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第一

任言跟在周时曜后面,后者插着裤兜,慢慢悠悠地往医务室走,她跟在后面就像个拎包小妹。

她同桌就是有一种跟谁站一起都像大哥带小弟一样的气质。

上了这么多年学,任言发誓这绝对是她最同学爱爆棚的一次了。居然陪同桌去医务室,有没有人能给她发朵小红花。

行知的医务室独门独栋,就在一个角落里,外面是几棵树几个花坛,整得跟个大隐隐于市的仙居一样,如果医生能正常点的话。

“哟,这是搁哪儿见义勇为去了?”医生戴着口罩,露出眼镜底下一双看着很多情的眼睛。

周时曜往单人病床上一坐,“雷锋广场。”

医生两手揣在白大褂里,跟老头散步似的溜达过来,瞧了一眼,然后回去开药。

整个过程让任言一度怀疑这医生是校长亲戚,有没有行医执照还两说。

那医生把药单写完,抬头看了看已经靠在病床枕头上的周时曜,又看了看任言,朝她招招手,“来,小姑娘,帮忙拿个药,我出去一趟,你帮他把药上好了。”

他脱了白大褂,摘了口罩,露出挺好看一脸和挺骚包的花衬衫,转着车钥匙,对着抽屉努了努嘴,“钥匙在抽屉里,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整得和她多熟似的,明明才刚见面,脸对脸都没有一分钟,他是放心,任言自己都不敢担保。

她目送骚包医生离开,转头愣愣地看着大爷似的瘫在病床上的病号,“你们认识?”

“不认识。”周时曜起了身,从她手里把药单抽出来,转身进了药房,对着药单找药。

不认识啊,一个两个还挺心大。

任言看着她同桌眯着眼睛还挺费劲地在那儿比对药单,还是忍不住把药单拿了过来。

她以为同桌是近视看不清,低头看了一眼药单。

是看不懂。

她同桌已经拿了一瓶红药水过来。

“你看懂这张药单了?”任言一脸佩服。

周时曜拧开瓶盖,“看不懂。”

真的,任言觉得和行知的人打交道挺费劲儿的。她人虽然在行知,但是果然还没有融入这里。行知人都太大无畏了,视工作与脸蛋于无物。

居然也不担心自己涂完这药会不会毁容。

周时曜往椅子上一靠,对着她招了招手,然后问她,“有镜子吗?”

任言摇摇头。

周时曜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开始自己给自己上药。

一个拾掇得挺干净的人,上药的手段糙得任言都看不过眼。

“我来吧。”任言拿过棉签,沾了点红药水,然后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周时曜盯了她半晌,然后点点头。

任言先是又找了瓶医用酒精把他脸上那些红药水道子擦干净,然后才在他面前蹲下。

比对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仰起脑袋,“低一下脑袋。”

她声音挺小,周时曜就看见她的嘴巴动了动,说什么没听清,“嗯?”

“劳驾,低一下您高贵的头颅。”任言抬高了点声音。

小姑娘脾气还挺差。周时曜啧了一声,依言低头。

任言就拿着棉签在他脸上比划了两下,比划完又觉得不好。这么一张帅脸上沾上红药水怪毁容的。

周时曜一直低着头,就看见小同桌干干净净的眼睛里依次闪过惋惜、烦恼、纠结等情绪。抿了抿唇,放下棉签和他商量,“涂红药水挺难看的,要不然我给你贴创可贴吧?”

周时曜没回答她,反问:“嗯,你准备在哪儿贴?”

任言很认真地给他比划,这里点一点,那里点一点,“这里一个,这里两个,这里再……”

说完也知道不对劲了。就这还不如上药。

她老老实实拿了根新棉签。

反正都多事了,任言也不在乎再多事一点,问他,“你这伤怎么来的?”

“雷锋广场见义勇为。”

“……”

我他妈差点信了,潮海市就一个莲花广场,哪来的雷锋广场。

周时曜摆明不想告诉她,她也就不问了。替他上完药还是有点遗憾,盯着他半晌,放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啊。”

撂完这句像找人干架的话,周时曜就看着她又钻回去药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淡蓝色的医用口罩递给他,“遮遮吧。”

两个人在这儿自医了半天,后来还是一位女医生来了,又帮他们重新拿了药。

经过女医生的诊断,周时曜还要吊一瓶水。任言干脆先回去了。

***

回到教室,任言拿出草稿纸,继续照着语文老师给的主题列了个提纲。看见同桌皱成一团的的试卷,笔头在最后一个句号上顿了顿。

周时曜很随性,经常看到他睡醒之后坐起来,两眼放空,在书包里摸索一阵,然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看了看,不是这张,又揉了揉放进课桌里,再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每一张卷子到最后都逃不出揉成团的命运,课桌也成了废纸篓。

任言想了想,把卷子扫过来,一张张展开,铺平,分类放好。

关爱同学,从身边做起。

圣母玛利亚的光辉照耀着她,她可太伟大了!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呢!

在体育馆打完篮球的男生下完课都蜂涌般挤进教室,进门直奔角落的空调,扒着风口,前胸后背汗湿一片,短袖全撸到肩上变成了背心,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刚刚有多帅。

祝松溪:“看见我刚刚的三分球没有?哥们儿我,行知小库里。”说完朝自己的同桌挥挥手,“同桌,给我瓶水!”隔着一条对角线,同桌扔过来一瓶怡宝,顺着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擦着一双棕色运动鞋的鞋尖砸在了地上。

水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运动鞋的主人戴着一条淡蓝色的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顺着停下来的水瓶一直看向空调前安静如鸡崽的祝松溪。

任言看见周时曜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应该是医务室给的药。

哦豁!

完蛋了!

行知小库里!

祝松溪咽了口口水,“曜哥……”

刚刚还和他一起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逐梦NBA的好兄弟们默默散开。

周时曜没说什么,抬腿,跨过水瓶,站到任言面前。

任言仰头看他。

周时曜的眼睛弯了弯,声音隔着口罩,又低又闷,“看什么,被我的盛世美颜惊到了?”

同桌您能要点脸吗?您老戴个口罩只能看见一双眼睛我惊个屁啊!您当您是人间性转苏妲己,一个眼神就能颠倒众生?

二班诸位认识周时曜的时间,少则一年,多则十几年,还从来没见过他们高贵冷艳的曜哥对任何一个女生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有一段时间,学校贴吧疯狂被周时曜刷屏,毕竟曜哥的成绩家境颜值每一项都变态,一度占领了行知女生最想要的男朋友榜首,奈何狂蜂浪蝶前仆后继,曜哥一个都没搭理。

有人这样形容周时曜——曜哥给人的感觉就是,众生皆蝼蚁,唯我是神明。他不是来行知上学,他是来下凡渡劫。

曜哥变了,他已经沾染了凡间的烟火气,他俗了。

任言总起起坐坐给周时曜让道,让多了也嫌烦,到了室内她其实都不怎么喜欢动弹。

任言想了想,扭过身子面对周时曜,小白鞋的鞋尖和运动鞋的鞋尖相对。任言坐着,视线刚好和周时曜的小腹平齐,她昂着头,“我们两换个位子吧?”

周时曜没问为什么,把药扔在任言的桌子上,“换。”

特别爽快。

马上就要上课,现在换根本来不及,任言先让周时曜进去。周时曜发现自己的课桌焕然一新,侧了侧眼看向任言。

“不用谢,我姓雷。”任言朝他摆摆手。

周时曜把药塞进课桌,任言的手挨着两张桌子中间的线,倾着身子靠近周时曜,专注地盯着他唯一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

“你眼睛下面这一道,”任言的手指在自己眼底下划了一下,比了比,“医生没给你上药吗?”

周时曜的睫毛颤了一下,黢黑的瞳孔跟着任言食指划过的轨迹走了一遍。小姑娘眼底下有很淡很淡的青色,指腹按过的地方泛出一点点的白,很快消失不见。她的发顶传来一种苹果里掺着青柠香的味道,应该是她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周时曜屈着食指在眼底下蹭了蹭,被她折腾得太久了,那道伤痕已经结了疤,碰起来有点粗糙。

“涂点红药水?”周时曜撑着脑袋,“太影响我的盛世美颜了。”

任言坐回去,面无表情,“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周时曜闷闷地笑了一声。

这个学校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不正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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