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集

朝阳胃里堵得慌，倒不是舍不得给莫海辰买车，以前的事不提，单说他在国外这三年，当初走的时候只带了自己的卡，学费和其他的费用莫海辰都给他交完了，莫海辰给他在外国银行开了户办了卡，里面有他的生活费，但是他没拿，自己走的原因除了进修深造，还有那不可告人的原因，拿了岂不是自己打脸？

他计划的很好，就算真没钱了，好歹也会钢琴，去卖艺总是能赚到钱的，国外的街头艺人很多，有些名人甚至也会在闲暇之余乔装打扮一下，在街头表演，不但磨练技巧，还能看看，如果大家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演奏的音乐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的吸引人。

当然，他当时只是脑热，忘记了自己的是钢琴，他并不能抗到马路上。

不过事情也是出乎意料，自己的努力居然有如此欣喜的回报，就这么功成名就了，钱的问题他自然不用伤神，那段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莫海辰看出来什么，也没提卡的事，只是他不主动打电话，莫海辰也不会给他打，只是每年生日和过年过节的时候，会收到莫海辰给他寄的礼物。

眼下就算要还礼，是不是也应该从小物件开始，一开始就送车，以后送什么？难道要送火箭？买不起好吗！

“你哥逗你的，他怎么可能要你买车送他，一会儿要是真要你掏钱，你就给阿姨打电话。”

“……”朝阳眨巴眼睛，这话虽说是吕妙雪向着自己，可是怎么听就觉得自己那么小气呢，“没事，想想我确实没给他买过什么特值钱的东西，有些愧疚，一会儿，看看哥要什么，钱我还是有的……”

嗯，没错，就是“特值钱”的东西。

那个虚荣拜金的男人！一定觉得自己送的东西都不好，不然怎么会突然问自己要。

“他俩的事让他俩自己解决，你就别添乱了，”莫毅说，“没看两个孩子闹着玩吗。”

“海辰都快三十一了，还孩子呢，你家儿子是巨婴？”

“说的好像不是你生的似的。”

“呵，儿子肯定是我生的，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吕妙雪端坐在那里，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的说，“至于是不是你的，还真不好说。”

莫毅端着茶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朝阳连忙说了句‘我吃饱了’，就跑了。

跑上楼差点撞到莫海辰，莫海辰扶着他的肩稳住他：“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对着外人那点矜持都哪儿去了？”

“你都说了那些是外人了，你们又不是。“

“也对，”莫海辰面色柔和，给他整了整衣服，“我们是，家人。”

家人，呵，我不想只是家人。

朝阳看着他，情绪都很难控制，一方面想冲他发脾气，另一方面，都舍不得莫海辰的温柔，自己因为这个男人总是处于失控和失落的各种情绪间，就忍不住想占占便宜，其他便宜占不到，口头上的便宜占占还是可以的：“对呀，叔叔阿姨是家人，你嘛……”

莫海辰看着他，耐心的等着他下面的话，虽然从朝阳的眼神不难看出，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什么好话，可他想知道。

朝阳心跳飞快，双手垂在腿边，攥起拳头，鼓起勇气说：“你是内人。”说完他就跑了，简直不敢看莫海辰的脸色。

莫海辰看着他背影，真有点仓皇逃离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怂不怂？”

回答他的是一声大力的关门声，莫海辰无奈，走过去握住门把手想开门，这小子还从里面反锁了，他敲了两下，见朝阳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便冲里面说道：“我在车库等你。”

朝阳在里面尴尬的收拾东西，将手机钱包一股脑的装进包里，然后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确定自己脸色没有任何不自然后，才开门出去。

走到车库门口，车发动着，莫海辰背对着他，站在车库门口抽烟，虽然看不到正脸，但他也能想象，一定是帅气的模样。

朝阳不喜欢闻烟味，但是莫海辰的烟味除外，总觉得别人身上的嘴里的烟味是臭的，熏人的，让人厌恶的，可是莫海辰的烟味，却让他想沉迷，一口云雾出来，他都要醉了，他抽的烟有毒吧。

那抽烟的姿势，吞云吐雾间朦胧的视线……不能再往下想了，刚平复的心跳又因为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怦怦的乱跳起来，慌忙把墨镜戴上，才迈开步子走过去。

听见动静，莫海辰最后吸了一口，将烟掐灭，出了车库就要到外面的垃圾桶去把烟蒂扔掉，可是有人动作很快，已经走了过去甚至伸出手对他说：“我去扔吧。”

瞅着莫海辰看着他，朝阳自己也整不明白，怎么就脑抽的走过来要帮他扔烟头了，还好戴了墨镜，不然感觉自己太**裸了。

莫海辰没说话，将烟头递给他，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走到驾驶室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垃圾桶没两步，但也不是很近，朝阳过去的时候，看见对面那栋房子的院子里站着一个女人，身边是一个孩子，朝阳对孩子没什么感觉，所以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多大，他觉得蛮小的。女人看着他的表情，很激动，甚至见朝阳看见了自己，还挥了挥手。

朝阳冲他笑了笑，点点头，转身小跑回了车库，开了车门就坐了进去。车里充满了莫海辰的气味，男士香水的味道，有点檀木的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真难得，车里居然没烟味。”

莫海辰稳稳当当的将车开出车库，说道：“你回来前刚里外都做过清洁保养，看来效果还不错。”

朝阳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但听莫海辰这么说，心里一下就酸胀了：“其实，不洗也没事，我也没那么讨厌烟味。”

“别逗了，爸没戒烟那会儿你死活都不让爸亲，抱着我哭的鼻涕流了我一脖子，那委屈劲儿。”

莫海辰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只是专心地注意着路况，朝阳戴着墨镜，偏着头使劲看他，有点仗着镜片颜色深不会被发现的意思。

“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朝阳有点不高兴，“真是属狗的，小狗记得千年事。”

“你哪件事我记不得？”莫海辰问他。

朝阳切了一声，扯了扯绑着的安全带：“你记得我用的第一块尿不湿什么花纹的吗？”

莫海辰面不改色的说：“是尿布吧，浅蓝色条纹的。”

“……”朝阳自己是不可能记得的，但莫海辰说完后他就盯着人看，“真的假的？”

“真的，我的旧床单。”

“……”朝阳想起来了，小时候好像听吕妙雪说过，但是这种事太羞耻，每次朝阳都捂着耳朵不想听。

现在仔细琢磨一下，莫海辰睡过的床单，给自己当尿布用，好像，有点……

朝阳有点臊得慌，撇头看了眼莫海辰，莫海辰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顿时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冰冰凉了。

自己在这儿躁动个什么劲儿？生怕莫海辰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还是怎么了，丢不丢人？

朝阳在心里骂着自己。

有点出息啊。

对，要有出息才行，不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可怜。

其实这样的自我说教，他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了，反正就是来回反复提醒自己，但好像一点用都没有，还没看见莫海辰的人，光是听见他的声音，哪怕是看见关于他的东西，都让他啥也不记得了。

“今天的新歌速递送上一首舒逸演唱的打榜新歌《卑微的爱情》……”

朝阳：“……”要不要这么应景。

车子的密封性很好，音响效果也好，整首歌唱的朝阳心都痛了，歌词句句戳心，简直想掉眼泪，他不想让自己失态，清了清嗓子，说道：“写歌的人真厉害。”

“他声音不错。”莫海辰说，“就是这歌太悲情了，现在是不是都流行这种情歌？怎么说来着，矫情？”

“……”朝阳在墨镜下瞪了他一眼，就这一秒，莫海辰已经把频道调走了，“别调啊，我喜欢听他唱歌。”他伸手又按了回来。

“喜欢他的歌？”

“对。”

“认识他吗？”

朝阳不解的问：“谁不认识他呀，当红歌手嘛。”

莫海辰笑了笑：“我是说认识他这个人吗？”

朝阳这才明白莫海辰那个‘认识’的意思，再回味刚才那个笑声，是在嘚瑟吧，是在嘲笑自己吧。

“那是不认识的，你也知道，我这三年都在国外，学习，练琴，哪里有机会认识这些明星！”说到后面带着点咬牙切齿的酸味，他自己是没觉得的。

“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不是喜欢他吗，下次约了一起去KTV，让他给你唱歌。”

“你跟他，很熟？”

“还好。”

朝阳心里警钟大响，想了想舒逸那张脸，再寻思了一下莫海辰一贯的行事作风，特么的他不会是想借机会敲打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