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陶逸兴脱口而出。
说完,目光落在了她刚从包里掏出的钥匙。
顺着往上一看——
1202?
哦,1202。
等等。
什么,1202?!
这两人是对门!!!
他猛地扭头看向祁慕,眼睛眉毛乱颤——
“你特么什么时候跟人家成了邻居的,报备了吗?”
而某人却一脸淡定,挑了挑眉——
“不就是对门,大惊小怪什么,又不是同居。”
陶逸兴顿时醍醐灌顶,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是温昭送祁慕来医院的了!
他顿悟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走了,温医生再见。”
还没等温昭回答,他就一溜烟冲向电梯,“啪啪啪”狂按按钮。
幸好电梯就停在12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立马钻了进去,连头都不敢回。电梯门缓缓关闭,走廊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
“刚…下班?”祁慕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
温昭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刚刚那一出,变得有些微妙。
温昭悄悄抬眼,呼吸一滞。
祁慕的睡袍带子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大半,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再往上,是凸起的喉结和紧抿的薄唇。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桃花眼被几缕带着湿意的头发遮着,更添几分深邃。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感觉脸颊温度疯狂上升。
手里的钥匙“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怎么都对不准锁孔。
祁慕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相遇的场景,忍不住轻笑调侃:“温医生,钥匙要断了。”
“要你管!”温昭耳尖红得滴血。
这人是故意的吧!
穿个衣服都不会好好穿吗?!
“咔哒——”
门终于开了。
祁慕正要关门,却听见身后传来温昭软软的声音:“那个…感冒还没好…衣服穿好点……我可不想送你去医院的时候,你是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
“她…再说谁?我吗?”
祁慕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啪——”的一阵关门声。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浴袍不知何时敞成了深V领,大片胸膛都暴露在空气中。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慢条斯理地系好带子。
“不是医生嘛,什么没见过。”
想起刚才温昭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而他带着笑意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不轻不重地传入在温昭耳中。她整个人贴在门背上,本想平复心情,却措不及防听见这句。
“医生怎么了,又不是什么都见过……”她小声嘟囔着。
可脑海里祁慕露着胸膛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她晃了晃神,跑进洗手间。
“哗啦——”
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温昭盯着镜子里面那个面红耳赤的自己,些许懊恼地皱了皱眉。水珠顺着通红的脸颊滑落至下巴,“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
五一假期前的最后几天,温昭从早忙到晚。为了能回家,她提前半个月就跟同事调好了班。早班机都已经卖完了,只剩下最后一班十一点四十五的。
三十号这天,她工作结束刚好五点半了。她简单的吃了个饭,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拎着行李箱就下了楼。
星海云栖机场内人很多,明明都快十点了,候机厅里几乎都是拖着行李箱的大学生。温昭抬头看了眼大屏幕,由于云层太厚,大半航班都显示延误,但幸好她的航班没有任何的变动,一直显示着“准点。”
“前往滨海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
温昭跟着人流走了进去,她的座位靠窗,23A。
飞机还没起飞,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时不时望向窗外。机场外整个轮廓都在发亮,地面上还有很多地勤人员,远处也有很多和她一样刚刚登机的人,排着队伍依次上飞机。
“23C在前面。”
空姐温柔的声音传来。
温昭下意识抬头,只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戴着一个口罩。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外套,露出一截里面灰色衣服的下摆,头上戴着银色的头戴式耳机。
直到她看到男人身后的人——
这不是祁慕的助理吗?
温昭晃了神,她又看向那个男人,他低着头实在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心想,也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嗯,一定是。
脚步声在耳边停下。
身旁的座位微微一沉,温昭假装若无其事地划着手机。
“干嘛,装不熟啊?”
熟悉的薄荷嗓音传入耳畔,温昭猛地转过头。
祁慕慢条斯理地摘下口罩,露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脸上病态苍白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光泽,嘴唇泛着红润,那双冰冷的眼睛微微弯着,唇角一边勾着若无若有的弧度。
温昭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是生病比较可爱!
“你怎么在这儿。”他转过头,慢慢开口,双手交叠在胸前。
她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
“回家。”
“你家在滨海?”祁慕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嗯。”温昭应了一声,又问,“你也去滨海?”
“嗯。”
“去…玩?”她试探性地问道。
祁慕转过头看了一眼:“温医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闲的!”
“……”
温昭顿时无语,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连续调了一个星期才调出来这点假期好吧!怎么有些人生病和不生病像两种人,跟人格分裂一样!
飞机缓缓滑行,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里面播放着的是她最喜欢的歌,是梁咏思的《双子星》,温润的男声从耳机中传来——
我们是被错认的双子星
在银河中交换姓名
任由引力拉扯轨道倾斜
仍共享同一片星辰的余温
……
飞机平稳地穿行在云层间,温昭悄悄侧过头。祁慕已经闭上眼睛,看样子像是睡着了,纤长的睫毛垂落,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线条。
——果然,有些人只有安静的时候才能看。
她转回头望向窗外,云层被夜色浸染,微弱的星光点缀着天空。
虽说准点飞行,但还是不免轻微颠簸了几下,飞机上下略微晃动,连带着旁边的人。
“啪——”
温昭右肩一沉。
祁慕的脑袋不偏不倚地靠在了她肩上。
温昭顿时僵住,心跳漏了半拍,连呼吸都放轻了。
耳机里恰好放到《双子星》的最后一句:“我数着心跳的间隔”。
不同的是,她的心跳已经快到数不清了一分钟多少频次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把他扶回去。
可指尖刚碰到他柔软的发丝,肩上的人就像感知到什么似的,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温昭怔了,在心里咬牙切齿——
这人不会在装睡吧?!
随后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没理由啊,除非闲的!
而且看他的样子是真困了。
环顾四周,乘客们要么在睡觉,要么在看报,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有没有粉丝。
温昭悄悄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的人。昏暗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白皙的皮肤上,细小的绒毛被照成了奶白色。
不知怎的,她没有再反抗。
任由身边的人靠着。
星海到滨海要飞三个小时左右,温昭实在熬不住了,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也歪着头睡着了。
……
陶逸兴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侧头,差点惊得从座位上弹起来——
只见23排的两个座位间,两颗脑袋正亲昵地靠在一起。祁慕的侧脸几乎要埋进温昭的颈间,而温昭也不知何时歪着头,脸颊轻轻抵在祁慕的发丝上。
陶逸兴刚想伸手把祁慕扶正,这才看清了旁边人的脸,顿时瞪圆了眼睛。
“温昭?!”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难怪!
他突然想起登机时祁慕非要跟他换座位。明明23C才是祁慕的座位,结果这家伙一上来就神秘兮兮地要跟他换……
而陶逸兴那时虽然奇怪,但也没想太多,换就换了。
陶逸兴拼命抿住上扬的嘴角,才没笑出声来——
我就说这小子怎么要跟我换座位,敢情是这样!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昨天他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祁慕的发小兼助理,陶逸兴一直操心着这位爷的感情生活。
眼看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
这下可好,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
不知睡了多久,祁慕先醒来了。
他下意识想抬手揉眼睛,却突然感觉到身侧的重量。
温昭的脑袋正靠在他头发上,呼吸绵长。
他动作一顿,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轻轻地托起她的脸颊,将自己的位置调整好,再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放回自己肩上。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泛粉的脸颊,还有因熟睡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像是想起什么,他摸出手机。
相册里还存着上次在医院偷拍的live图,左下角亮着蓝星。
他又侧头看了眼此时的温昭,再次举起手机。
镜头里顿时框进两个人——
女孩靠在他肩上睡得毫无防备,像只缱绻的小猫;而他自己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丝陌生。
“咔嚓”
快门声淹没在引擎的轰鸣里。
祁慕看着定格的照片,嘴角不自觉上扬。
指尖又在左侧爱心处,轻点,爱心立马变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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