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漾洗了手，从镜子里看到程源的脸。

“不舒服吗？”镜子里的人问。

“没事儿，喝点有点晕了。”季天漾说着，扯了两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转身过来，程源已经走得很近了，盯着季天漾的脸瞧，“酒量还是不怎么好啊。”

说完，又退到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背靠着墙，从口袋里拿出烟来。

季天漾皱了皱眉，纸巾丢进垃圾桶准时出去时，程源慢慢吐出一口烟，“这个也戒了？”

“嗯，对身体不好。”季天漾淡淡道。

程源嗤笑一声，“当初还是你教我的呢，我学会了，你自己又把烟戒了。”他低头拨了下打火机，蓝色的火苗悠悠的亮起来，又轻轻被覆灭，“你送我的那支，我给丢了，走的时候就在想，把你的一切全丢了最好。”

季天漾不想再听这些，不耐道：“你喝多了。”

他灭了烟，季天漾要出去的时候，程源却突然一把按住门，接着用整个身体挡着，“季天漾，你还恨不恨我？”

程源又垂下眼帘：“最开始，我最害怕你恨我，可是后来，又觉得恨也没关系，只要你还记得我就行，我最怕的是你把我给忘了。我最怕，你把我当一个普通朋友来对待。”

“如果你不想做普通朋友，陌生人也行，我都无所谓。”季天漾冷淡道，“现在你能让开了吗？”

“你是不是气我今晚突然出现？”程源道，“我知道你讨厌刘巍那几个人，我没跟他们混，是最近有些工作上的来往，我听说你们要聚会，我就没忍住，就跟着来了。我就想······”

“你想什么跟我没关系。”季天漾要是冷漠起来，谁也比不上他，平日看到的和气都是装作往明面上摆的，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冷淡的人。

他没想过再见到程源，可既然见到了，他也没什么可躲的，心里有鬼的不是他，他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的提醒，“说喜欢的是你，说要一直在一起的也是你，之后呢，拿钱走人，要分手，说老死不相往来的人，还是你。程源，你是一直跟你自己谈恋爱的吧。”

“我没有。”他小声的说，“小天，你，你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我最重要的。”

“这话留着跟别人说吧。”季天漾示意他让路，“有点累，我想先回去了。”

“等一下，”程源抬头看他，满心满眼的舍不得，“下次再见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抱一下可以吗？”

“我有男朋友了。”季天漾不假思索的说，脑海里浮现陆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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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尘刚赶到这个看着低调实在死贵的私人会所，刘巍就倚在前台等着，“陆老板，好久不见啊。”

“哦。”陆尘没心思废话，左右看看，“季天漾呢？”

“急什么呀，喝醉了肯定是在里面休息呢。”刘巍笑着拍拍陆尘的肩膀，“今晚还轮到季总请客呢，喝成这样，看来得记到下次了。”

陆尘一听就明白了，敢情今晚不单单是来接人的。

“别下次了，我来付。”陆尘说。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也行，谁让你俩是一家人呢。”刘巍示意服务员拿着酒水单过去，“不过陆老板别担心，咱们今晚没尽兴喝，还留着去下一轮呢。”

“多少？”陆尘问。

服务生笑眯眯的报：“你好先生，一共32080。”

陆尘顿时觉得晚上那顿299的牛肉火锅实在是很便宜。

刘巍在边上拍了下服务员的脑袋：“不懂事儿，陆老板是自己人，零头给抹掉吧。”

服务生感觉道：“是是是，那就是32000，先生，您这边是现金还是——”

“刷卡。”陆尘把卡递了过去。

“好的。”服务生从兜里掏出了POS机，设置金额后请陆尘按密码，这一次刷下去，陆尘感觉卡片又变薄了一点。

陆尘把卡揣兜里，朝刘巍一扬下巴，“这下能去找季天漾了吗？”

“哦，当然行了，走吧。”刘巍勉强笑了笑，他其实不太满意的，没有从陆尘脸上看到太多肉痛的表情，不过肯定也是伪装得好。

陆尘的确有点强撑，真贵啊，太贵了，这么看下来他要是养季天漾还是很有压力的，别的不说，每个月光是和这些狐朋狗友聚几回，他的卡都要刷惨啦，季天漾真挺会败家的。

但包厢里却没季天漾的影子，陆尘正奇怪着，刘巍却丝毫不慌，“这季总去哪儿了？酒醒了？”

“去洗手间了！”卡座里有人应着，光线暗，陆尘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我去看看他。”陆尘转身走了，身后有几人在窃笑，的确是喝多脑子不正常了。

在走廊内迎面碰到季天漾，走路还挺自如，一点摆子都没打，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陆尘还没开口，就瞧着他身后跟着另一个人，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

这人陆尘远远瞧见过一次，但也够他记住的了。

程源往脸上抹了一下，尽可能维持着体面，微笑着说：“你就是陆尘吧，你好啊。”

“你好。”陆尘轻轻点一下头，看向季天漾，“听说你喝醉了，我接你回家。”

“我？”季天漾指了下自己，有些意外，“你专门来接我啊。”话里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哦，你跟我走吗？”陆尘控制自己不去想季天漾旁边这人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一副受委屈的样儿，为什么······他不想，只想赶紧抓着季天漾离开。

季天漾忍着笑，心里还怪得意的，看来陆尘还是关心他的嘛，听到自己喝醉就过来了，没等他再傲娇一下子，刘巍这砸场子的又过来了。

“哎呦怎么都在这堵着了，进来叙旧啊，哎程源你又怎么了，”他责备似的看向季天漾，“我说季总啊，老大不少了还怎么这么爱欺负人，人程源刚来的时候就因为你哭唧唧的了，现在怎么又是——”

“你闭嘴。”季天漾想，这人脑子又忘家里了？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刘巍哪能轻易放弃，偏就想嘚嘚个不停，走到陆尘边上，“看看这场面，一个是季总的初恋，一个是当年暗恋季总的人，嘿，初恋分手了，暗恋的却修成了正果，要说人生啊，还真是奇妙。”

“你在说什么？”季天漾一头雾水，从来没这么懵过，但好像又是再清晰不过的话，只是自己的大脑还没清晰接收。

陆尘却是再清楚不过了，隔了这么些年的已经薄到发亮的窗户纸，他知道这纸无法承受太久，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这样的场景下，被旁人如此轻飘飘的戳破，还夹杂着戏弄的意味。

季天漾顿了顿，艰难的发问，“什么暗，暗恋，还是，还是当年，你在说什么？”他是问刘巍的，目光却看向陆尘。

“你还不知道啊！”刘巍哇的一声可惊讶了，又偏头看陆尘，“他还不知道啊，我靠你一直没告诉他呀，你一直瞒着你男朋友？”

陆尘此刻很想抓过刘巍手上的酒杯往他脸上泼，身体不自觉的微微发抖，就像你复习了很久，但上课面对老师提问时，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而你之前的用功努力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事实摊开在所有人面前，你就是个笨蛋。陆尘不想当笨蛋，他觉得难堪，且有些无助。

刘巍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时，哈哈大笑起来，身后有个声音凉凉道：“你几岁了？”

看过去，陆尘冷冷的看着他，“到底是幼稚还是缺爱，没人喜欢你吗？所以对别人的感情.事这么感兴趣？”

刘巍的嘴巴还没收回去，笑容随即划为愤怒，“操！”拳头刚挥起来，就被季天漾一把抓去，接着一拧，像垃圾一样丢到身后去，差点砸到了程源，他赶紧往旁边一躲。

“尘尘，你别生气——”季天漾不知道怎么有点着急，他今天才知道这样的事，下意识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对陆尘很不礼貌。

“我气什么？我暗恋的人成为我的男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陆尘脸上也没有高兴的意思，看着季天漾，“你好像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我先走了。”

他转身走得很快，季天漾要追，却被两个人拦住，程源担心刘巍发疯，而刘巍正要对着季天漾发疯。

“季总，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刘巍狞笑着说。

“确实不能这么算了。”季天漾今晚的烦躁总算能找着一个出口了，语气却是不急不恼的，“我应该怎么和你爸爸说，你几次在项目里拿回扣，和相亲对象都开始准备婚礼了还在外面养着小女友，还有，你宣称已经戒掉的那些坏习惯，最近又拿起来了吧。”季天漾停了一下观察他的反应，又继续道，“就上面这几件，我该先对你老爸说哪一个呢，或者，知情人不该只是你爸一个吧。”

“季天漾，你，你，我······”刘巍结巴了一阵，又讨笑着抓着他的手，“干嘛呀这是，大家都是兄弟嘛，以后还要一起做生意的呢。今晚是我嘴贱，我该打该打，要不您干脆揍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这闹归闹，别来真的啊。”

季天漾急着去追陆尘，没心思跟他废话，甩开手只道：“以后好好合作就成。”撂下这句便匆匆往陆尘方向走。

等人走远刘巍才敢变了脸色，“什么东西啊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你能别这么嘴贱吗？自己找打。”程源一脸不耐的说。

刘巍下意识想发火，可程源也不同往日了，人家现在是对方大公司代表呢，还要客客气气的才行，可到底咽不下心里这口气，阴阳怪气道：“你也不用惦记季天漾了，他现在比他老爹狠，而且，他从来不吃回头草。”

“我看你这人就是欠收拾。”程源瞥了他一眼，走了。

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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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