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再次醒来,凌霄是被脸上的痒意弄醒的。

有什么遮挡了视线,模模糊糊,看不透彻,下颚带着脖子处湿漉漉的,不断传来痒意,身上还有些沉。

她扒拉开盖在脸上的头发,并不意外地余光扫到一个黑脑袋埋在她脖子里,环着她肩膀,不停地来回舔/吮着那一块皮肤。

再抬头一瞧,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了。

感受到凌霄的动作,阿墨也仰起脸,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意,脸蛋凑近,在她的嘴角亲了亲。

她没有拒绝,只是在人亲完后,深呼了一口气,把旁边唯一的一个枕头拿来,垫高在脑后。

那只被阿墨压着的手,从他的腰身的曲线伸出,连人带被子,被她搂进了怀里,脑袋按在了胸膛处。

“我看到床旁柜子里的,有很多书,你都看过么?”看他状态还不错,凌霄开了话匣子,了解一些事。

“嗯,看过。”所有书,每一本都看过好多次,这几乎算得上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做的事。

“那你知道,这些书都讲了什么?”

听到这句问话,怀里的阿墨撑起了上半身,很认真地看着凌霄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阿墨,作为妻子,必须要学的。”

妻子,所以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定认知和认同么?

“那个男人,要我成为他的,但不会。”说完,他很坚定地摇头,视线很专注再次对上凌霄,带着一种决绝的语气,“阿墨是凌霄的,妻子,一辈子。”

“为什么会是我的...妻子?”她清楚阿墨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那个老变态龌龊下流,处心积虑地达成他的念头。

很好理解阿墨对他的厌恶,但,为什么会成为她的妻子?

先不提性别,他们总共才认识几天,就要一辈子认定、成为她的伴侣了么?

他像是对凌霄提出的问题表示疑惑,不应该有这个问题一样,不过还是诚实地给出心中的想法:

“凌霄,命定者,成为你的妻子,一辈子,在一起。”

他是在说凌霄是他的命中注定一定会相爱的人,所以成为她妻子这个身份后,就可以以妻子的名义永远在一起了。

凌霄缓了缓这话的意思,咂摸出这事应该是人鱼的种族特性,何尝不是一种真正的缘分,给她碰上了。

阿墨说完这句见她没有提出反对,侧首靠过去,轻易地吻上了她的唇瓣。短暂的触碰后分开,眨着弯月眼:

“和你一起,定情期,阿墨很开心。”又印了一个浅吻,他的表情带上了满满期待以及羞涩,“凌霄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被子下感受到一些动静,凌霄看到一截子鱼尾伸了出来,尾部细长那一段一圈一圈很努力地缠上了她的脚踝。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凌霄长这么大,还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的想法是,对于真正喜欢的,你爱上的是她(他)这个人,是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而不是单纯的生理性别。

你会爱屋及乌,由这个灵魂爱上身体的躯壳,以及她(他)的其他种种。

所以,她不介意自己以后的爱人是男还是女。以她现在的认知,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角落被她窥探到了一角,哪怕未来的伴侣不是人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爱,是与喜欢的人分享,不偷不抢,轮不到其他人来说什么。

阿墨问她这个问题,她能看出来,他现在很喜欢她,愿意因为她的喜好而改变性别。

但是——

“阿墨,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完全依照对方的喜好来改变自己。”

脑中再次响起族长的那句“你要和它说:你喜欢女人”,凌霄眼睫眨动,她很确定自己说的内容。

“无论你是男是女,都不影响别人喜欢、爱上你。”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对你也有好感,也许以后我们会有很长时间待在一起,来培养感情,我会更深厚地爱上你。但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凌霄抚摸上他柔软的脸,大拇指轻轻抚动。

“我和我的朋友、同学被做局来到这里,面临死亡的威胁;你一直被圈禁,之后一定会有更大的危险等着你。”

“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我想尽可能地带着朋友们,包括你,一起逃离出去,好么?”

白皙的手覆上了她的,握住,阿墨更用力地贴合上她的掌心,眼神清明透亮。

“好,都听凌霄。”

感受到手心里溢出来的软肉,凌霄觉得自己的心底某处也跟着一起柔软,呼出一个笑:“谢谢你,阿墨,这么信任我。”

“你的...定情期,如果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我会照做;毕竟,我对我有救命之恩。”

阿墨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凌霄在他要开口时,大拇指点了点他的唇瓣,她明白已经他的意思:“我知道了,不用再解释。”

他漾开甜甜笑,继续握着凌霄的手,侧头重新躺回了她怀里。细细呼吸,感受这从未有过的温暖与甜蜜。

凌霄但笑不再语,真是神奇,明明还是那样一张伟大圣洁的脸,笑起来会那么甜......

两人呆在这个房间又过了两天,床边的瓷碗也多出了两个,看不到时间,只能通过送粥的时间来大致推测。

凌霄发现在门旁边的墙壁下,有一个小口,平时堵着看不出来。除了第一次送粥来,她睡着没看见了。

第二次的时候,她听到了轻微的动静,看到门边墙底下被拉出一个洞,同她在外面看见放铁门钥匙的抽屉一样,朝外开。

一个头部弯成一个圆的铁钳,刚好夹住碗底送了进来,平稳放下,就迅速抽离,堵上洞口。全程不过十几秒,看不到任何人,非常谨慎、小心。

凌霄去看过那个被堵住的洞口,成年人两个并拢手掌的大小,与墙壁非常贴合,只有几条细细的小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她试过用手去推,试了一下没推开,外面应是被什么扣上了,也就停了手,不再打草惊蛇。

期间阿墨又发了几次烧,凌霄询问过他原因,他断断续续回答:这是定情期的正常反应,只要熬过断断续续的情潮热,他分化出性别,就会真正成熟。

所以,在此之前,他都还处在幼年期,被囚禁百年的幼年人鱼......

凌霄静默了,他当时正趴头,搂着她的腰,语气轻悦:“阿霄在,很舒服。”似乎她的存在,可以大大减轻了他分化、成长的痛苦。

她听他慢慢讲着他小时候的事,因为人鱼的种族特殊,他出生不到一年就开始能记事。

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是阿母和很小很小的阿妹陪着他,在那小小黑黑的房间里,很开心的三个人。

他小时候一直是人类孩童的模样,他也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就是长得快些,很早就能走路。

有一次阿母和阿妹不在,他偷偷打开了门跑到了外面,他看到了很多不认识人,还有和他一样的孩子,他想和他们一起玩。

笑着走过去,却是被一块砖石砸了头,血一下子就出来了,糊了他一只眼。

他慌忙地捂住伤口,发现他们好多拿起了石头,厌恶、惊恐地看着他,骂他“怪物、杂种、滚回去”。

好多好多的话夹着四面的石头一起朝他砸来…

他不懂,但他很痛,他跑回来家,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阿母那天很晚才回来,流着泪着抱起睡着的他,阿妹也在一边大哭。

他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打他、骂他,为什么阿母眼睛里也流出水。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阿母有时会把阿妹留给他,然后关上门,门外传来锁声。

再后来,一群人挤进那个小小的房间,没有人在意阿母的哭泣与祈求,他认识了那个男人,被他关在了这里。

无期的囚,无限的痛,无数的谎,无穷的寂……

直到,他感受到了她的气息,魂牵梦萦。

久违地感受心跳、感受真正活着,原来他也可以有人去爱,可以去被爱,他渴求着,如同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他居然也会有这一天,那他真的等了太久太久......

阿墨与她说的时候,省去了漫长的囚禁时光,他提到长大些后知道阿母只是一个交给抚养的养母。

并非亲生母亲,但那也是他的阿母,后来他被单独关在这房间,再也没有见过阿母。

那个男人有次告诉他,阿母死了,难产死了。

许久以后,他见到了阿妹,长大变老的阿妹,她歇斯底里地唾骂、殴打他。

但,那是阿妹啊,他不会伤害她的。

凌霄问阿墨,他阿妹是谁,结果验证了她的猜想——就是哑婆,第一次来这里刚好让她看到,正在发狠打他的老东西。

阿墨很快又高烧起来,他回到鱼尾的状态,整条浸在了池水里。

凌霄裤子卷上,把脚也伸进水中,坐在池边耐心安慰、轻抚在她腿边游转的人鱼。

“阿墨,你这次,是不是烧得更厉害了?”

她目光从他满面潮红,到快要红得发紫的鳍耳,那里极其醒目。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