技术,四分之一的生物信息学。
只要不是个五音不全的音乐全盲,哪怕走调多唱或者少唱五个key,都被拉过来进行排练了。
季阙踩着点将走进t型教室,抱着平常心地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圆月。
今天的月亮是真的圆啊。
季阙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某位讨人厌的学长。
学长的眉眼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白色T恤黑色休闲裤都能在他身上穿出走秀的感觉,悠然自得,像是天生的主角,站在那里眉眼低垂都是一道风景线。
而且这个讨人厌的学长那天吃完饭也没把联系方式给他,像是他多讨人厌似的。
季阙装作没看到地坐到了后面舍友旁边。
“那个学长好帅哎,”舍友悄咪咪地来和他咬耳朵,“我们学院本来就没多少女生,这会全都看学长去了,我们这一届除了你,感觉还没看到抗打的。”
不是他们这一届没有人抗打,就这暴晒的天,防晒霜里三层外三层都遮不住紫外线,隔着一层薄薄的军训服,季阙洗澡的时候都感知到后背火辣辣的,感觉十有**是被晒伤了。
就算是个白到发光的鸡蛋,晒了十多天这会也应该外焦里嫩了。
季阙不置可否,拒绝发言。
他转移话题:“中秋节学校还不放假让我们军训,简直没人性。”
舍友重点立马跑偏:“就是,沙币学校,没想到最开始让我后悔大学生活的是军训,想当初我是如何幻想我的大学生活的,怎么的也应该是走马观花……”
但是他们今天晚上也没有像是之前一样合唱太久,只练了半个小时。
“我靠,这学长过来是来指导我们唱歌的啊?我还以为他就单纯过来走秀的嘞?长得帅就算了,还唱歌唱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要跳楼了,真跳楼了。”舍友哭丧着脸,在唱歌的间隙里小声和季阙叨叨。
你这个大傻子。
季阙有点崩溃。
你,在,背地里,说,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声音小一点。
感受到学长的目光,季阙面不改色地看了回去。
他就不相信被晒成这样了对方还能隔着一层黑皮认出他来,本来就只见过一面,这要是都能认出来,简直不科学好吗?!
这要是能认出来,他就……
他就认了。
“哇哇哇靠,学长怎么下来了啊他怎么下来了,不是吧,不是要给我们单独一对一指导吧不要啊,就我唱得这死样歌词都还没记住……”舍友还在叭叭叭,季阙耳朵里却啥也听不清了。
怎么下来了。
季阙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下来了,然后抬起眼扫了他一眼,才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手里的纸。
确认了。
对方不仅认出了他,还朝他挑衅地勾唇笑了一下。
中秋节要军训很惨吗?
你凭什么嘲讽我?
凭你三天的假期吗?
靠,真的有被嘲讽到。
季阙愤愤不平地朝对方瞪了一眼。
他们合唱的歌曲不是很复杂,但是被带他们唱的女学姐划part划得很复杂,先是分左右的男女混合合唱,再是女生唱再是男生唱,然后是慢了几个半拍切入的合声。
一首平平淡淡的表达爱国情怀的歌硬是被唱出了一种花里胡哨的爱的感觉。
这首歌的副歌部分音调很高,季阙勉勉强强够得到那个调,但是更多男生是掐着嗓子飙高音,唱得死去活来,也是难听得要死要活。
陆睢的音感却明显很好,轻松的高音清朗,轻轻松松比学姐要求的调子还高了一个八度。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比眼前这人——那真是想不开了才去比。
——from 某平平无奇的中秋节白天要军训晚上要练习合唱全天无休的生物学大一新生
练完半小时,一群学长学姐拎着袋子就来了。
“这些是学校给大家准备的礼物,最近辛苦大家了,白天军训晚上还要排练,合唱的每个人礼品能拿双份的,没来的你们给他们带一份回去。”笑容洋溢的学姐在讲台上说了几句之后就下来给大家发礼物。
学校给大家准备的礼品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几盒学校独特的文创月饼,还有文创本子和笔,还有一堆小零食——据说这是院里经费买的。
季阙皮笑肉不笑地从学长那里接过礼品,说了声谢谢,很想让面前的人快走快走,生怕对方多说几句话就把他气得升天。
偏偏他身边有个话多的话痨。
“学长,学长你是大几的?是我们生物学专业的吗?”舍友没有辜负季阙的“期待”,毫无压力地开始了输出。
学长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大三,是生物学。”
季阙有点无奈。
很想扒开身侧的人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没看出来这么优秀如上仙的学长并不想搭理我们这些大一的菜鸡新生吗?
季阙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care这两个一个大一一个大三到底能聊些啥,开始自我发呆。
到最后他回过神来的时候t型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连同他那脑子里不知道有啥的舍友一起。
季阙抬起眼,和这天仙一样的学长大眼瞪小眼了好几分钟。
“还在生气?”学长悠悠然开了口,没半点哄人的自觉
季阙假笑:“我哪敢和学长生气。”
学长顿了半秒,然后笑了一下。
真笑了一下,眼尾的笑很明显,T型教室白色的冷光下,像是忽然绽放的一朵梨花。
季阙承认他跟着学长出来有半分是鬼迷心窍了……
好吧他承认,不是半分,十分有十一分是鬼迷心窍了。
学校要求穿着军训服不准出校门,晚上合唱排练又要到十点钟,季阙完全没有精力出门,回到寝室好几个舍友里也就一两个还有点精力开几把游戏,在军训六点要起床的压迫下,大家也基本上零点就睡,达到了每天六个小时的规律作息。
季阙被陆睢带着在学校西门附近的集市逛了逛。
他军训前其实来过一次,来的时候对这些吃过很多遍的地摊食物完全不感兴趣,大热天半点想吃东西的**都没有。
但是今天晚上在这和本应该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长逛了逛,季阙莫名其妙就被投喂了很多东西。
撒着葱花和芝麻的生煎包,半个拳头大小的小龙虾,还有碗里冒着香气的滋啦滋啦还跳着油的狼牙土豆……
好香。
早中晚都是凑合着解决的季阙感觉自己像是饿了三天,终于被放出来逍遥快活了一个晚上。
季阙最开始以为自己会吃不完这些东西,结果越吃越饿,最后还主动拉着学长坐到烧烤摊边点了一大盘烧烤。
把一堆牛油,牛肉,鱿鱼等肉食解决完,季阙嘴巴空下来,才发现学长只吃了几串素菜。
季阙才觉得今天晚上自己吃得有点多。
他对天发誓,他最开始真没想吃这么多东西,都是因为每次学长付钱之前都和他说是自己想吃,顺带带着他尝尝味。
诡计多端的学长真讨厌……
说谎话的匹诺曹鼻子会长长,可惜他不是匹诺曹。
在学长提出送季阙回寝的时候季阙没拒绝,心安理得地接受学长的示好。
可惜路走到一半,两个人聊得正欢,学长突然冷了脸。
“你身上的红色是怎么回事?”学长冷不丁开口,吓了季阙一跳。
“嗯?”季阙一愣,“啊?”
陆睢:“脖子那一块都是红的。”
季阙的第一反应不是他的脖子那一块为什么是红的,而是为什么学长会看到他脖子,他和学长的身高差有这么多的吗?
半晌,季阙才在学长肉眼难得发现的越来越难看的神色里有点心虚地开口:“可能是没太注意,军训晒伤了。”
“学校的药房会走吗?”学长低着头,看着他,扔出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如果他说一句会走就会转头扔下他就走。
季阙昧着良心说:“不会。”
学长:“校医院呢?”
季阙撒谎眼睛都不带眨:“也不会。”
他可太会了。
军训旁边那兄弟不行了还是他去药房买的藿香正气水,而前几天他才去校医院做了新生都要做的全身体检。
学长垂眼看了他几眼,机务就有种被拆穿了的感觉。
季阙反正不可能说自己知道的,这要是就这么把学长放跑了,估计这么大个学校要再见到天仙一样的学长简直难如登天。
季阙看着学长先是在在学校的超市买了个什么芦荟胶,才带着他去学校的药房逛了一圈,买了晒伤之后用的药。
“今天晚上抹完药之后明天起来再涂一次,明天早起起来把身上都擦一遍芦荟胶。”在寝室楼底下的时候学长叮嘱道,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季阙眼看就想走了,就被季阙拉住了手。
“我看不到怎么抹?”季阙很有自知之明地端出哄人的态度,两眼弯弯,满眼都是笑意,落着学校路边昏黄的灯光,身侧是清朗的月辉落了满路。
热闹散去的校园的夜寝室楼灯光明亮,嬉闹声不止,却依旧给人安静的错觉。
抬头就是十五的圆月。
季阙抬起手,摊开手掌心,是那只晒伤后涂抹的药膏。
还有满手掌心的月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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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奔向他(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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