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男生很轻易相信了:“他在哪儿?”
陈挚数不清这是第几个谎话了:“我来的时候时候看到他往男生宿舍去了。”
“太好了,麻烦你带我去找,”男生轻呼一口气,“终于不用被导演骂了……”
有瓜开的事情陈挚乐意之至,松开手里的东西,马上就要走。刚迈出两步,就感觉到后背被贴上。
严榛低头看他一眼,随口道:“我跟你一起。”
“好。”
【王明滨本名王滨,草根出身,说起来他的入圈还挺戏剧,是跑场务的时候,正巧有个嘉宾缺席,直接被导演选中做替补,结果真让他逮到了出道机会,咦?】
系统说着说着突然停了,陈挚心里问:“怎么了?”
【那个导演是崔平哎,贵圈真小。】
崔平?
陈挚凝着眉,看起来心事重重。
“怎么了?”严榛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于是也放慢脚步。他戴着口罩,换了件不招眼的风衣,文乐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只无框眼镜,给他往鼻梁上一架,倒真改变了些许气质,像是大学习校园里还没毕业的学长或者年轻老师。
陈挚看他,摇摇头:“没事。”
清大的宿舍楼群很多,离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路。
【宿主走快点,他要给人灌药了!】
本以为是和季晨差不多的情况,直到找到王明滨所在的宿舍,他才明白系统所说的“灌药”是什么意思。
清大的本科宿舍的住宿条件一般,四人间,破旧铁制上下桌,陈挚不做解释,迅雷之势破开门,文乐和助理想拉都来不及。
舍门大厂,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香艳色场,王明滨面目狰狞按着一个清瘦的男生,嘴里骂骂咧咧:“给老子吃进去!妈的别不识好歹!”
男生挣扎,他又换了语气,“吃进去,相信我,你一定会爱上这种感觉......”
王明滨已经疯了眼,丝毫没发觉屋里进了别人,举着个棕色玻璃瓶,马上要往男生嘴里塞,严榛快他一步把人拽起来。
“谁TM...”王明滨转过身:“严榛?你怎么...靠!”
那一番闹腾动静不小,走廊里的学生都往这边瞧。
王明滨神色大变,急着往前跑,伸着胳膊要把门关上。
文乐眼疾手快,和严榛一起把人擒住:“别动,报警了!”
“误会,都是误会!严老师,他是我粉丝,我们闹着玩呢!”王明滨又是一副嘴脸,陈挚上前把那个男生拉起来,起来就躲到卫生间干呕。
【王明滨这两年逐渐走下坡路,没作品没邀约只能跑些小制作或者十八线配角,偏偏他这个人呢又爱小牌大耍,由俭入奢难,前几年的奢靡生活让他性情大变,整日抽烟、酗酒、出入格式各样的烟花地,慢慢地把演艺事业也给耽误了,某次夜不归宿,被几个混混灌了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就是一种特殊改良的兴奋剂,可以使人短期内精神亢奋,头脑清晰,情绪积极,很多年前在学生群体中流传过一段时间,说就算你不睡觉,只要吃了这东西都会清醒无比。王明滨嗅到了商机,开始从那几个小混混手里大批量收进成品,到自己的各个粉丝群里宣传,“卖”给粉丝、同事等等。】
男学生吐完,出来,双腿止不住发抖,即使王明滨已经被制服,他依旧不敢靠近,坐在最远处的凳子上。
陈挚见他状态不对,走近问:“还好?”
男学生迟疑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我...我是他的...粉丝,没想到会在学校遇见...他不认识路,我给他带路,我不知道怎么就......”
陈挚没说话,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学校保安动作迅速,报警绑人一条龙。
严榛得以空闲,带着陈挚要往门外走,可走廊已经被出来看热闹的学生堵得水泄不通。
“严老师,不能走,”陈挚拉住他,“已经有人认出你了。”
好在有保安筑起的人墙,学生素质整体比较高,才不至于泄洪。
“我也认出你了。”
一声不屑的嗤笑从背后响起,两人闻声回头,王明滨看着陈挚,眯了眯眼睛,说:“你是关宥龄的儿子,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陈挚拉人的手明显僵住,一错不错地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什么,然而王明滨不知道是狡猾还是性情使然,吊儿郎当,毫不在意,像是真的随口一说。
他刚要上前质问,就听到有人高喊:“警察来了!”
他下意识躲在严榛身后。
“谁第一个发现的,请跟我们走一趟。”
陈挚怕被盘问出什么,不应。
“是我。”严榛看出他的不情愿,没问缘由,侧过身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交给我,快回去,回家去。”
一行人浩浩汤汤离开,走廊里很快空旷下来,陈挚还最后迈出宿舍楼,没直接走,坐在楼前的花坛上好一会儿。
“你还没查出来吗?”他要受不了脑内那些噼里啪啦的死动静。
【有了有了,前些年,王明滨出圈后关宥龄做过他的一个小专访,之后...之后就没有交集了。】
“不可能,”陈挚说:“那时候我根本不在老师身边,他又是怎么见过我?怎么把我认成老师的儿子?”
【空白,王明滨没再和你老师接触过!】
花坛边砌上的瓷砖冰凉,他不小心摸了一把,冷得至搓耳朵。
“如果不是你年久失修的话......”
【不可能!】
“......”陈挚起身跳下,“那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过我和老师,并且他来过千里眼,或者看到过我的照片。”
【但是王明滨和千里眼并没有其他联系,何山...也没有。】
疑虑难以打消,陈挚缺心不在焉,警车早已离开学校,他该跟着去的。
【那还去找高时枫吗?】
“不了,”他掏出手机,置顶还没有动静,倒是崔平让他去公司一趟,“回公司吧。”
周末上班,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的节奏,徒生无力感。
洛十景那边的反馈挺正面,群里也说已经开始走合同了,崔平现在找他来……
“来了,”崔平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递给他一个工牌,“新工牌,趁着今天周日,活少人少,快去把你公卫从B组挪过来。”
陈挚有一瞬间的呆愣。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崔平往身后一指,离他办公室最近的一张桌子干干净净:“就搬那儿,离我最近,你摸鱼我削你啊!”
“谢谢崔导。”
崔平笑着催促他,等青年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撂下嘴角。
B组确实没几个人,何山的办公室门紧闭,陈挚匆匆看了眼,没在意,马不停蹄收拾出一小摞私人物品。
刚要走时,却忽然听见女人的大吼。
【是你师母!】
陈挚神色微顿,停下脚步,站在墙角静静听。
还好千里眼的隔音墙做得不如人意,声音含浑传出,却也能成句。
屋里的两人先生低声平静,偶尔疾言厉色,陈挚又往前挨了几步。
“你老师到底为什么会从那里离开!?你到底知道什么!?”
何山压低声音吐子弹般说了很长一串,听不清,又隔了几秒,两人声音越来越大。
“都一年了!您也该节哀了!”
“我就想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声音渐渐停止,陈挚不自觉向前,差点撞到推门而出的向素心。
“师……向姐……”
向素心抬眸看他一样,挎着包走了。
陈挚追出去,一直到千里眼门口,终于把人追上了。
一年的怀念和病痛磋磨,向素心已经不像从前靓丽,她没有化妆,黑眼圈在陈挚这种熬夜党看起来都觉得骇人,仔细看眼角还带着泪。
“有事?”她问。
其实陈挚和她不熟,见过几次面,一起吃过一两次饭,老师说,向素心并不认为他和关宥龄有什么所谓的师徒情谊。
“您来找何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向素心擦了擦眼角,既是划清界限也是劝告:“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管,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陈挚看着她近乎孱弱的步子,完全想象不出现在该如何撑起那些复杂的五步。
“向姐,”他跟上去喊:“老师当年离开《风光霁月》有内情对不对?”
向素心略带诧异地看他,“你知道什么?”
陈挚深吸一口气,坦诚道:“虽然和老师的师生情谊满打满算不到两年,要说老师在我心中和父亲一般分量您肯定不信,我也觉得虚伪,但是我没有父母,老师在我心中是顶重要的人。”
向素心明显动摇。
陈挚再接再厉,“老师去世前有段时间总在疏远我,而寿司店的老板说,那时候老师见过一个男人。”
向素心放松一笑,“不奇怪。”
此时两人对立而站,身边停着的库里南突然被开走了,周遭就此没了遮挡,她脸上的怀疑和顾忌一览无余。
“不,很奇怪。”陈挚手指蜷起又放开,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老师这个人不爱社交,您是知道的,和他交好并且在本市的,只有几个同行,本市同行,但是那天和他一起的男人是川市人。”
“你说什么?”向素心忽然向前一步,重复道:“川市人?!”
“寿司店的老板也是川市人,他的判断八分可靠。”
向素心重心不稳,踉跄两步,勉强直身,脸色惨白,喃喃道:“川市人...怎么会是他...不可能是他......”
陈挚看她状态不对,于是向前去扶,没想到向素心脚步虚浮,直接昏倒在他手里。
“向姐?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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