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过是宫中一个连陛下都未曾见过几面的小小贵人。瑞福公公贴身伺候陛下多年,本就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为妾指点迷津,于瑞福公公而言又能有何益处?妾虽自小胆大,但还不至于狂妄到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昭昭语气沉着,令人萌生直晃晃听下去的冲动。
“如此看来,瑞福公公所言皆经陛下授意。”
宫中妃子皆千方百计想要获得陛下的宠爱,然而朝堂诸事繁多,陛下自然没有精力耗费在后宫之中,可若要这些妃子不再将一门心思全费尽在了争宠上,大抵只有两个法子。
第一个法子是陛下立后,皇后掌管后宫大权,可以中宫之威管束众妃。
但由于如今新朝初立,朝中各方势力对据,局势尚未稳定,皇后之位尚且需要空着,此法不得行。
第二个法子是陛下专宠,将唯一的宠妃当作后宫的挡箭牌,如此一来,那些个妃子自然会消停些,只是所有的锋芒将会对准宠妃一人展露。
因而成为陛下所选的宠妃并非什么喜事。
“而陛下为何选择妾,妾思来想去,兴许便是那日在侧殿之中陛下对妾心生怀疑,想借此机会试探妾是否与那日刺客有所关联,妾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陛下令瑞福公公唤妾另辟蹊径寻个其他法子不过是走个过场,最终掩众人耳目以便名副其实坐实宠妃之名。”
“说得很好,”李行韫轻勾唇角,眉眼上扬,轻佻得好似个浪荡公子哥,只是下一瞬笑容凝固,垂眸再掀起眼时,眸光微沉,“你很聪明。”
“妾将心中猜测坦然脱之,为的便是希望陛下能相信妾。”昭昭似乎感受不到一点危险的来临,只继续答道。
“陛下选择妾,妾愿意帮陛下。”
“今夜来到寝宫,便是妾的法子,是妾心中所选。”
......
“这就是你所说的其他法子?”
顺着李行韫的目光看去,昭昭低头瞧了瞧自个儿衣衫半露的模样,无半点羞赧之色:“可是这便是妾能想出来最独一无二的法子了。”
“旁人惜命不敢效仿,”李行韫嘲弄一笑,“你这法子的确无愧于独一无二四字。”
“私自闯入帝王寝宫,你可知该当何罪?”
昭昭这才顺势跪下,可她说出来的话哪有半点认罪的样子:“若没有陛下的命令,就算妾本领大,能躲过寝宫中的侍从们,可这寝宫之中处处是武功高强的暗卫,妾又哪来的能耐能躲得过他们?可想而知,陛下早已默许妾进您的寝宫,既是诏令,那便不算是私自闯入寝宫。”
“巧舌如簧。”李行韫呵笑一声,似乎像是被挑起几分兴致,伸手想找酒壶,却想起他适才一进门便把酒壶摔了。
“陛下可是要饮酒?”自打李行韫一进来,昭昭就闻到了阵阵陈酿酒香,见李行韫在伸手摸索着什么,便作出如此猜测。
下一瞬昭昭便不知从哪捧着一壶酒递了过来,也没等李行韫开口问,便是有理有据,自顾自地答道:“□□嘛,做戏总要做全套些。”
李行韫轻挑眉头,长手一伸,却是擦过昭昭手中的酒壶,骤然扯过那纤细皓腕,将昭昭整个人拉入怀中。
壶里的酒扬洒出来,润湿了本就轻薄的纱衣,散发出果酒甜香。
夏莲沉香被浓重的酒香覆盖,与甜腻的果香相缠绕,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裸露的肌肤摩擦在衣衫上传来阵阵痒意,宽厚的胸膛稳稳容纳柔软的娇躯。
昭昭欲转头看他,却是感受到那柔软的唇瓣就贴在她的耳畔,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慵懒,声音亦伴着饮酒后的沙哑:“那孤是否也该遂了你的愿,将这戏做全套些?”
昭昭想说这是他自个儿的愿望而非她的,可又破天荒地觉得这话不合时宜,于是开口就变成了:“好。”
昭昭说出来把自己都惊讶到了,她何时变得这么奔放了,尴尬地转移话题试图弥补一下自个儿的形象:“不是,妾是说好香的酒......”
算了,还不如不找补。
还没等昭昭再找点什么话来缓和气氛,她便听见身后传来幽幽一句,“痴心妄想。”
......
得了,她适才何必觉得那话不合时宜。
这陛下还觉得是她想占便宜呢。
“今夜你歇在万戚宫。”李行韫松开昭昭的手腕,长腿一翻,当下便安安稳稳地躺在床榻上。
“啊?陛下不是说妾痴心妄想吗?”昭昭一脸迷茫。
“那儿。”李行韫眉心猛地一跳,伸手指向一处,原是屏风后的软榻。
昭昭噢了一声,当即就要麻溜地滚下床榻。
李行韫阖上眼,指尖轻抚额角,语气平平:“你当真不怕孤假戏真做?”
“陛下怎知妾未曾对您心生仰慕?”昭昭回头应答,却瞧见李行韫手中动作。
额角忽地传来异常柔软的触感,欲开口讥讽的李行韫忽地一滞,他撩起眼皮,径直对上昭昭的眼眸。
“阿父一直都有偏头疼的毛病,妾自小便向府中大夫学习按摩手法,可缓解些许痛楚。”昭昭声音轻轻柔柔,依旧是那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李行韫盯着昭昭半晌不语,片刻之后,才又阖上了眼,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情至极:“既然如此,你便按摩到孤睡着为止。”
闻言昭昭呼吸登时一重,她默默在心里捏紧了拳头,可手上力道却是怂得半分也不敢加紧。
李行韫自然感应到昭昭敢怒不敢言的情绪,唇角不自觉勾起。
他未曾想过,今夜竟就在这昭昭柔软平稳的按摩之中模糊入睡。
这一夜,李行韫歇息得极好,他已记不清上一回睡得如此安稳是何时的事,他许久未曾享受过这般无所忧虑,安然入睡的夜晚了。
......
次日一早,天光未现,殿内仍处一片静谧昏暗。
床榻上的两人都睡得很沉,直至殿外瑞福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安详宁静:“陛下,该起身了。”
李行韫猛然睁开双眼,欲坐起身来,却发现全身都被束缚住。
身上的女人倒真是将他严严实实缠了个遍。
只见昭昭两腿分开,一条腿跨过李行韫的腰身并紧紧锁住不放,一只手又穿过李行韫的臂膀环抱住他,脑袋更是严丝合缝地埋在他的胸膛。
......
这女人没把自己闷死真是个稀奇怪事。
李行韫强忍着把身上的昭昭掐死的冲动,粗暴地拉开昭昭抱住他的手臂,正要把昭昭丢下床榻时,却瞥到不该看见的画面。
这轻纱本就是昭昭为□□李行韫而精心挑选的一件布料少的不能再少的衣裳,经过昭昭一夜诡异的睡姿之后,此刻已经松散得不像话,胸前春光自然是一览无余。
李行韫罕见地沉默了。
下一瞬,李行韫扯起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角落并且团成一团的衾枕就往昭昭身上盖,看似平静地下了榻,动作却是带着少许慌乱,下身的异样更是在昭显他此时此刻的掩耳盗铃。
“陛下?”殿外的瑞福没听见应声,只听到殿内的一点细微的动静,又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陛下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但奇怪的是,与往日比起来异常的沙哑:“进。”
瑞福这才领着几个伺候陛下洗漱,穿衣的侍从进殿。
纵使心中百般猜测,瑞福进了殿依旧和昨夜一般不敢乱瞧,目光甚至不敢触及床榻之处,只尽心尽力地服侍陛下穿衣。
“去请许贵人的贴身宫女过来。”陛下突然发话,瑞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接下来陛下的一句话令他彻底清醒过来,陛下语气如常,就好似同他吩咐细碎琐事一般:“传孤诏令,许贵人侍寝有功,封号蕙,赐封位姬。”
殿内之人,竟真是许贵人???
昨夜瑞福便依靠声音猜测出殿中那人极有可能是许贵人,他已在脑中把自个儿和许贵人的下场都联想了个遍,今晨起来还宽慰自己,兴许不是许贵人呢?就算是许贵人,陛下兴许也不会认为是他唆使的许贵人行大不敬之事的呢?就这般好一番开导自个了才来,可如今却是从陛下口中得知里头的人是许贵人......
想到这儿,瑞福不禁松了口气,所幸这许贵人是个有福之人,如今陛下并未治罪,还给许贵人晋升了位分,想来陛下是不准备追究此事了。
只不过,此番下来,许贵人,不,现应当是蕙姬,从今往后大抵是要成为后宫众妃的眼中钉了。
毕竟这样的册封可谓是史无前例,蕙姬还是这后宫之中头一个得了这陛下钦赐的封号的妃子呢。
......
昭昭睡得沉时,只要不是天塌了那般的大动静,一般都听不见外界声响,自然也对此一无所知。
昨日给李行韫按摩,按着按着她渐渐感到困乏之意来袭,后来实在是撑不住眼皮的酸软,两眼一闭便沉沉睡去了,睡前最后的一点意识甚至还是在为摸清了一点李行韫的路数而沾沾自喜。
此刻昭昭睡得正香,还不知自个儿即将要面临着怎样的“腥风血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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