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座与挽心所住院落几乎一模一样的院子卧房里,屋子中央的大楠木床上,斜倚着一个与挽心五官有□□成相似的女人。
只是她的面容蜡黄,不时低声咳嗽,手拿开时,雪白锦帕快被血迹染透。
摄政王侧身坐在她身边,神情痛苦至极。婢女送上熬好的药,他接过去亲自试了试药温,舀了起来递到女人嘴边,温柔的道:“晚心,吃药吧,吃了就好了。这次药方重新加了新的药引,我说过,不管上天下地,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被唤作晚心的女人长长喘了口气,神情恹恹,她摇摇头,虚弱的道:“没用,吃了这么多药都不见好,放弃吧。”她的泪流下来,“我们被诅咒了,这都是报应,是报应啊!”
摄政王握着药碗的手指都发白,眼里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别听那些胡说八道,要是真有报应就该冲着我来。”
晚心只顾着怔怔流泪,摄政王将药碗递给婢女,上前将她拥入了怀里,被她哭得心也跟着揪着疼,眼中聚集的狠戾愈发浓。
就算他负了天下又如何,他早已是高高在上的王,他有万千的谋士为他出谋划策,有无数的奇人替他卖命,他就算改天换命,也要救回她。
只那花会上的一眼,便是一生。
那时他是低贱舞姬生的儿子,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傅嫡女,她却没有嫌弃他,为他仗义执言,赶走那些嘲笑他的世家子弟。
再后来,她被指为太子妃,他从了军。再次带着大军归来,他已是赫赫有名的杀神,他杀光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包括下旨的昏庸皇帝,软蛋太子,重新夺回了她。
若是真有报应,他杀人如麻,早就该死一万次,他却照样好好活着。她那么善良,不过是生病而已,他一定会救回她。
等晚心哭完,药早已凉了,婢女又送来了另一碗。他取了许多血,不怕没有药引,哪怕把那乞儿的血全部放干他也在所不惜。
细心伺候晚心吃完药,摄政王拿着帕子替她拭去嘴边药汁,眼睛却死死盯着她,不敢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
巫师说过,用药引入药,晚心的病有七成把握能好。可他根本不敢赌其他三成,她是他的命,她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突然,晚心毫无征兆的口吐鲜血,然后浑身抽搐,手脚伸直呈大字躺倒下去,惨声哀嚎,“我的腿,我的手。”随后她猛地捂住左肩,痛得冷汗淋漓在床上打滚。
摄政王脸色俱变,声音都发抖,怒吼道:“叫巫师来!”
屋子里脚步声之后,枯瘦的巫师奔到床边,闭着眼掐着手指念念有词,然后睁开眼,“不能这样取血。药引所受的苦痛,全部会转到她身上。”
摄政王目眦欲裂,上前揪住巫师的衣领将他举起来,掐住他脖子,咬牙切齿的道:“要是救不回她,你们,全部要给他陪葬!”
巫师吓得抖如筛糠,急忙保证道:“小的绝不敢撒谎,你且相信小的,只要药引没事,她就会没事。药引四肢重伤,她现在也痛在相同之处。”
摄政王顿了下,摔开巫师扑到床上抱住了晚心,低喃道:“会好的,不痛,很快就会好的。”
无数的大夫涌到挽心的床前,忙着给她诊脉试针疗伤。熬好的汤药送到她嘴边,秦妈妈跪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姑娘,求求你吃药吧,再不吃,奴婢全家都活不了。这些人,也都活不了。”
挽心沉默不语。
她长长嘘出口气,这些人的性命,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只是,秦妈妈是她在这个污浊世界上,唯一对她有过怜悯与善意之人,她不忍辜负。
挽心吃完了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身上的伤隐隐做痛,心也闷闷的疼。
这一生就这样吧,来世,她就谁都不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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