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的人流无不一不打量着停靠在侧的马车,富丽堂皇的装饰让人挪不开眼,尤其是挂在青楼旁,众人皆爱凑个热闹,想瞧瞧这又是哪家大少在此挥霍。
然而随着一个影子登上车,马车驶走,众人都没瞧出一二,就连那好客的老鸨都未能出来相送,想必没什么热闹可看。
马车中,谢之念将糕点搁在旁。
沉昭轻扫一眼,四四方方的,一张红布包裹,金线相系,结打得极为熟练、漂亮。看摸样应当是点心,至于是什么点心便无从得知,只不过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加工过后已闻不出。
如此熟悉的包装方式,她好像有些印象,几次偶遇她在谢之念身旁侍从身上瞧见过,看来味道相当不错,能值得他三番两次购买。
楼中消息太过于重磅,两人于轿中不曾言语,耳边的噪杂更是如同蚊虫低鸣。
不时,便抵达簪花楼,楼中戏还在唱,妙乐入耳,将人忍不住驻足观望,饮茶细品。可细曲需静心者相品,沉昭心事重重便不在此停留,刚踏上阶梯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王爷留步。”
沉昭一怔向后看去,那时名佝偻着腰的小厮,这名小厮于她可言可谓相当熟悉,常年跟在南伯侯身边打探消息的小厮,无可厚非深得南伯侯的信任,他今日为何来此。
思索至此,沉昭才想起南伯侯纪念夫人一事,因这几日奔波于她几乎将这事抛诸脑后,如今想起也到了时日。
沉昭向外走出些,停靠在墙后,听着他们的交谈。如她想得并无差别,当真是邀他前去,不过是被婉拒掉了,他道:纪念一事是家事,他提前前往略显打搅,还是等此事一过,及笄之礼送上圣上的祝贺。
小厮也未曾强留,知晓无果后便回去复命。
沉昭特意走出,还同他打了个照面,转身上楼。
人走得快,小厮与之隔得远,这声招呼便也没打出。
沉昭回到楼房中,却迟迟不见小田的踪影,若放在平常,她守在门边早该迎了上来,沉昭拉开门正欲出去寻找。如今簪花楼中有乔褚坐镇,想必掀不起什么大浪,她兴许在哪与人闲聊着,八卦最多又喜事的,可在梁君青那。
沉昭刚走出,便见小田手中端着东西正往这儿来,她眯眼打量着,青花瓷圆盘,上方点心粉嫩,摆盘精致,随手上的动作晃头晃脑的,实属可爱。
“王妃?”小田望见她脚上的动作加快了些,手仍是捧得端端正正的。
沉昭垂眸看着盘子中可口的点心问道:“这是?”
“哦,”小田抖着手中的点心,喜笑颜开道:“奴婢是瞧它讨喜,卖相还不错,品过更是软糯,就学着做给王妃您吃,兴许还能讨您欢喜一刻。”
两人于门前站着也不是个事,两人走进,茶点往桌上一搁,小田麻利的取出供其品尝,并付之一杯茶水。
沉昭嘴一品头一点,小田便乐开了花。
嘴里品着,鼻尖只觉这股味道熟悉,好像在哪闻到过,思索着她起唇再次咬了一口,何处见过呢。
“可是香甜?”小田满意道:“奴婢是听那后厨说这点心有股梨香,降火降燥。他还说这糕点虽是扬州特色,却鲜少有人知晓这做法。奴婢一听便洗手尝试,没想到一次便成了,味道浓郁了些,反倒更事宜了些。”
梨香味?
沉昭骤然想起方才马车上的气味,那包点心中散发出的味道正是这个味。谢之念的侍从来来回回不少在后厨穿行,不可能不知晓这道点心,为何要跑那么远打来同样的东西,难道说是味道不同?
犹豫片刻,沉昭望着渐暗的天色,也不劳烦小田在向外跑上一趟,她起身推开门,敲响隔壁的房门。
不时,谢之念便倚在房门边,领口略敞,似是房中过热他已褪去的外衫,手腕处的一串黑色珠腕松松垂挂着,让纤细有力的手腕多了几分秀色,他手中握着一个白盒子,慵懒的递上前来,这应当就是那红包装点心。他拂开盖子,示意道:“糕点不错,尝尝?”
“……”沉昭本就为此事而来,还没等他问出,点心便就摆在眼前,她哪能拒绝。低头,盒子中果然是相似的糕点,就连形状都是相似的,冲天的梨香摆明的表示这就是同一种糕点。
沉昭正要取出一块,便见他将整盒都搁在了沉昭的手上,一副轻松不少的摸样说道:“吃了几日显是有些腻了,王妃来得正好,不如替我分担分担,这盒便交于你了,莫要嫌弃哦。”
“……”沉昭收着。
谢之念垂眸望着,起唇问道:“你寻我是为何事?”
“无事了,”沉昭抬起手示意手中的糕点:“多谢。”
“客气,本王乏了,便不奉陪了。”谢之念说着便合上门,隔着门听到一声长长哈欠。
沉昭望着怀中的糕点也往回走,合上门。
小田看见沉昭怀中的糕点,满脸疑惑,问道:“王妃,您怎的又有了一盒相同的点心?”
沉昭将糕点递上前,示意小田尝尝。
小田迟疑一瞬,她今日可吃了不少这种点心,此时胃中翻涌,但既是沉昭示意他这般,想必定有他的道理,她欣然的取过糕点向嘴中塞去。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软糯触感,好了一模一样。
小田使劲吞咽下,苦涩道:“王妃,这是谁送于你的吗,味道同那小厮所做一般无二,平平淡淡,同我的少了一丝甜味。不对,”她皱眉道:“该不会是那小厮今日多做了些在到出送人吧?”她说着便撸起袖子,一副要出去同他算账的意思。
沉昭制止道:“回来。”
小田鼓气折回,王妃还没细细品尝她的呢,怎的又来了旁的。
沉昭同她道:“并非是楼中的小厨,是在外面的铺子买回的。”
小田惊愕道:“外面买回的?竟然这般相似吗?就连味道也是如此?真当不是同一人所制?”
沉昭定然也知这个理,她望着两份糕点,以及听完小田的话后,已有猜想。
如今簪花楼乔褚和摘星楼的烟儿有着不一样的关系存在,两人还曾都在陈源的身边,倘若说是三人一起研制出的糕点,或许说得通了,但是什么样的程度,两人可以做得这般相似。
小田歪着头,仔细对照着:“要说照抄照搬不应该如此相似吧?就连味道也是。”
沉昭笑道:“说不定呢。”说着她取了一块盒子中的糕点品尝,小田说得不错,这味道果真极淡。
两份糕点两人未曾解决,都亏了到处闲逛至此的梁君青所助。
二日,沉昭下楼之时,梁君青坐在下方,桌上竟还放置着昨日那软梨糕,这嗜甜的孩子,当真是吃不腻。
沉昭扶额正要落座时,门外便传来一阵阵嘈杂,一辆马车遮挡住楼前的烈阳、阻挡着看客的身影,在众人议论纷纷中,一位身着华丽衣裳的女子掀幔而下,她身上的饰品叮铃铃响动,手中还提着类似于点心的包裹,她走得欢悦。
沉昭立即将其识出,面前之人正是许武。
许武老远就瞧见人了,激动道:“昭昭!”
沉昭望着周遭人聚焦来的视线,将人引上了二楼。
许武将礼品一搁打量着屋内的环境,她嘀咕道:“住所还算整洁,算是过关了,就是太过于简陋,就连桌上赏玩的花也没个一盏。”她环视着随即推开窗,向下一望,不满道:“人来人往,吵得耳朵疼,这晚间当真睡得着?”
在这睡自然是差了些,沉昭只是笑笑;“还成。”
许武不悦道:“这哪成啊,昭昭,我这几日也在扬州不如去我那住,就算现在不去,我的及笄礼你总得来,不如提前来陪陪我?昨日小厮来同我说你在这儿时,我还不信,离京前我还特意去寻你,谁知被你家小厮告知,你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不宜见客,如今看来我被耍了。”
沉昭哑言,这样看来谢之念为她善后不少事。
许武赌气道:“既耍了我,不如便提前来陪陪我?我可快被燕雨寒给烦死了,整日想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往我身上挂,没有一件成的,这闹得又将自己禁足了,清净了不少。”她描述着好处:“燕家的住所虽不足京城那般,但好在清净,你考虑考虑?”
沉昭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田沏茶的手一顿,皱着眉却不反驳,虽不知沉昭为何会想再度回到毒蛇眼下,但她相信沉昭会有自己的思量。她只能低着头在后方收着行礼,东西本就不多,小田收得极快。
推开门,沉昭正巧与回屋的谢之念相撞,他瞟见小田背着的行礼,不见任何神色,只是淡淡一笑:“稍后见。”
许武行着礼,见人走远,才抬头道:“他还是这般啊,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
这倒是说得没错,沉昭也从未摸清过他,说他什么都不知却总是运筹帷幄之中,事事都得到了合理的善后。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