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九工厂离开,四人乘坐的有牌奔驰因为各种原因变成无牌小车,缓慢行驶在平坦的高架桥上。
高架桥两侧俨然伫立两座高塔,方正的塔身上刻着板正的入口二字。
侧面站着一排黑色紧身衣的,手持长枪的蒙面守卫。看似是守卫,站姿立在那里倒像是军人。
俞可只觉得奇怪,这么多人怎么会守着c市一个被抛弃的废弃城区。
c市资源堪忧,GDP和供给远远比不上其他市区,住在里面最多的就是年迈无力工作的老人和年轻一带的失业者,苟延残喘生活着。
疑问顺着她的眼睛外露,沈依袅坐在驾驶位上,充当解答人员:“十年前c市曾经有过一起爆炸案,一个小型化学工厂发生火灾引发的爆炸,殃及其氛围足足十几公里,此事之后联盟分布就对c市愈发上心,怎么也没有料到之后几年c市会变成一座垃圾城市。”
她打了个弯,脚踩油门,本不该在高架桥上转弯的黑色轿车看准时机掉头,一脚油门踩下去,轿车向反方向飞驰。
这一下惊了看守的一众人,抬眼望去时小型商务车早已离去。
轮胎转的虎虎生风,沈依袅放慢速度移动到正确跑道,同时从夹层中找到一罐棒棒糖,单手剥开包装递到嘴里。
越往前走,从大桥上下去是狭窄但还算平坦的小路,四周树林幽静,小道水泥路只够四人小车通行。
深入其中,沈依袅不得不打开远光灯照亮前路,同时庆幸自己的明智抉择:“张一飞许多车亮眼的难看,也就这辆还不错,摘了车牌还挺像倒卖的人贩子。”
想到后备箱昏迷不醒的两个男人,俞可心道她们俩现在和人贩子也没多大区别了。
顺着小路前进,俞可看到荒废的房屋,两三人围在一起翻垃圾桶:“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看起来环境比外面传的更坏。”
沈依袅打了个弯,顺手降下一点车窗,风从外面呼啸而入:“前些年的根基在,一时半会儿还倒不了,但也撑不了多少时日。”
甩出糖棍,沈依袅叹一口气:“林叔一早就联系过我地点,估计待不了很久,这倒霉地方真是来一次就不想再来了。你有你父亲的消息了?”
知道她有重要的事,俞可撇开脑中的思考,抬头道:“没有,他的笔记从来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锥,c市是他最后来过的城市。”
沈依袅诧异,没想到她是紧靠一个猜测就来的c市,还因此和自己拐了那工厂的小少爷。
想到同伴一场,沈依袅心软了:“我叔叔对c市还算熟悉,问他或许能有点别的东西。”
意外于这位看似铁石心肠的女人忽然放软的态度,俞可发出了灵魂疑惑:“出来前吃了药?”
“?”沈依袅想了一下,气笑了:“你说起有病。”
急忙踩下的刹车昭示她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好心帮一次人居然被骂有病,沈依袅真想把人丢在半路。
相隔半米,副驾驶上半靠坐着的人并未收影响,懒懒散散开口:“只是关心你的身体,共情力太高不是好事。”
言罢,微翘的唇角轻轻勾起,无辜又善良:“有点意外,沈医生一向这么喜欢共情别人?”
她恍然大悟般:“毕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嘛。”
沈依袅很确定,这个和自己临时组队一起逃命的女孩实在阴阳自己。
很奇怪的,她并不恼怒,或许是因为曾经听过更不堪入耳的辱骂,这样的话语在她看来更像是玩笑。
沈依袅没有启动车子,转头和俞可对上视线,两双眸色不同的眼睛对上擦起不明显的火花,交锋正式开始:“也难怪俞小姐会找上我这种不堪的人,俞小姐过之而无不及。”
“看起来我的孤僻比不上沈医生,还有毒舌也是。”
沈依袅:“毒舌不至于,只是卖惨不如俞小姐,茶香四溢的本事我还没学会。”
“不及沈医生,猜忌过多是会伤同伴心的。”指尖从衣领上翻过,一颗小巧的黑色窃听器捏在指尖,俞可眉梢轻挑:“尽管我们还算不上同伴。”
“演的很像。”俞可评价。
窃听器送到眼前,沈依袅忽而一笑,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一只手轻轻搭在方向盘,随性慵懒:“你早就发现了。”
“不算早,今天去大厦时发现的。”放下窃听器后,俞可脸侧的碎发遮住半边眼睛,掩住神色:“早晨你来我还奇怪,原来是为了这个,费劲苦心就为了知道我是不是骗你的?”
踩下油门,轮胎缓缓向前移动,前几句沈依袅没说什么,最后一句她否定:“毕竟不过三天,我总要做二手打算。”
“没想到你还真说到做到了。我还挺喜欢你这人的,虽然说话难听但还算讲诚信。”她慢悠悠说出想法:“总归现在无处可去,不如和我一起。”
直觉上沈依袅要去做一件大事情,俞可却觉得浑身血涌起沸腾。
沉默的,一片寂静的车内,只有她的心跳如此轰鸣。
要答应么,尽管这条路看似并不好走。
“好。”
俞可说:“帮我找父亲,我答应你。”
似是意料之外,又似是意料之中。
沈依袅只短短思索片刻,寻人对她而言还算不上男,只要是在c市总能打听出消息,顺着消息招人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沈依袅应下了。
丢下张小少爷和高管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沈依袅把车开入一片森林,幽幽清风穿堂而过。
丢在地上,捆住手脚无法起身,张小少爷只能破口大骂:“神不会宽恕你的!地狱的焰火会焚尽你的身体和灵魂,沈依袅你不得好死!”
骂的毫不犹豫,骂的五花八门,就差祝她早死早超生了。
车门上,沈依袅对此不以为然,反而莞尔,“许多人都说我会永坠地狱,只是在哪之前他们都已经死了,神婆算我此生在劫难逃,我告诉过您的。”
张一飞神色愕然,惊慌无错。
神算子说她此生注定又大大小小的劫难,难以化解,甚至会危机性命。
沈依袅本人不怎么相信这套说辞,说不出准确时间和什么劫数地神婆,就是算的再神又如何。
而这些劫难也在数年间一一应验,在大小事上造成了不少损失。
沈依袅再次嗤笑:“那些年应验的事那么多,挡回去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化解的误会一桩又一桩,纵使漏洞百出不也走到了现在。”
“张少爷,我一直都是这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角色。”具有愤怒气息的目光落到身上,休闲装女人抖开墨镜带上,不留一个眼神。
张一飞唇角颤抖,在她上车前大吼一句:“你认为自己能逃得掉,怎么可能!你这种人怎么配上天堂!”
可惜这番怒吼没有留下两位女孩,相反他和另一个高管身上的绳子都没有解开,捆粽子似的被留在这里。
感受到上司目光的高管抬头,笑容谄媚,生怕火溅到自己身上:“那个,小少爷……”
高管眼睛眯成一条线,满脸油腻。张一飞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了上去:“让你看住那个姓俞的你看得什么!不仅丢了身份牌还让人入侵了系统,你是干什么吃的!”
高管一脸“不是我,我没有”,奈何这小少爷不听解释。
…
下午,七点十五分。
坐落在边郊中心街的酒吧古朴蒙尘,横挂的“夕阳酒馆”闪烁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字牌跳跃山东晃晕人的实现。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内,沈依袅一上一下抛着白色通讯器,未读信息占满屏幕。
私事越来越多,于是她直接拆掉内存卡丢给俞可:“交给你保管了,最好把他的核心数据分析出来,能做到么。”
接触到芯片,中间白色的芯片上覆有一层薄膜,她觉得有趣:“有些难度,但也可以。”
酒吧很乱,入口有侍者笔直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对他们说出一句欢迎光临。
验过身份牌后,才可以正式入场,入场前都会佩戴一根手环。
带路人沈依袅对这里似乎很熟,两三下找到卫生间把她拽进去,从大包里找出一个透明盒,盒内仓鼠正啃噬木屑。
“把腕表带下来绑到仓鼠身上,里面有心跳感应装置,一旦心跳停止超过五秒就会发出警报。”如同做过许多次般,沈依袅眨眼间把腕带绑在仓鼠身上。
俞可模仿着她的动作,仓鼠在手里灵活转动四肢,但还是被绑上了腕带,蓝色腕带死死系在上面:“你说接应的人会在这里,如今进来却先破了规矩。”
把仓鼠藏进通风口中,回到地面的沈依袅笑了,“这里本就不是我叔叔的地方,他会来是因为赴约,而我们需要的就是混乱。”
“虽然是c市边缘,但进入城内的路难走,这里的地头蛇掌管运输货物的通行口,火车内人都有明确身份牌,我们很难混进去。”沈依袅压低嗓音:“只有发生过混乱,才能让我们有可乘之机。”
趁着人少,沈依袅带着她逃出卫生间,半路想要用什么遮掩面容时,俞可想起侍应生身上的工作牌,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一个,进入杂物间。
俞可拿着口罩陷入沉思,眼睁睁看见她从里面拽出一条闪烁的彩色炫酷小灯泡。
按照理论,她们只需要等待人救援便可以。
但实践总是意外频出,外面传来脚步声,定格在门外,然后啪啪两下拍打并不结实的铁皮门。
阴森森的嗓音透过阻隔传入耳中:“里面的小妞,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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