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着M的话，江烟也沉默了下来。

毕竟有关于编号0830的事情，当年自己也算是‘亲身经历’过一次的，所以江烟自然也知道陈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年他面对自己仅剩的几位亲人全部枉死，也不怪陈生最后被怨恨蒙蔽了双眼，因此发狂吞噬掉了整个位面。

……所以才会背负上那所谓的‘罪行’，被关押在禁城里那么多年。

说他错了，他也确实错了，牵扯上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说他没错，他也只是想要为亲人报仇。

……

瞧着江烟此刻有些复杂的神情，M笑了笑，道：“想必你应该也知道编号0035他们那些囚犯，身上背负的罪名都是什么了吧。”

“嗯，沈言有和我说过。”

【编号0035，罪人枷锁等级为二级……被指控有意图伤害他人性命十数余条，并采用了极其恶劣的手段折磨他人数月直至死亡。】

【编号0108，罪人枷锁等级为四级……因一己私欲造成王朝覆灭。】

【编号0250，罪人枷锁等级为三级……不经允许偷窃其他小世界大量能源，最终造成该小世界能源泄漏，几近损毁。】

【编号0742，罪人枷锁等级为五级……曾为天洲一区公民，因工作失误造成数十名在职人员死亡。】

……

“编号0035，杀死的那十几个人，全是害自己妹妹抑郁死亡的人。”

“编号0108，一身通天本领，却被身边亲近的人利用，所在王都百姓无一幸免。”

“编号0250，为了让自己的同胞能活下去，抢夺其他位面的废弃能源，但家人也因他而死。”

“编号0742，因为自身的疏忽，打开了禁物的封条，造成同僚被困极寒之地凄惨而死，但自己却独活。”

……

“……”

江烟听着M此时说的这些，仿佛是听到了沈言当初未补充完的后半句，久久无言。

其实当江烟听到M说禁城里都是想要‘自杀’的罪人时，便联想到了有关‘编号0830’的那些事情，他也就大概能够猜出甜心他们的情况应该和陈生差不多。

恶劣……但又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恶劣。

……

“在漫长的岁月中，那些家伙也算是拼尽全力用仅存的理智，暂时遏制了无数次的杀意……遏制着他们想要杀死的最后一个‘该死’的人的**。”

尽管M没有直说克朗他们想要杀死的最后一个‘该死’的人是谁，但他们心里也都清楚，最后一个要死的人，就是那些囚犯‘自己’。

“……”

M微微抬起头，看向天花板那还在不断晃动的吊灯。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五颗小珠子摇晃的弧度……似乎越来越缓了。

……

被面具遮挡的那张脸，一抹无声的笑意悄然浮现，微微弯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追忆之色。

“那些人当年之所以自愿跟我回禁城，也只是因为我告诉了他们可以在禁城里赎清今生的罪孽。”

“赎清后，我就能让你以想要的方式去死’。”

……

“就因为尚存良知，所以他们愿意跟我走。”

“但也正因为存有良知，他们又怎么会放过‘自己’。”

……

-

0001号房间内。

沈言死死拽着许高阳的衣领，咬着牙对他低吼道：“你真的以为你的‘计划’很顺利吗？你真的以为是你在利用这些神智不清的囚犯吗？！”

“……”

许高阳愣怔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怒容，意识到了什么后，冷汗更是涔涔而下，湿透了衣衫。

刚刚那些‘大义凛然’的话此刻也完全说不出口，许高阳呆呆地转过脑袋，看着缩在角落里的那几个禁城囚犯，如今再细细想想，之前因为任务许高阳要让这些家伙做自己的‘帮手’时，他们实在是……太过于听话了。

但当时被负罪感和紧张淹没的人，并没有看出那些在矿山5区臭名昭著的几名囚犯的变化。

……

“我……我不知道……”

许高阳无意识地喃喃着，他的手也忍不住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

只不过此刻许高阳的无措并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反被那些囚犯所利用，他的心思还沉浸在沈言刚刚和他说的克朗他们为什么会想要‘自杀’的原因。

内心特别的惶恐。

他是真的刚刚才知道这些家伙都是想要‘自杀’的人。

……

许高阳刚入职禁城没多久，对于禁城的信息也都只能来源于他人。

可外界的那些公民，甚至包括他周围的同事们，他们对于禁城的评价都是——‘关押的皆是来自各个位面犯下滔天罪行的恶徒’。

而更因为先前自己队长的态度，尽管许高阳偶尔也会同情囚犯的处境，但他也对这一点也是深信不疑。

如今想想或许只是因为禁城之前过于的边缘化……所以也无人深究这些关押着的囚犯，犯下罪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

“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他们那一双双因为药物的戒断反应而略显得恍惚呆滞的眼睛，此刻的许高阳也任由着面前的人死死拉扯着自己，尽管他此刻的呼吸已经有些不畅。

但似乎也只有此刻这窒息边缘的痛苦，才能让他维持思考。

“许高阳。”

沈言咬着牙看着面前的小警卫，看着对方眼角无意识流下来的一滴泪水，但对此沈言的语气也丝毫没有软下来半分，“如果你当真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禁城警卫，那么你从现在开始就给我拼命地让他们活着，活下去……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方式！！！”

-

“江医生，你想要让他们‘活’下来吗。”

院长室，M的双手搭在桌面上，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看，“或者我该换一种问法了，既然你已经知道编号0035他们犯下罪行另有原因了，那你现在觉得……”

“他们还该受罚吗？”

江烟：“……”

对方意料之中的沉默，也让M的笑音加重了几分，“看来连你自己都说不出他们该不该留下来赎罪呢，我还是挺好奇的，那你现在还会想着把那些家伙当作你的‘朋友’吗？我跟你说哦，这疗养院里的人，可真的都不是些什么好人哦。”

很明显，M还惦记着之前江烟说克朗他们都是自己‘朋友’的这件事。

他微微歪着头，隔着那张面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方，“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呢……哎呀呀，我还是更喜欢糖果工厂时期的你呢，更‘聪明’，也更‘理智’，不会因为这颗砰砰乱跳的心脏，让那些七杂八的情感干扰你。”

M伸着手指，隔着虚空点了点江烟心口的位置，语气间满是揶揄。

“……”

听着对方的这一番话，令江烟眸光也深了几分。

对方居然连自己当年已经从雅兰那获得了心脏的这件事都知道……

“……哼哼。”

M看见了江烟此刻对自己的审视，但他却因此更是乐呵乐呵地又笑了起来，他也不主动向对方解释自己为什么连江烟心脏的这件事情都知道，就等着对方问自己呢。

M似乎总是对于自己手上有‘这个’或‘那个’能让对方有兴趣感到好奇的点，十分的骄傲。

……

“我刚刚不说话只是因为我在想，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能不能‘活’下来的这件事，能让我来决定。”

“……”

但让M失望的是，对方居然直接跳过了‘心脏’的这件事，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个话题上。

因为对方没有先问自己特意点出来的话题，M此刻的不开心也是隔着那副面具都能叫对方清楚地感受到，M直接脑袋一扭一偏，整个人就缩回了椅子里。

蔫巴巴的。

不过江烟也并不在意对方是何神情，他只是继续道：“就像你当初跟他们说的‘赎清今生的罪孽’，这罪孽是否被赎清了……同样也不是你能够为他们判定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听着对方这般认真的语气，生闷气中的M这才扭回脑袋，重新看向了江烟，略有些敷衍：“哦，为什么呢。”

“因为我并不觉得被关押在禁城的这些年来，克朗他们会认为自己所背负的‘罪孽’被减轻了。”

江烟眼神专注而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吐出，“如若克朗他们觉得自己的罪孽赎清，这一次也就不会将计就计地想要和锦一起‘留’在这个直播世界里……如若他们觉得自己的罪孽赎清，那就不会再被其所困住，早就在当年第二任禁城狱长接手时，直接让自己死于药物。”

对于克朗他们来说，‘罪行’，同样也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枷锁。

“是否要继续‘活’下去，从来都应该由他们自己抉择。”

“……”

“……”

“欸……”

“你还真是‘冷漠’呢，江医生，”M语气夸张地调侃道，“看来你对你的那些所谓‘朋友们’……也没有那么在意嘛。”

“你的意思不就是他们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

“……”

听着对方的这句‘结论’，江烟的唇角也微微抽了下，他刚刚是这个意思吗？明明他……

“那我们就再说说另外一件事吧。”

可还未等江烟来得及反驳对方，似乎因为江烟方才的那番言论又让他重新找回了乐子，M再次扬起了下巴，笑嘻嘻地继续开口道：“话说回来，相信你已经发现了禁城新来的那位编号0902就是与之前有过‘友好交流’的‘伽罗’了吧，江医生。”

“……”

一听见对方提起‘伽罗’这个名字，被江烟刻意压下去的记忆也瞬间翻起。

他的嘴唇紧抿着，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对方的话，也算是间接证实了编号0902的身份。

“哼哼。”

似乎是时间长了，坐在椅子上的M也开始逐渐暴露‘本性’，哪还管自己穿着比较正式的着装，十分没形象地就瘫在了椅子中。

但尽管姿势随意，却更是叫面前的人，心瞬间跟着提起。

对方的反应，也更是取悦了M。

他笑嘻嘻地继续道：“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哦，那位‘伽罗’可是受天宫的三神子所看好的人，所以当年明明他惹出来那么恶劣事件的情况下，审判庭在对他进行审判的时候，九名审判天师，依旧有五名选择饶恕他的罪行。”

“少数服从多数嘛，他也自然逃脱了罪责。”

“但作为事件当事人之一的那小系统，却代替他受了罚。”

“……”

当瞧见江烟彻底挂了脸色，M反倒笑得更开心了，缩在椅子上的双腿也随着脑袋晃来晃去的。

身为这场‘游戏’的创造者，M自然最为清楚对方留下来的‘软肋’是什么，“江医生你嘛，因为那几场直播是有点影响力，但也不多……嗯，我想想哈，你在天洲的权力可能都甚至还不如那个禁城的警卫长来得大，你也就空有一个‘取悦大众’的名头而已啦。”

“哈哈哈，我的意思是说，这样的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处死’伽罗哦。”

“这也就相当于你的那位系统得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下。”

“……”

“江医生啊，你可别忘了我刚刚说过的……在禁城关押着的，都是些想要自杀的人。”

“……”

“那当然也包括你的那位系统，编号0002。”

……

……

“江医生，现在你还能觉得，他们那些人‘死不死’……都跟你没关系了吗？”

-

此时，在某个房间的中央，一个人被紧紧束缚着。

似乎是因为被困得太久了，失了力的身子也不再反抗，任由绳索深深勒进肌肤，在四肢处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痕。

“知更啊……”

只不过当听见耳边传来的那低喃声，他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知更啊……”

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他变得顺从，对方的嗓音中也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兴奋，伽罗小心翼翼地俯身亲吻着对方身上每一处伤痕，尽管对方没能给自己同等的回应，但是只要一想到对方今后会永远地陪着自己，他就兴奋地控制不住地发抖。

而就在伽罗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对方的唇瓣就在他眼前微微张开。

“……伽罗。”

“……”

听见面前的人终于肯叫自己的名字时，伽罗眼中那压抑的情意与**再也控制不住，炽热的火焰也瞬间在身体里熊熊燃烧起来。

但陷入狂喜中的人，也忽视了此刻那双睁开的眼睛中，闪烁着的是何种神情。

……

-

“那只被囚禁的飞鸟试图疯狂扑打着翅膀，渴望挣脱束缚，却最终却也只能被理智的牢笼紧紧困住。”

“但往往……也只需要再多一点的刺激，就能够让那点仅剩的理智，支离破碎。”

……

“江医生，你现在想不想和我做个交易呢？”

-

堆：电脑最近濒临崩溃的边缘了，经常码着码着就蓝屏了，重置了系统也不行，估计是硬盘坏了……丢了一部分的稿件，这章重新赶出来的（大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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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天空疗养院（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