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办?我们好像得换个地方了。”秦雨欣望着宽敞的大马路,两边的绿植长势比市里的都要漂亮,“早知道我就提前在网上做好功课了。”
“先吃饭。”路非凡牵着她走进一家餐馆。
秦雨欣很沮丧,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之前团建旅行出意外没玩成,今天就当是来旅游的好了。
打好主意,她摘下帽子,朝看菜单的路非凡提道:“姐姐,我口渴了,我想喝饮料。”
“可以,但不能喝冰的。”路非凡应着,很快勾了好几道菜。
秦雨欣盯着她看,脑海里忽然记起她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发生的事,想着想着,她捂住嘴偷偷笑起来。
路非凡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收回手时点了点她额头:“傻笑什么?”
“姐姐,我就是在想,你刚刚点餐的时候,有看价格吗?”
秦雨欣不等她说话,兀自笑着回复道:“会不会结账的时候发现,这一餐连一百九十六块钱都不用呢?要是吃完寿命不止减一半,那可怎么办呀?”
路非凡只是愣了两秒,很快勾唇道:“这回让你去找店家要食材安全检测单和食材出入库记录表,还怕被打吗?”
“不怕!”秦雨欣双手张开,扑上去抱住她,“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姐姐会保护我的。”
餐馆的椅子是无靠背的单人单椅,秦雨欣扑过去时两只椅脚翘起,差点翻倒,她本人没被吓到,路非凡却是惊得连忙反搂住她。
“坐好。”她难得用如此严肃口吻说话。
秦雨欣自知理亏,从她身上爬回来坐稳,没再作乱。
这是一户农家小菜馆,除了地方不够大气,食物摆盘和味道都很不错,秦雨欣吃得很愉快。
“关于这个社会实践,你想要的方向是什么?”
“啊?”秦雨欣吃得好好的,突然被问,人是懵的,一双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瞅向她。
“你为什么要换个地方?”路非凡继续道,“这里哪里不符合你预期吗?”
秦雨欣道:“这里留守儿童少,没有代表性的。”
“为什么会觉得这里留守儿童少?”
秦雨欣仔细想了想,道:“这里发展太好了,很多父母愿意回来发展。”
“那你觉得,除了这里,其他的乡镇,会有很大不同吗?其他地方,难道就发展得不好了?在当前这个社会,你认为会有多少个曾经破败贫穷的乡镇发展成今日这规模?”
秦雨欣被问住了。
“什么是代表性?如果你想往苦难方向上写,我想,网上多的是素材和资料,但你既然亲自过来了,那你求的,就是一个真实性,何谓真实性,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真实的,你后面所见所闻,就是真实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又为什么想着换个地方呢?”
对啊,她来不就是想找最真实的素材吗?如果专门去寻找具有刻板印象的乡村和乡村里的孩子,那和复制网上的资料有什么区别呢?
秦雨欣茅塞顿开,眼神认真起来:“姐姐,我明白了。”
路非凡将她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吃吧,吃完我陪你去找素材。”
秦雨欣:“嗯。”
除了缺少父母陪伴,在一个生活无虑的地方长大的留守儿童,他们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心态是什么样?理想是什么样?所求所诉又是什么样?这些,不就是活生生的社会实践主题方向吗!
乡间的路虽宽敞干净,但弯弯绕绕还带斜坡,走路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路非凡向村民买了辆摩托车,为什么用买,因为对方不信任她们,不愿意以租的方式,反正也是笔小钱,买就买了,还附带买了两个头盔。
“不用戴头盔,这里没人查。”村民是这么跟她们说的。
路非凡没管对方说的话,把行李包和两顶草帽挂在车侧,然后小心翼翼将头盔给秦雨欣戴上,再仔细把系带给扣紧了,最后,两只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抱起来放车上。
“姐姐,你会骑摩托车吗?”秦雨欣打心底认为她无所不能,嘴上还是问出来。
“试试就知道了。”路非凡一脚跨上车,踢开脚踏,车子晃动,秦雨欣一惊,下意识抱住她的腰。
路非凡拍了拍腰间的两只手:“抱紧了。”
车子启动的瞬间,秦雨欣肩膀一抖,立马抱得更紧了,这是她第一次坐摩托车,还是在弯弯绕绕的路上行驶,每一个拐弯和侧压,她都感觉身子在前,心在后,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紧张,害怕,刺激。
终于,车子驶进一段平坦的直道,暖暖的风扑面而来,秦雨欣脑袋贴在路非凡背上,隔着头盔,她竟感受到了她强烈的心跳,和她一样猛烈且快速的心跳。
“姐姐!你好厉害!”对着风声,她情难自控大喊,“你怎么什么都会!”
路非凡空出一只手,包住腰间的两只小手,她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车子一路向前,终于在前边看到了零零散散的房屋,与村口那边的繁华相比,这里显然多了层孤冷。
“姐姐,在这里能看到小孩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路非凡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摘下头盔,再给秦雨欣重新戴上小草帽,自己那个帽子绑在行李包外延,行李包背在肩上。
秦雨欣不想她辛苦:“姐姐,我们要不先找住的地方放行李吧?”
“不用。”普通酒店她尚且能忍受,要是住乡下的小破旅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把屋子砸了,牵起小姑娘的手,路非凡道,“东西很轻,走吧。”
一家家敲门过去,只有几个是有住人的,有住人的房子里又只有几个是有儿童的,和预期想的一样,符合留守儿童概念的,很少,只是理由却和她想过的不太不一样,不是父母愿意回来发展,而是大部分父母不愿意留孩子在乡下独自外出发展,所以拖家带口去市里,哪怕留着个空房子。
“我们这里哦,人口不多,你们可以去隔壁村看看,那边这两年好多人回家种水果啰,什么橘子啊,柚子啊,还有农家乐,孩子多的很哦,不过前几天发大水,最近的路是山路,不太好走,抖得很,你们要小心的嘞。”
“谢谢奶奶。”在老人家里饮了两杯茶水,秦雨欣起身跟她道别。
回到街上,秦雨欣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她对自己想写的内容越来越清晰了。
“姐姐,奶奶说的隔壁村,我们去吗?”
“素材够吗?”
路非凡见她欲言又止,笑了,拿起头盔给她盖上:“走吧,去,正好看看农家乐长什么样。”
夏日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还没到隔壁村,天上已飘起了雨丝。
路非凡脸色很不好看,开始后悔去隔壁村这个决定,她自己不怕淋雨,但小家伙不行,她的体质不能着凉。
车子停下,路非凡将秦雨欣抱下来。
“姐姐,怎么了?”秦雨欣戴着头盔,手拽着帽子,没下车前,还不知道已经下雨了。
路非凡打开行李包,翻几遍也只能找到一件很薄的外套,将外套拿出来,给秦雨欣穿上,她扭头又去翻行李包,最后翻出一条黑色长裤,又打算给秦雨欣穿上。
她穿着连衣裙呢,外套也就算了,穿一条长裤是干什么啊!
“姐姐,我不穿。”她下车后就知道下雨了,可下雨也不能要求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吧,何况只是小雨。
“乖,穿上。”路非凡语气不容置喙,“你不想我帮你穿,就自己穿,快点。”
“姐姐,雨不大的,而且这裤子是你的,太大了,我穿不......”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一道惊雷,秦雨欣被吓一跳,紧接着,密集的雨点砸落下来,路非凡面沉如墨,直接蹲下身,抬起秦雨欣一条腿,鞋子都没脱就开始穿裤子。
秦雨欣这会儿也不敢反抗了,一只手撑在路非凡肩膀上,配合地抬腿穿裤子。
很快,她被包得严严实实地重新坐上车,路非凡冒着雨,开车往前,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天空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秦雨欣眼前花白,完全看不见别的东西。
过了很久,车子猛然停下来,秦雨欣还以为找到落脚地了,抬头努力望去,她如遭雷击,前,前面,没路了!
山体滑落,沙土把路埋了,这个高度,车子压根过不去。
路非凡不做犹豫,将车子调转方向,快速往回走,这个时候往回走,等找到遮雨的地方,最少也要再淋雨近一小时,可这偏偏是当下最好的决定。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去的路,也发生山体滑坡,甚至出现了地陷。
“姐姐,没关系的,夏天的雨不会下很久的。”说着,她察觉自己要打喷嚏,连忙想捂住嘴,可惜戴着头盔,根本捂不住,一个喷嚏响响亮亮打出来。
下一刻,路非凡下车,将她从车上抱下来。
她摘掉自己头盔挂车上,雨幕下,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等下走山间小道,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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