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春山不算高,但也足够有俯瞰整个城镇的高度,只是视野都被山间缭绕的云雾所遮,看不真切。
而艾春山上的那一汪池水离山顶也还有些距离,他们也没爬到山顶,也就这么在湖边驻足了。
欧歧珂和柳良嚷嚷着要搭帐篷,季阙也就随他们去了,在他们几个人提上山的东西里翻了翻。
驱虫水,帐篷,一次性雨衣,锅,炭火,一些必须药品,零食,新鲜食材——十分满足野外生存的装备。
季阙从里面挑挑练练,最后只拿出了一包创口贴,就拉上装物资的登山包拉链,他刚直起身站起来,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灰绿色的薄外套。
季阙低着头,撕开了简朴得没有一点花纹的创口贴外层的纸壳子,言简意赅朝着过来的陆睢道:“手。”
季阙之前在路上的时候防止前面一堆爬得比狗还快的小孩走丢,只来得及粗略地检查了一下陆睢手上的刮伤,怼了对方一句之后给陆睢的手背聊胜于无地吹了吹。
他那时候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陆睢的手。
陆睢的手掌是快要成年的男生正常大小,手指却在其中算得上细长,指骨连接处的关节分明,削瘦却也极度完美。
陆睢温热的手掌心被季阙拖着,他低着头,给陆睢右手手背贴上了创口贴。
陆睢的右手小拇指与无名指的指缝里还有一颗痣,很小一颗,不显眼,在指根处。
“陆哥,陆哥,陆哥!快来帮忙,这个帐篷我们搞不定啊啊啊!!”不远处传来几个十多岁少年捣鼓出来的逐渐变大的声响,把季阙的神给拽了回来。
他松开陆睢的手,偏过头看着那几个在草地上跪的跪站的站的小孩。那边走了几步,接过小孩手里的帐篷组装的说明书。
他刚刚,竟然盯着陆睢指缝里的那颗痣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
难怪这群小屁孩搞不定,这说明书还是全英文的。
季阙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他所有成绩都很好,唯一偏科的就是英语,高考前一直被班主任叨叨说作文只有小学生水平。
高考前他别的科目也没管,就使劲折腾英语了,背作文背得想吐,阅读理解常见词也是已经认识他他还不认识对方的程度,最后高考运气还算好,勉强考了个一百二十分,他看到成绩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走狗屎运了。
显然,季阙看不懂手里这全英文的说明书,但是不妨碍他能稍微看懂一点图解。
季阙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拼好,但是在这一群小孩面前,他是肯定不能露怯的,盯着头皮也就上了。
一来二去的,季阙看了眼图解上的样例,又看了面前他手底下的成品,成折子状的说明书一合,他抬起头,欲出口的话在陆睢的目光里刹了个急刹车。
陆睢靠着背后的青绿色竹海,落下来的目光里没有太多波动,夕阳的余晖映亮了他的半边下颌,而他的半边身子隐没在竹林投落下来的阴翳里,却也依稀可见面前的人身量修长,气质上佳。
穿过山岚的风不曾停歇,漫过竹林,填满山野,也吹过陆睢微长的额发。
男生生理代谢快,头发也长得快,只是高考后十多天没打理,就容易长成野草坪。
陆睢显然不会让自己的发型长成那种样子,稍长的头发被打理成了微分碎盖式,没有掩盖住他身上半分的帅。
小孩都被季阙赶到一边去生火了,虽然十多岁的小孩容易闯祸,但是陆桥和他哥的气质还是挺像的,有陆桥在,季阙也不是太担心这群小孩在湖边能把山点燃。
季阙低下头把面前认不出形状的东西拆了,抬起头朝陆睢开口:“小哥哥,你就好意思这么在旁边干看着?”
陆睢又听见了这个称呼。
季阙好像很喜欢这么叫他,这么叫他的时候拖着调子,语气轻快。
对方也许经常这么叫,所以才显得这么轻车熟路。
今天上午陆睢听见季阙那一声“小哥哥”之后转头就打算走。
季阙原本眉眼都弯了起来,看着面前人被这一声“小哥哥”叫得变脸如川剧,下意识起身拉住陆睢垂落在身侧的手。
“小哥哥,这么不禁逗吗?”季阙摇了摇陆睢的手,眼尾勾着,眼底落着头顶白炽灯的灯光,“那我勉强哄哄你。”
这人说是要哄人,却又干着讨打的勾当,偏偏皮相又生得极好,弯眼笑起来的时候看上去人畜无害,用在骗人上不难看出也会极为出彩。
只是他们的相碰一触即分,陆睢甚至只来得及感受到季阙手上那一层淡去的长茧。
季阙右手的茧子不厚,不太明显,但是碰到的时候能感受到那一点茧子独有的粗糙感。
季阙手上的茧子,是怎么来的?
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在陆睢脑子里转了一圈,季阙就已经松开了手。
陆睢回过神,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一点面子也没给。
陆睢前不久那句“哄好了吗”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种反击。
这人说别人气性小,自己也禁不起开玩笑,脚底抹油似的溜得飞快。
陆睢扫了一眼被一群小孩拆拆装装本就显得有点破烂的帐篷。
季阙自己明显也没太弄懂组装的原理,装完之后发现不对,拆了之后这帐篷已经看上去像是饱经风霜了。
这下轮到季阙袖手旁观了。
男生装帐篷的速度很快,只是几分钟已经搭好了帐篷的半边,撑着帐篷的手臂肌肉线条更为明显,平日里隐藏在深处的静脉此刻也凸现出来,青筋乍现。
季阙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因为考虑是在山上,他们没有点明火,装备重的其中一个原因来自于炭火。
是烧烤架里放的那种冒火星的黑炭,用酒精洒在上面然后点燃,足够安全。
都大晚上出来爬山了,那当然要把能干的都一次性干了,才能不虚此行。
季阙今天下午只是粗略地扫了一下陆睢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这会仔细瞧,才发现这群人买的东西是真不少,孜然粉辣椒粉都一应俱全。
“季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欧歧珂已经初步掌握了一点点野外烧烤的技术,吃完一串手里半熟不生的鸡翅,觉得自己的技术已经到了可以去路边摆摊的水准,兴致冲冲地朝季阙开口。
火无疑已经升起来了,夕阳快要完全坠落,把山上的云雾和头顶天空的云层都染成了瑰丽的橘粉,绮丽而漂亮。
安全起见,枯枝落叶全部被扫出炭火存在的区域了,此时此刻炭火冒着金色的火星,劈哩叭啦地跳跃在空气里,然后炸开。
因为夏天温度太高,他们这些食物袋子里是放了冰袋的,这会儿冰袋已经融得差不多了,季阙拿了一个在手上,闻言朝欧歧珂笑了笑,婉言拒绝了:“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
他现在巨饿的好吗?
但是他对这群小孩的技术实在是难以恭维,生怕这没烤熟的肉能害得他在山上拉肚子,那到时候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季阙拿着这袋冰袋就往旁边走。
陆睢正拿着手机低着头,看上去在和别人聊天。
就山上这鬼信号,他手机信号格都只有一半,消息发出去都费劲,也不知道路陆睢是在和聊天。
陆睢在季阙使坏之后手掌撤离之前抓住了对方的手。
他们两个人的手里还夹着一包已经融化得差不多的冰袋。
“我在给你消暑,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季阙晃了晃自己的手,连带着陆睢的手一起,在夕阳下晃动,投落静谧的影子。
陆睢收起手机,垂眼看向面前的人。
最后一点夕阳也沉落了下去,周遭的虫鸣声更加盛大,此起彼伏地落下又重归喧嚣。
身后还有火星炸开的声响,金黄的微弱火光也落向他们。
哪怕是夕阳沉落,世界却依旧明亮,天空的云变成交错混杂的紫蓝色,紫蓝有深有浅,深浅交错,是不曾被城市那样的灯光污染过的别样色彩。
而点缀其上的昏黄星子一闪一闪,穿越过无数光年,闪耀在这一片绚丽的天空上。
不知身侧的萤火从哪里冒出来的,像是瞬间就慢慢充盈了不知道角落,星星点点的青黄色在空中漂浮着,萤火虫翅膀扇动的声音也隐隐传来,像是坠入人间的流星。
而他们在满天的星光和萤火下,在略过湖水的山风里,听着虫鸣,彼此对望。
季阙眼尾的笑在萤火下缓缓落下,不论是风声,还是对方的呼吸,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平日里那些刻意压抑的情绪和想法像是不受控制地一丝一缕地飘荡出水面。
如果忽略身后那群小孩子的玩闹的话,这样的氛围简直再浪漫不过,适合放大所有的情绪,然后去接受。
但可惜世界上总有些一些人被上天关了很多窗。
“陆哥,季哥,你们怎么还不来吃啊?”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要来横插一嘴,给浪漫的氛围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陆睢松了手。
冰袋应声而落,坠落在草地里,发出难以忽视的声响。
季阙的眼睫颤了一下,回过神来,转身就往炭火那边走。
季阙看都没看,随便挑了点什么就拿在手里放在炭火上空转了转。
过了一会儿,季阙余光里身侧有人蹲下了。
陆睢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火星上,沉静的眼眸把来自火星的光线吸收了似的,依旧沉寂:“我要回家一趟,可能明天一下山就会走。”
这句话没头没尾,来得措不及防。
也许刚刚陆睢就是在和家人说这个事情。
季阙“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自然问道:“还回来吗?”
说实话,艾春城的环境不算太好,蚊虫遍野也就算了,地方热,路边的街道也不算干净。
就在季阙以为陆睢良久的沉默算得上一种无声的拒绝的时候,陆睢开了口,清冷的声音落在火星明灭的声响里:“嗯。”
季阙又把手里的烤串转了几圈:“你要回去几天?”
这次陆睢沉默的时间好像要更长一点。
陆睢自己都还没有确切的答案,黎娅虽然对他的成绩和高考不太上心,但是对他填志愿这件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马上普通批的志愿就要开放填写了,黎娅前几天就已经准备返程回家,而且还催着他让他回去,显然对他填志愿的事情如临大敌。
而且班上那些人也组织了一些和老师一起的聚会什么的,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薄流洋也邀请他高考填完志愿之后出去好好嗨几天
其实陆睢完全没有再回艾春城的必要。
就连这次他在奶奶家呆这么长时间都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都打算退了他爸给他订的票然后出去一个人随便走走停停,旅游也好,去看以前没时间看的国内一些体育项目比赛也不错。
但一念之差,他还是没有退掉这张票,但他原本也只是打算在这里呆上几天而已。
季阙是陆睢在这个暑假碰到的最大变数。
但是他也不知道,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到底算不算一时冲动。
那个暑假,他也曾以为他在游戏里碰到的那个人是从未出现在他世界里的彩色。
他不知道对方在现实里是谁,不知姓名,不知性别,可那些为之波动的情绪是真实的。
不论悲伤,不论欢愉,都是真实的。
但他好像已经放下了过去的那个暑假,回忆起来,除了艾春城一成不变的尘埃遍布的街道,或者是游戏里缤纷的玉兰花,都在他的回忆里缓缓淡去。
像是将永远尘封为过去。
作话下是番外。
在这里先道个歉,没办法按照之前说的更双休一了。我有时候写剧情是不会按照我以前写好的大纲写的,我不会强迫自己按照大纲写,我写的时候更看重当下的状态,如果我觉得这样发展不合适,我就会改,改了剧情之后大纲也要动的,这也是我一直卡文的原因,如果不改大纲,我其实还是写得很顺的。
最开始我大纲里他们俩的感情线没跑这么快,结果我重新回来填坑的时候,八头牛都拉不住我往甜的方向写的心……
这一卷会马上结束,下一卷重点是电竞——没错,这还是一篇披着电竞皮的文——最开始也没想过艾春城的剧情会写这么多。
第二卷真的有好多人,为了不让游戏这个背景板们真成为背景板,我还是要仔细琢磨一下。到现在我发的所有故事不论长短几乎都和校园有关,不论是盛夏系列,还是短篇,都是校园为主,底色不离青春。电竞对我而言,是非常不熟悉的赛道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我能给我笔下的角色一个圆满的结局——不一定完美,但一定不会遗憾。
感谢一直收藏并阅读的小可爱~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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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句:昨天的他好不要脸。
“这才刚军训完放完国庆假开学,你就老不见人影,老实交代,你这一天天滴,是干嘛去了!我们季神不会刚军训完就谈上恋爱了吧?”三个舍友把坐在椅子上的季阙围在中间,语气和表情都十分严肃,“是哪个芳心纵火犯掠夺走了我们季神的心?”
季阙拿着手机低头回复消息,回完消息眼尾的笑压都压不下来,语调都是飘着的,扔到舍友身上的眼神也跟着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威慑力:“别贫嘴。”
“啧啧啧,”舍友一号给季阙椅子拍了一下,“你可是我们寝室一棵草,就这么被拐去了,太掉面子了。快给我们看看是哪个妹子,多漂亮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让我们季神春心大动。”
舍友二号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这要是给你那些女粉丝知道了,不得撕了你那小女朋友。”
舍友三号:“别否定你没谈恋爱,就算没谈肯定也有情况,你这状态一看就不太对,天天嘴角和太阳肩并肩。”
舍友四号:“放心,就算你女朋友漂亮得像个天仙,我们也不会抢的,顶多嫉妒一下你再要个红包。”
季阙的马甲在军训的时候就已经被混迹游戏良多的舍友扒了个精光,不过这些舍友人都很好,相处起来都很舒服。
季阙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弯着眼笑。
天仙确实是天仙,就是性别为男。
而且什么谈恋爱,他和学长只是光明正大的朋友关系,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思想不在道上,不知道成天到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记得季阙你是不是国庆的时候没回家来着?不会就是和你对象约会去了吧?”舍友一号仿佛洞破天机,参道。
季阙不上套,这明摆着就是坑。
他回答拒绝。
见季阙打死不肯说,舍友说了几句累了也就随季阙去了,散了。
季阙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今天是周末,没课。
国庆之后天气慢慢转凉,今天天气穿件T恤温度都刚刚好,吹过来的风都带着秋天的气息,舒适宜人。
国庆的时候他没回家,寝室就剩他一个人,本来他打算宅寝室里度过国庆,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学长主动找他出去玩,那他当然是——赴约了。
于是七天的国庆,他就没有一天在寝室里完整度过的。
第一天学长约他去爬山,回程的路上季阙和学长说:“听说百梨园那一片的古街很漂亮。”
然后第二天他们就去逛了百梨园古街。
在学长问起季阙第三天有什么打算的时候,季阙想了想:“这几天市里的植物园门票好像打折。”
但是由于植物园需要预约,所以他们约了国庆假期的第四天,第三天他们俩一起去了野生动物园。
国庆第五天,他和学长一起去了世界之窗,虽然人满为患排个项目的队要排上半个小时,但是这一天依旧过得很快,两个人走走停停地聊了一天,项目玩了不少,天也聊了不少。
国庆第六天,季阙和学长一起去离学校很远的市中心最大广场逛了逛,虽然最后没买什么东西,逛完之后还是人都快累散架了,回去之后季阙倒头就睡了。
国庆最后一天,季阙和陆睢跑到了离学校三十公里路的天芙区逛了逛,天芙区国庆这几天在搞活动推广,朋友圈里到处都是关于天芙区的活动转发。
季阙也是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好玩的,说走就走,和学长把晚上的烟花展也看了。
于是他很荣幸地错过了锁门时间。
他记得学校宿舍门禁是十一点半,但他记错了,其实是十一点。
所以十一点二十八到寝室楼栋门口但被关在之外的季阙游玩了整整一个国庆的热情瞬间下去了四分之一。
“这下怎么办?”季阙抬起头看向陆睢,求助。
怪只能怪天芙区的烟花展和喷泉灯光秀太迷人,导致他半天都没舍得走。
好吧其实并不是烟花的过错,某人烟花落下时的侧颜真的好看似天仙,导致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在烟花落幕前走。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翻进去啊。
季阙宿舍四面都是实打实的水泥墙,其中两面墙分隔着另外两栋宿舍。
陆睢带着季阙绕到了宿舍楼的另一侧。
这一侧有一棵还不是特别高但枝桠并不多的泡桐树,泡桐树的枝干很直,枝叉又都在上方,如果要爬上去,简直就和爬电线杆没什么区别。
季阙站在树底下,和陆睢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我不会爬树。”
陆睢:。
算漏了。
大一的新生宿舍有栏杆,但是大二大三大四就只有宿舍区的大门了,宿舍区的大门都是有踩脚地方的可见栏杆,很好翻。
再者他们大二大三有实验课,也会有实验任务,晚上有时候甚至会做实验做到十二点一点多,根本不会担心门禁的事情——毕竟熟能生巧,都是翻墙一等一的好手。
“你能翻上去?”季阙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菜,连翻墙都不会,勉强自己十分有底气地看向陆睢,眼底明晃晃写着你能爬上去的话给我看看。
陆睢:“之前大一的时候翻过一次。”
季阙也没有一定要看对方翻墙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就差把优秀两个字写脸上的学长也会有翻墙这种听上去就要把综测扣到底的行为。
真是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了。
“那怎么办?”季阙焉吧拉几地往树上靠。
月辉穿过泡桐树的枝桠落下来,洒落了满地。
初秋的晚风又凉,吹得季阙生理性颤了一下。
此环境怎么看怎么凄凉又寂静。
还能怎么办,学长总不能让学弟露宿街头。
陆睢把季阙带回了自己寝室。
陆睢寝室里其它几个人都不在。
舍友一号请了代课,舍友二号基本上没几天回寝,舍友三号估计已经住图书馆了。
总之翻进大二大三大四宿舍区游刃有余但一推开学长的门就提心吊胆的季阙一发现寝室里没人,猛地松了口气。
简直人间喜事。
“学长,那我是睡?”季阙看向身侧的学长,客气地问了一句。
“打地铺吧。”陆睢毫不客气。
这还不如露宿街头呢。
季阙:“学长你这么狠心吗?”
陆睢扫了一眼对方眼尾的笑,是和对方语气完全不匹配的轻松和悠闲。
“那你想睡哪?”陆睢看向对方,目光冷淡,却给季阙一种专注的错觉。
尽管知道陆睢看谁都是这样的眼神,季阙还是心脏狂跳。
季阙慌不择言:“我都可以。”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陆睢:“都可以就打地铺。”
季阙继续慌不择言:“我不打地铺,我睡……睡……学长,你的床我可以睡吗?你介意吗?”
陆睢听着对方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的调子:“如果你想睡的话就可以。”
这天晚上季阙是在陆睢床上睡的。
而陆睢睡的空床。
空床和陆睢的床是挨着的,陆睢踩在自己床上给空床铺了席子。
虽然经过了学长的允许,但是季阙还是很想问一句“学长你晚上睡席子冷不冷啊,要不我们换换”。
但这样显得他有点矫情。
有点作。
他还是不说了。
虽然床很软,并且有股淡淡的草木香——是他这几天经常能在对方身上闻到的味道,但季阙并没有睡得很好。
季阙又失眠了。
而且和他选择离开比赛回归大学生生活的那天的失眠不一样。
他找不到原因,并且失眠给他的感觉不是疲倦,也没有难过。
他这天晚上只睡了一个小时不到,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活像是睡了三天。
“吵到你了?”陆睢的声音传过来,季阙在迷糊又清醒的状态下瞪大了眼睛。
我……
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我不出钱能看的吗?
季阙直接被吓醒了,抓过空调被往自己身上盖,直接把脸盖住了:“你……学长你换衣服怎么不去厕所?”
“没想过会把你吵醒,”陆睢顿了顿,“你要是没课就接着睡,我会在群里和我舍友说让他们今天回来的时候小声一点的。”
季阙哪还有心思睡觉。
他一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就从被窝里钻出来,打开他睡前关机的手机。
果不其然。
手机里寝室群聊已经炸开锅。
[一号床]:五号床你是什么情况?夜不归宿?胆子大得很呐。
[二号床]:我主要是好奇五号床到底是在哪过的夜。
[三号床]:五号床你快点回来解释一下,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你(其实我一点都没有不相信,我多么希望这是真的)
[四号床]:呼叫五号床,呼叫五号床。国庆过得有这么累吗,都干些啥了啊,现在还没起床呢?
季阙把手机一扔,人把脸埋在了身下的空调被里。
熟悉的草木香到现在几乎没有存在感,感觉自己都要被腌入味了。
季阙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我靠。
昨天的他好不要脸。
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到假酒了?
季阙帮学长叠好被子,然后十分迅速地不留痕迹地溜了,啥也没给学长留下。
这是真待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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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哄哄你(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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