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季天漾追出来的时候没忘记付账，但得知刚来的那位先生付过之后，他更想发火了。

在陆尘准备上车时追到了他，一肚子话想说，却只挑了最近的这个，“你怎么，你干嘛要付钱啊，你傻啊！”

“我以为你喝得不省人事了。”陆尘尽量保持冷静，心里却没来由的心虚，他控制着往季天漾身上扫了几眼，“嗯，看来你还行，能自己回去，我不管了。”

“你在说什么？”季天漾不由得笑了。

“我说我不管你了。”陆尘摸了摸车门，他现在特别需要自己冷静一下，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你怎么能不管我？一听我喝醉了就这么快跑过来，还给我付账，这叫不管我吗？”季天漾不自觉放软了声音，轻咳了一声，“你，那时候暗恋我啊。”

还问！都这知道了还这儿问问问！

“我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就觉得，你比许三木好相处多了，跟你一块儿，我觉得很安心，我没想那么多，我······”

“行了不用说了。”反正就是当初对自己没意思呗，只拿他当同学呗，越听越伤心，陆尘不想听了，“我得回去了。”

季天漾再迟钝，也能看出陆尘在躲着自己，他还偏头观察了一下，笑笑说：“这有什么害羞的，高中喜欢上谁也正常啊，我就是没想到你当初的暗恋对象会是我。”季天漾自己傻乐了几声，拍拍陆尘的肩膀，“没事儿，反正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不会当真的。”

陆尘的脑袋都已经往车里塞了，一听这话又溜了出来，眨眨眼睛，非常单纯的发问，“谁说过去了？”

“嗯？”季天漾脸上的笑意未散。

哦，窗户纸是戳破了，但没戳完全，陆尘想了想，还是一下子戳完吧，别一段一段的吓人家。

“我是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陆尘认真地说，“到现在还是喜欢，到现在，还是进行时，没有过去。”

深冬的风裹着寒意，一股脑吹过来的时候，陆尘打了个寒颤，更加想上车，季天漾却没感觉到冷，前额的头发被吹乱了，心也是一团乱麻。

其实这时候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不算坏的反应，被震惊到无话可说也是能理解的。但季天漾偏偏要说，还给了一个最糟糕的回应。

“说谎。”季天漾看着他。

陆尘搓手的动作停止，反问，“我为什么要说谎？”

季天漾一时想不到好的理由，又把他们之间的老问题搬出来，“那真要是喜欢我，为什么不答应续约。”

陆尘忍了忍，“这种时候你一定还要提这件事吗？我问你原因，我为什么谎称暗恋你！”

季天漾：“我怎么知道！”

陆尘：“不知道你说我说谎！”

季天漾：“你没说谎为什么不答应续约，为什么不跟我回家！”

陆尘：“我不想跟你维持合约关系，我不喜欢！”

季天漾：“你刚刚还说喜欢了，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现在怎么又不喜欢了！”

陆尘：“我是喜欢你，我不喜欢你跟你签合约！”

季天漾就纳闷了：“签了合约就可以住我家，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你要是真喜欢怎么可能会拒绝！”

情况哪有那么好，还天天在一起，陆尘撇撇嘴道，“骗子。”

季天漾：“我骗你什么了，我求着你续约你都不愿意，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就这你还说喜欢我，你就是说谎！”

陆尘累了，他不知道季天漾是不是天天在公司这么吼，所以嗓音如今清亮，而他的嗓子已经有点痒和疼了，于是默默举了白旗，“行，我不喜欢你了。”

“就是，这才对，你要是坦诚一点——不是，什么！”季天漾瞪圆了眼，“你不喜欢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尘掰开他的手，自顾自上了车，任由季总拍打着车窗。

陆尘停顿了一会整理思绪，决定再给某人一次机会，缓缓把车窗降下来。

季天漾半个身体都探进来，吵了一架后又停顿了一会，也找不到刚刚吵架的火候了，季天漾顿了顿才说，“刚刚你付了多少钱。”

“32000。”

“这你都给，陆老板这么大方啊。”季天漾用支付宝给他转过去了，又看了眼副驾，“我能坐那儿吗？”

陆尘：“你不是开车来的？”

季天漾：“我喝酒了，而且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陆尘没说话，季天漾便美滋滋的绕过车头往副驾坐了，他刚上去，陆尘问：“你车怎么办？”

“没事，之后让人来开就行。”季天漾系好了安全带。

本来以为只是平平无奇接个醉汉回去，结果只接了个微醺的人，而且把自己的底儿抖个干净，这一晚上给弄得。

陆尘其实挺担心路上会尴尬，不过季天漾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加上酒精和刚才一顿猛输出的作用下，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偏着脑袋睡得可香，等红灯的时候，陆尘身后在后座摸了个南瓜枕头，贝贝给放他车上的，顺手给他脑袋垫了一下，他嘟囔了一声，又继续睡过去。

到季天漾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很透了，门口的路灯暖融融的，没等陆尘推，季天漾自个很快醒了，也许是灯光的缘故，刚醒来的他很柔和，毫无距离感。

醒了之后也没马上下车，头发有些乱了，他也没管，依旧靠在南瓜枕头上，似乎还想多赖一会儿，“陆尘，”他懒懒的叫他，尾音拖得很长，又挠了挠太阳穴，“我刚刚做了个梦。”

就像是枕边人醒了会说的平常话，陆尘的心没规律的跳了几下，没回话，季天漾就嘟囔着：“你要问我是什么梦。”

“哦，什么梦？”陆尘问。

“我梦见，我给你弹钢琴呢。”他修长的手指在空气里拨了几下，嘴唇勾了勾，“《A Flower is not a Flower》。”

-

这实在是很漫长的一个晚上，特别是自己的心意被完全袒露时，一分一秒都被拉得无限长，但又庆幸对方是季天漾，不知道是脑子没转过弯还是什么，糊里糊涂的扯了这么多，反而轻松许多。

不过，陆尘还是没忘记今晚的一个特殊角色，即使今晚只对他说了俩字，可是再想想，多年前的一面，一个字都没说呢，陆尘都记了这么久。

谁让他是季天漾的初恋。

程源这个名字，陆尘最初从许三木那儿知道的，当他试探的问季天漾有没有对象时，许三木就十分嘴快道：“有啊，还是男朋友呢。”

陆尘当时可谓喜忧夹半，喜是因为性向对了，忧是旁边也有人了。

许三木说完还想起来捂嘴，但看到对象时陆尘，又笑眯眯的揽着他肩膀：“咱尘儿不会出去乱说，是不是？”

“这有什么好说的。”陆尘忽地想起什么，问他：“你不喜欢季天漾，不会因为他是——”

“那当然不是，他又不喜欢我。”许三木道：“我看不上他纯粹是他那性格，忒讨人嫌。他男朋友估计也嫌他烦呢，这次转学，八成是分手了。”

熄灭的小火苗又开始冒了点火星，但陆尘想得不是自己可以跟季天漾在一起什么的，他还没那种念想，他只觉得，如果季天漾有男友，还在异地，而自己占据地理优势，揣着别样心思跟他走那么近，就挺不好的。

现在听说他分手了，心里最多轻松点。

但这种善良的想法，也止于他见到程源之前。

忘了那天是因为什么陆尘要去季天漾的房子里，大概率是补功课吧，季天漾不好意思天天白吃陆尘做的甜点和美食，所以在功课上主动帮助他许多。

只记得那天下着微雨，到了晚上天色更黑，好在这小区的路灯多，陆尘撑着透明的伞，踩着一格格路灯往季天漾家里走，

季天漾家掩着门，最近要么他来，要么是打扫阿姨来，门很少关，陆尘习惯性的一推门，还没看到什么，先被满屋子的烟给呛了一下。

接着，他看到了屋内还有别人在，也许自己才是别人。

反正有个男生，有些衣衫不整，裤子脱了，上面只穿了件单薄的背心，坐在沙发上哭，而季天漾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吞云吐雾，正好背对着门。

大概是陆尘进门的动作太轻，他们又太沉浸于彼此的状态，一时没发现这屋内还有别的大活人。

“断就好好断，能不能别整这一套，恶不恶心。”季天漾冷冷的开口，陆尘被他这声音吓一跳。

沙发上的男生仿佛习惯了，依旧埋头抽噎着说：“我，我欠你的。”

“没谁欠谁，你赶紧走吧，我——”季天漾转过头，看到了陆尘，瞬间卡了壳。

男生注意他的停顿，终于也舍得把埋着头抬起，惊了一下后，立刻慌慌张张的开始穿衣服。

陆尘无意惊吓到谁，又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及时掐住了自己的想象，后退了几步，“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准时更的一天，咕咕，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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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