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西西淡定走过何尤里旁边,她素来喜欢在何尤里敲字写作时窝在键盘边边玩玩偶小鸡。
何尤里眼睛没移开空白书,“我这时候可没写小说,不会和他聊太久。”
三西西充耳不闻,窝在了空白书旁,她叼着小鸡,拿猫爪动来动去。
——不会。
她清楚崔林渡的意思。
——如果你认为循环已经重复了成千上百次,那为什么我们能脱离循环的掌控,变得有自主意识。
崔林渡哪怕知道的信息再多也依旧多不过何尤里,这位自循环开始就想法设法套信息,推设定,补设定,没人能比她更清楚循环开启不过两次。
所以比起循环这个词,何尤里更爱用轮回,算上旅游那次,这是第三轮。
没想到佰索会这么想,刻舟求剑,笔在手下转出残影,何尤里眯起眼睛。
这和原著的人设严重偏离,失忆会将一个角色的底色也丟去吗。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何尤里突的想起以往与崔林渡相处的浮光片影,脑子如遭一击,表情不再保持无谓的冷静,她瞳孔微微放大,紧咬自己的后槽牙。
——你从什么时候这么认为的,刻舟求剑。
「………………」
「我们再一次的见面,我交给你书页时。」
崔林渡徐徐开口,他的字发重,收尾锋利。
刹那间,何尤里不理解的、难以想明的,全由崔林渡这句话给予了最合理的答复。
她猛然明白,崔林渡说的“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许多,以至于现在几乎没有实话可以对你说出。”有多么实诚。
他太鸡贼太有心机了!
——你留给我好多惊喜。
何尤里幽幽指出。
——书页是空白的吧,崔林渡啊崔林渡,你一个字都看不到。
不留给佰索话口,以口说出何尤里不擅长,但用笔输出却是她吃饭的家伙。
——别人的队友要不拖累要不合拍,但你我的朋友,你是在给我挖坑,当然,我跳下去没事能挖地洞想办法出去。
——这是说我有法子不在乎但不是说你的特意隐瞒是正确的。关键是不止坑,有些坑里还有雷等要人命的隐患。
——你早已经知道了吧,自己是□□。
崔林渡他先找上门来问何尤里是不是和他一样进入循环,确实情况后对何尤里输出躺平言论,直接误导何尤里一个轮回。
到最后进入下一轮回,何尤里才过来依她的情况躺平最不可取。
第三轮崔林渡爆马,爆马突然,何尤里在他爆马之前可以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所以对于这个情况何尤里其实是被迫接受的,她没有主动权。
拿起水杯,仰脖下肚,唇被水浸润,在台灯下散发晶莹光泽。
她战术喝水,气的肝疼。
他是谁,有着多大身份,时间能摆平一切,与她无关的无缘的就是会慢慢淡化何尤里视野。
何尤里憋屈,感到不舒服的是话语权不在她身上。
崔林渡把握着节奏,掌握着主动权,次次这样,次次如此。
在发现崔林渡是佰索之后,舒适的相处在何尤里脑中渡成尖锐刺角,需要处处小心的,时刻警惕的应对。
一如往常何尤里面对佰索。
何尤里没有提到的是,她不想闲下来,闲下来了代表着再一次复盘她和崔林渡说的每一句话,代表她会复盘与佰索谈的每一句话,代表着她会一点一点苦思对比崔林渡和佰索有什么相同之处,有什么不同之处。
满脑子都是这个人。
她这时才明白原来看崔林渡的第一眼,脑子告诉她了,直觉告诉她了。
要远离他,不要靠近他。
该死的眼睛,该死的心跳,如果何尤里是某本穿书文的女主角,何尤里希望她能更利索些,更不在乎些。
最一开始她说崔林渡在闷气,缓下情绪来思考崔林渡其实没有表露生气的语气或倾向,只是何尤里更在乎而已。
堵心,何尤里不愿再往深处想。
她乐观的想。
第一次的喜欢以不可以告终,也还算好的,毕竟男主确实喜欢她,总不能因为不合适而愁眉苦脸吧。
再低头,崔林渡已回复了数几条消息。
「我们之间信息差很大。」
「贸然告诉你兴许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才能做到最好,你愿意埋怨我,我很高兴,最怕的还是你对我没了真感情。」
「对于坑到你这件事或这些事我很抱歉,最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是偶然因素导致。很幸运,第二次我找到了偶然之下的必然规律,再次来到你的世界。
我会注意到你,夹杂着太多必然与偶然。接近和试探带着目的,对于真心和坦诚我一个都没有做到,何尤里你回馈给我太多,怕是你自己都想不到。」
「写到这,我才恍惚清楚原来自己在写信,一直在给你写信,同理,你也一直在给我写信。
但我在收到方块状的信时还是不满,情绪带着索求,为什么写给我的信通篇全关乎别人的故事,为什么不写写我呢。
太傻了。
回过神来便想再见见你,很喜欢想你时心中泛起的情绪,像我们一起去吃的那苹果派,你坐在我对面,窗外阳光洋洋洒下,吃苹果派时你说里面应该放了蜂蜜,对于此,我是不清楚的。
苹果派好吃不好吃,我其实很难做出评价,只觉得甜,应该是加了蜂蜜,我一直在看的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深棕色眼瞳更显清透,它是蜂蜜色的。
看到阳光便会想起你。
说远了,你我之间的交流突然变成我为你写的信,看到这肯定很惊讶在吐槽我吧。
请继续看下去,拜托了。
书页,你透露出的话语,不难推出这并不是现实,这个世界,我的世界,本质是□。
我有着重要戏份,用你的话说,我有CP,但不是你,是欣谭恩。
我不认识她也不想认识她,你说她很重要,也许吧。
正如在写给我的信中,你在乎的是创建梦中世界,所以编造他人故事,在你我之间,你在乎也是欣谭恩,刘健阳等等能让你偏神的其他。
为什么不在意我说的话,难道故事要我爱上喜欢上欣谭恩,你便认为我们两个不合适吗。
我和你之间的种种不能什么都不算。
不能这样啊何尤里。
为什么这会成为比我的欺骗还要深的沟壑。」
崔林渡最后一笔写完,何尤里也由此读完。
何尤里放下紧握的笔,不经意间手已浸湿钢笔冰冷的壳,她下意识偏头,手抬起捂住一边耳朵。
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她此时什么都没想,脑中趋于空白,捂住耳朵的手犹如听诊器,心动的声音那般的大,向来讳疾忌医的何尤里静静听着,她半阖着眼睛。
被崔林渡描述为蜂蜜色的眼睛流转着波光潋滟,她瞳孔微微紧缩,许久才归为平静。
“这样啊。”
何尤里意味不明的感慨。
“这样啊。”
——我决定回信。
虽然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突然会变成这样。
顺其自然吧。
在见你的第一面时我的直觉发出警告,叫我不要靠近你,可惜我意志不坚定,没听从自己的直觉,不过要感谢自己的不坚定。
迄今为止我很少收到他人的信,更很少与他人进行深度沟通。
我曾说我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满足,二十来岁已经不需要挣扎于温饱,生活对我来说从不是用来熬的。
我爸妈健在,家庭幸福,虽然因为他们工作原因向来聚少离多,但是我们每次聚在一起都感到很快乐很舒适。
也因此家人朋友给我的爱让我不需要去寻找异性的爱,在我发现异性朋友对我散发出暧昧气息,通常会直接了当告诉他只当朋友。
有很多人说我不近人情,不给机会,不懂爱情的苦与甜,一开始还会给出论据辩驳后来直接敷衍了事。
不在意这些。
后来来到这个世界,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大多时候我都是独自一人的状态,对于原身的朋友和家人都找各种理由避之又避。
抱歉,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对的,是你崔林渡,我其实这句话都不想说出口,人往往是祸从口出,自己交给别人伤害自己的刀。
在生活中我已屡见不鲜。
这是在信任你的表现,请允许我将其点明,我对感情持漠视态度,换言之,忍受它,压制它,漠视它,对我来说不难。
你与我之间的感情,很不合适,现在告诉你你不会明白,我也由此能明白你为何会无法交付真心,无法向人坦诚。
你即使一开始告诉我,我也只会不明就里。
看啊人与人之间的难处不同又相似。
感情一事很复杂却又很简单,在你写完刚刚由自己超长自白组成的那篇信时我便知道,我完了。
你蛊惑了我,要知道,我意志向来不坚定。
对于你提到的不在乎,我倒是有其他的角度可以为你提供。
我很在乎你的,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很在乎你,各种意义都是。
要知道写那封信时我可不知道你是崔林渡,佰索对我来说是要小心谨慎应对的人。
至于欣谭恩,她涉及到其他重要意义,以后有时间讲给你。
如果我们还在一起。
不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必须坦诚的讲,我并不认为你或我的感情能够有结果。
现在一想,我之前对你说人不能谈永远,还真是自相矛盾了。
明明在想永远的人是我。
谢谢你记得我的话,我以前向你提过感情方面的话题,记得是坦白局那次。
一开始就不行还不如没有。
我现在却想试试了。
这是错的,不道德的。
由你而起。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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