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的地点就在京城近郊的园林,此处园林场地开阔,密林广袤,足以供王宫大臣们纵马驰骋。
按着以往的规制,皇帝会带着几位后宫妃嫔和皇子公主一同前往,随行的大臣也都是位高权重之类也可携带其家眷。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贤清帝子嗣稀少,仅有两子一女,除了宁昭这位长公主之外,二皇子为淑贵妃所生,名唤宁泽,尽管学业政治方面并不如意,好在也是将要到了及冠的年纪。
另一子,也就是三皇子,尚且年幼,不过三岁的年纪,据说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生母迎贵人也并不得宠,据说是个小官之女,生下三皇子之后才被封贵人。
贤清帝怜爱幼子,多有照拂,只是一个处境并不得宠的贵人恐怕处境地位也并不能与淑贵妃相媲美。
淑贵妃也不是一个能容人的性格,如今她最焦急的便是贤清帝年事已不小,却迟迟不肯立太子,三皇子自然也是她的眼中钉,就连宁昭这个表面受宠的公主,也让她很是看不惯。
至于贤清帝为何迟迟不肯立太子,原因或许很多,什么二皇子草包,三皇子年幼之类的。
不过在宁昭看来,最主要的还是他认为自己尚且壮年,不想要一个那么早觊觎自己位置的儿子。
狩猎正式开始之前,帐子周围摆下宴席。帝王与诸大臣同乐共饮。
宁昭坐在席间,抬头看向皇帝身侧,这次人倒是来的挺齐,淑贵妃和迎贵人各据一侧,颇有些水火不容的姿态。
二皇子同宁昭一样独自坐在席间,三皇子则是跟着乳母就在迎贵人身旁。
“众位爱卿不必多礼,今日围猎盛会,本是与民同乐,大家都不必拘束,只管放松,只待看看今年狩猎场又能有多少厉害的年轻人啊。”贤清帝发表了些激励的话。
下首的大臣们也连连附和称是。
按以往的围猎,总是世家公子及少年人上场,其余的王公大臣们则是品酒对谈,大快朵颐。
当今的大齐皇帝是上一代夺嫡争位的胜者,也是剩者,当年争夺皇位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他一个,这才继承了皇位。
他为人虽无文韬武略的大才,却也能做到平庸守成。
只是年轻时为避锋芒,时常称病不参与此类活动,当上皇帝后亦是如此,做上皇帝后的多年间上了年纪的大臣们也纷纷效仿,倒是形成了如今这般的风气。
不过,今日之事,宁昭倒是另有安排。
她也并不着急,从容的夹着桌上的菜吃着。
果然,此时一位大臣上前谏言:“禀皇上,大齐往日围猎皆是诸位公子登场,如今周围四海平安,大齐国力强盛,陛下您又正直身强体壮之时,何不亲自上场,一来让我等见识陛下等英姿,二来也让周边小国见识我大齐国威。”
皇帝此时正是心情大好之时,且年纪大的人尤其是掌权者,见别人夸他年轻力壮,好似权力还能掌握许久,听到这话只会更加高兴。
收到这建议,果真有些意动,只是仍旧有些犹豫。
他许久未上马背,早年又不曾过多参与狩猎,怕是会在众臣面前出丑啊。
宁昭这时候也看出了他的意动,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准备再添一把火:“这位大人说的不错,父皇您也许久未参与狩猎了,既是与民同乐,何不亲自上场,相信以您的实力,定叫百官心悦诚服。”
隔壁的宁泽看到宁昭起来说话,不屑的撇撇嘴,他想来看不惯皇姐一个女子常在这样的场合出头露面,只是他也不爱参与这种事。
因此并没有放下筷子,而是接着大快朵颐,也没有注意到上首的淑贵妃给他使的眼色。
淑贵妃在上面看似稳重端庄,实则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心知宁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她虽是尚且不解,却也不想如宁昭的意,正想要开口劝阻,就听到陛下已经开口。
“这,哈哈哈哈,既然昭儿也这么说了,那朕这次就上一次场,也不在乎猎得几何,只当是与民同乐。”
贤清帝见到宁昭开口,心里已有九分的把握,便开口应允了,他对于这个女儿的处事才能向来是非常信任的,只是可惜,只是个公主。
他子嗣艰难,若是个男儿,也就不愁社稷之事。
似是有些遗憾的眼神朝着宁昭看了一眼,一闪而逝。
淑贵妃见到贤清帝已然答应,知道自己无法再劝阻,只得暗恨,心里是更加提防宁昭。
宁昭当然察觉到了贤清帝和淑贵妃二者皆然不同的奇怪眼神,但她没有理会,只当是未曾察觉。
转头吩咐身边的听雨:“去把沈逸之约出来,只告诉他,本宫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坐在朝臣下首的沈逸之也注意到了上面的情况,看到了公主不同以往的行为,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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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管的太多,我只要你做一件事,跟在我父皇身边即可。”宁昭见到沈逸之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地要求,“狩猎结束之后,封赏绝不会少了你的。”
“公主此言何意,下官不解。”沈逸之听到如此简短的要求和保证,并没有感到欣喜立即答应,虽是面上不显,只是联想到公主之前的行为,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宁昭睨了他一眼,虽然身高上较为弱势,气势却丝毫不减。
“也对,既是我找你办事告诉你原因也无妨。”她四处看了看,正色道,“我观你武功高强,父皇久为骑马狩猎,让你跟在父皇身边保护他,以防意外。”
“不过切忌让他发现,若是不小心让他发现了,你只说是恰好到达同一处,明白吗?”接着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言辞变得冷冽起来:“此时事关陛下和皇家声誉,该怎么说怎么做,你心里也应当有数吧。”
“公主吩咐,臣自当领命,只是还有一事不解,恳请公主解惑。”沈逸之听宁昭说到这种程度,也明白这次事件即便不像表面如此,他大抵已是推脱不得。
宁昭见他答应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不在冷脸相待,态度也随意了起来,似是好心情般语气:“说吧。”
“臣只是区区一介文官,虽是的确略懂些拳脚功夫,只是定是不敌诸位御林军大人,更不可能敌的过霍小将军。”沈逸之略带疑惑地询问,“公主为何要让臣来暗中保护陛下?”
“沈大人倒也不必自谦,你的拳脚功夫都能与霍玄不相上下,想来自是不差的。”宁昭笑了笑,看样子愉快了许多,倒是颇有耐心地愿意多说几句了,“父皇狩猎打着与民同乐的旗号,自是不肯带着御林军,至多带一两个护卫。”
她单手托着腮,突然间凑近了沈逸之,吓到对方急急后退。
宁昭见他和上次一般无二的反应只是浅笑了一下,退回原处,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至于霍玄,他好歹也是个小将军,既是狩猎成绩差了也不行,你只是个文官,象征性地猎上几只,没有人会注意你的。”
沈逸之原本专注地听宁昭讲话,突然凑近让他猝不及防不断后退。
刚稳下来了步伐和心绪,就听到这里,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并不认同宁昭的想法,虽是狩猎比赛,就算他只是书生,既然参与了,也当是全力以赴。
他想要为自己辩驳一两句,看着宁昭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已经答应的事,觉得无从谈起,只好按耐下自己的情绪,再次重申承诺。
“下官明白,定当全力保护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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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这段不长不短的谈话,宁昭回到她原本的位置上,此时她派出去的听雪也回来了。
“事情都办妥了?”
听雪在她耳边低语:“是的公主,您让我吩咐小将军的话我已经亲自带到。”
说完便自己起身后退。
嗯,宁昭勾起唇角笑了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情绪,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上首皇帝和边上那位嫔妃。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好戏就该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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