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确实是个好地方,在里头不仅有各种妖兽灵草,还能遇上各种机缘,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徐广舒紧张地攥着手里的剑,进入一处峡谷,四周山势略高,谷底是一汪映着水光天色的湖泊,植物茂盛,树木参天,遍地灵草。
自从进入秘境后,徐广舒没有遇到同门,也没有碰上敌人。但他没有放松警惕,一面观察四周,一面赶紧收集灵草,特别罕见珍贵的装入了玉盒,大部分随手放进乾坤袋里。
耳后忽然有一阵腥风吹来,徐广舒还没有反应,余光瞥见一道剑光,血液四溅。
徐广舒扭头一看,旁边的树枝上,挂着一条手臂粗的青蛇,那颜色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蛇被剑尖刺中要害,软绵绵的,不动了。
刚才差点就被咬了!徐广舒心有余悸地看向剑的主人,“这位少侠,谢谢了。”
“昆仑墟灵气充沛,就算不是妖兽,也自带灵气,与寻常的动物不同,徐师兄,你小心些。”剑的主人竟然是潭千钧,他淡然地瞥了一眼徐广舒,脸上没有表情,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这娃儿怎么越来越冷了?不过既然主角君肯救他,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关系亲近了点?
徐广舒这样想,然而潭千钧不这样想。
潭千钧原本不打算救徐广舒,思索半秒,还是忍不住出了招。他之前救了自己两次,自己还他一次又如何?
这时,远处一株树后有人喊救命,前面枝叶掩映之间闪过几个人影,接着一只斑斓大虎跳了出来!
“是徐师兄!师兄救命啊!”
徐广舒顺着声音瞧去,那几个逃跑的人都是师弟师妹,他们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窝蜂往徐广舒这边跑。
老虎注意到了徐广舒,杀意腾起,身体微微低伏,像一张绷紧了的弓。
徐广舒抽出剑,一砍,老虎痛吼一声,眼中越发猩红,对着徐广舒冲了过去,泛着寒光的尖牙正对着他。
徐广舒后退半步,抛出一张符纸,一团红莲般的火焰直往老虎身上打去。老虎被火焰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虎啸。徐广舒趁机一个闪身,长剑微转,微微闪着光的剑尖在老虎的咽喉上划去。老虎哀鸣着,轰然倒地。
被徐广舒救了的师弟师妹们出来拍马屁:“徐师兄好厉害啊!”
“你们是怎么……”招惹上老虎的?徐广舒才说了半句话,就发现一个师妹怀里抱着小老虎……原来是抓了那老虎的孩子来当灵宠,这才被老虎追着跑。好吧,算他白问了。
“徐师兄,你不该救他们。”这个不合群的声音来自主角君潭千钧。
本来被老虎追着跑就够丢脸了,那些人听到这话立即就火了,一个师弟指着他的鼻子,勃然大怒:“潭千钧,你不来救我们就算了,徐师兄来救我们,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潭千钧扫了一眼那师妹怀里的小老虎,“没能力就别妄图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这个地方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与潭千钧对视,就像盯着离自己只有分毫的刀刃。师妹只觉得脊背一寒,手劲稍一放松,竟然被那小老虎挣脱,逃跑了。
师妹这才回过神,“哎呀跑了,谁能帮……”
这回却没有一个人吱声,师妹的话打住了,她抬头去瞧潭千钧,只见他望着那大老虎的尸体,不知心里想在什么。
徐广舒却是知道的,潭千钧在想他自己的娘。
在他笔下,几乎每个主角都有悲惨的童年,潭千钧的娘是一个修仙世家的丫鬟,因为貌美,被大家长娶了,当小妾。
但是哪个有权有钱的男人能长情的?日子一久就抛到了脑后。潭千钧不受父亲重视,自然遭到了兄弟们的鄙视和欺负,有时母亲看见了,护着他,还被那些兄弟嘲笑是软蛋、窝囊废。
就算后来潭千钧修了魔,成为一方霸主,也没有对他的父亲动手,只是把那几个兄弟偷偷砍了。
潭千钧对于亲情,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向往。
他神色宁静,低垂的眼却显示出几分落寞,徐广舒很想拍了一下潭千钧的肩膀,给他几分鼓励和安慰。
徐广舒还没来得及伸手,一股劲风飞起,差一点,人就被掀飞了。
又一只斑斓大虎跳了出来,一声吼叫,声音夹带着一卷飓风,刹时间尘土飞扬,潭千钧整个人瞬间当空翻起。
徐广舒拉住他,却一起被高高卷起,一时间天旋地转眼花缭乱,接着极速下降。风声在耳边吹响,下降的过程中肯定被树枝刮到了,脸和手都是刺疼的,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个瞬间,心脏顿时缩成一团,徐广舒嘴里腥甜,吐了一口血。
徐广舒模模糊糊地睁开眼,顺着自己的手臂望去,潭千钧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会死了吧?
刚想起身,去探探他的情况,又是一卷飓风袭来,这次徐广舒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好疼,后背疼,脑袋也疼。徐广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洞窟里,四周的石壁被不明利器削平,二、三十米高的顶端有一个螺旋状的洞口。
“你醒了?”这个时候还能听到别人的声音,徐广舒有点小开心,就算对方是那个拽里拽气的中二病破小孩。
他忍着疼坐起身,背靠着坚硬潮湿的岩石,“潭师弟,这里是哪里?”
“我们掉进一个山洞里。”
“山洞?”徐广舒转动眼珠,再次打量左右。
主角却不再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徐师兄,你有办法出去么?”
这个洞的洞口是朝上的,一抹灿烂的阳光射/入,梦幻般的光晕斑斓多彩,光刺得人的眼睛发疼。
徐广舒抬手遮住眼睛上方,挡挡光,他猛地想起什么来,“对了,我还留有一张飞行符。”
潭千钧泼他的冷水,“这里不能使用灵力。”
“不能使用灵力?”徐广舒皱眉,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为什么?”
“这个地方似乎会吸食灵力,我方才准备使用灵力,却发现丹田中的灵力不断往外流逝。”潭千钧抬眼研究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敲了敲石壁,“我猜,大约是这些石头的缘故。”
怎么他不记得自己还写过这种设定?徐广舒想了几圈,又在心里呼唤天启者,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能等秘境关闭时,将我们送出去了。”潭千钧幽幽地说。
如果没有救援的话,这是最后的办法,昆仑墟关闭之时,会将所有修士送出秘境,到时他们自然也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山洞。
日薄西山,洞里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空气飘浮着水汽,有些冰凉。
好在徐广舒是火灵根,体温偏高,倒不怕冷。
“师弟,你冷不冷?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里有几颗辟谷丹。”徐广舒实在无聊,只好跟唯一的活人说话。
潭千钧没理他,徐广舒只好一个人在洞里瞎打转,似乎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徐广舒蹲下来,仔细摸了摸,这堆东西呈长条形状,入手粗糙干燥,又厚又韧,像是皮革。再一摸,表面上有微粒般凹凸不平的细致纹理。
始终猜不出是什么东西,徐广舒就把这东西丢到一边,坐着发呆。
其实徐广舒有点儿幽室恐惧症,他一直强行压制着恐惧,让自己保持冷静。有时候,情绪这种东西就像橡皮筋,压制越久,反弹就大。
终于,徐广舒憋不住了!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七天?这个鬼地方什么都没有,话说会不会有蛇……”
“师兄,你在害怕?”潭千钧风轻云淡的一句话打断了徐广舒的絮絮叨叨。
徐广舒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蹦高,欲盖弥彰地说:“我怎么可能害怕,我就是……我就是……对于陌生的事物产生一种不适应感。对,就是这样的,没错!”
潭千钧没有揭穿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最后一缕斜晖消失后,幽静的山洞里什么都没有,连光也没有。
潭千钧打坐了半响,睁开眼,没有再听见徐广舒说话。侧耳倾听,居然有轻微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原来徐广舒竟在这里睡着了。
方才不是很害怕么?还能睡得着觉,这个人的心可不是一般大。
潭千钧哪里知道,徐广舒不过筑基修为,还是肉/体凡胎,在山谷中采了半天的灵草,又在这个漆黑的山洞里摸索了好一会儿,如今体力消耗殆尽,当然能睡着了。
夜色渐沉,月亮升高,银光探进洞里,清清冷冷。
潭千钧见徐广舒睡得很沉,蹑手蹑脚地来到徐广舒身侧,他居然还没醒。
这个人为什么在他面前还能睡得这样安心?
眼底冷静到可怕,冰冷的目光仔细端详徐广舒的脸,睫毛低垂,歪着头睡得十分安详。
这时候要杀他太容易,像折断树枝一样简单。潭千钧伸手要去掐徐广舒的脖子,手抬到半空中就停住了。
他还记得那个雨天,他倒在混了血的水洼里,全身冰冷,以为自己准备要死,却被带了温度的气息包围住,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说“快醒醒,别死”。
在很久以前,在困境里,他也曾经幻想过有人能来救他,却只有他独自苦苦地挣扎。这个怀抱、这个声音让他的心底泛起了些许微微的涟漪。
潭千钧猜测过救他的人是谁,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是徐广舒。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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