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希望》

“秋声先生你又躲到这里来了啊,每一次都是。”依旧穿着一身便服的司书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对上边正坐在发呆的青年如此说道。

德田秋声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司书似乎也不在意这些,等走到德田秋声面前时,才停下脚步。年轻的炼金术士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倒退了几个台阶,特地挑了个自己没踩过的地方,伸手拍了拍灰尘,也学着德田秋声的样子坐下来。

“这次又是怎么了?稿子被出版社退回来?没钱付房租被房东赶出来?还是说误入火拼现场正在被通缉追杀中?”

对此,德田秋声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你眼里我到底是多倒霉的形象啊……”

司书无奈地耸了耸肩。

青年难得换下了平日里的那身和服,以深色的格子衫作为里衣,其枫叶样式的羽织下是件柔软的针织衫,配上浅黄偏白的色调,似乎连那棱角分明的面庞都柔和了几分,让人不再觉得眼前这人难以亲近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秋声先生看起来更像是那种大学还没读完就跑出来的学生了,司书这般想着,不过这话还不能当着面说,不然秋声先生未免也太可怜了,因为脸什么的就直接被拒稿不下十几次。

不过,或许也有横滨的文坛要比别处衰败的原因在里边,所以才会如此。

司书没有再去深思其背后的缘由何在,比起这些,这位年轻的炼金术士或许更在意眼前自己转生的第一位文豪——德田秋声——虽然走的是非正常流程的来着。

所以只是短暂走神过后,司书很快便说出了自己的依据:

“毕竟秋声先生总是会被各种非正常事件敲门,比如去贫民窟取材结果住的房子被拆了、路上被小孩子围着喊打劫,还有差点被拉入□□什么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司书忍不住笑了一下,“而且你本人也对此接受态度良好的样子。”他回头看向德田秋声,“这么说来,说不定也就是因为你的这种态度,才导致这类现象的频繁发生?”

“什么意思?”德田秋声被司书的神奇发言弄得一脸懵,“你是在指责我吗?”

声音有些大也有些重,司书眨了眨眼,看着愣愣的,像是被德田秋声的表现吓住了。而与其面对面的人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德田秋声不由得愣怔了一下,用力地闭了闭眼,神情很是懊悔。

他伸出手像是要解释什么,但又紧紧握成拳头,偏过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才对上司书的视线,灰色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丝丝急切。

他没有开口,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反倒是司书这边,只是“唔”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听我说,秋声先生。”

“你看,麻烦事之所以被称作为‘麻烦事’,不就是由棘手、不易解决和无法轻松获胜三种要素共同组成吗?”

“啊?”

“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说完,司书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一般人或者第三人遇到这类事通常都是置之不理和冷眼旁观。”

“毕竟对于非发起者、参与者以及接触者而言,这类事并不会影响和改变他们目前的生活,代价也只是需要保持自身的旁观者立场而已。”

德田秋声很快就理解了司书话里的意思。

“我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投身其中的人啊。”德田秋声张口想解释些什么,却又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莫名被卷进麻烦事里我也会很苦恼的。”

“所以秋声先生承认自己又被通缉追杀了?”

“这种时候就别取笑我了。”

“抱歉抱歉。”

司书望着远处蔚蓝的天空,调整了下坐姿,看上去更放松了些:

“所以这才是秋声先生为‘德田秋声’的原因。”

“受限于知识与道德的束缚,人会对不幸的遭遇抱有同情之心,会对相似的情景怀有恻隐之心,这是我们无法避免的现状、也是沉思者需要承受的代价。因此,人也会做出各自的选择:静观其变或试图改变,亦或者避而远之。又因为经济、生活与立场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往往皆是旁观者与逃避者居多,而试图改变者仅占小小一部分。”

“我的故乡经历过惨重的教训与代价,才得以拥有名为‘今天’的未来。”在提起自己的故乡时,尽管语气依旧平淡,司书的眼睛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除却那深沉的爱,我认为最离不开的,是那些可歌可泣的思想与精神。”

“它们并不是无中生有的,抛开时代与环境的影响,能促使它诞生于世,那是你我都最熟悉不过的事物——”

“文学。”“文学!”

两人相视一笑。

无关于身份、地位与立场,也无关于彼此的思想主张,此刻的他们只是因为书籍而相识,拥有着同样被文学所触动的心情,为之欢笑,仅此而已。

所谓文学,不正是这种可以令人短暂忘却甚至跨越隔阂、无声进行思想交流与对话的神奇事物吗?

司书起身走到德田秋声的面前,望着这位在名为“人生”的道路上、比自己走在更前边的前辈,轻声道:

“就如同我故乡的先生们对‘家’里被腐蚀到破败不堪的横梁无法视而不见,秋声先生也对某样事物无法视而不见。”

“虽然出发点各不相同,但是就本意而言,我认为两者之间并无区别……”

“那是什么?”像是被对方眼里的真诚所打动,德田秋声忍不住出声追问道。

“‘希望’。”

“希望?”

司书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先生们希望故乡能走过那片长长的黑夜,希望孩子们能在蓝天之下自由奔跑、欢笑和说话,为能此不顾风雨、奔波四方而一往无前。所幸,他们最终得以成功,我和故乡千千万万的孩子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与其说麻烦事总是会找上你,我倒是觉得,”司书停顿了一下,在德田秋声眼神的催促下,才缓缓道:“秋声先生你更像是希望别人不要被麻烦事找上门。”

新奇的观点,至少对德田秋声而言,的确算是他收到过的、他人极少会对他给出的评价。

因为性子好的原因,很少有人会愿意去探究德田秋声解决这些麻烦事的本意为何,或许只是稍加思索,便将其归纳于人性的善意那一面。这倒也不算是错。只是,德田秋声自认算不上至善至美之人,愿意插手他人的困惑与烦恼,也仅仅只是插手,再深入他便不愿意了。如若遇上顽固些的、不愿变通的家伙,也仅是在一旁作壁上观了,将希望放到更有能力的人身上。

他是清醒且笨拙的,明白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却依然试图去做些、留下些什么,哪怕会受人误解也无所谓。他本就不在意这些,付诸行动的本意也不在此。也正是因此,与他深交的好友只是寥寥无几。

“见不得苦难而伸出援手是正常的,最难的是‘坚持’二字,但对于‘德田秋声’而言,或许就如同吃饭饮水一般。清醒而理性地帮助他人,不在意其中的过程,唯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一如你所坚持的创作特色,‘自己’是最无关紧要的,如实记述你所看见的风景,才是秋声先生创作的动力。”

似有风吹起,年轻的炼金术士蹲下身子,以仰视的姿势看向德田秋声:“秋声先生,最熟悉‘离别’的你擅长克制内心的情绪,独特的创作特色又令你如蜻蜓之眼一般敏锐。”

这是只属于你——德田秋声——天生的自然主义作家的才能。

“所以,为自己再骄傲一些,秋声先生,你不正是为此才一路走到了现在吗?”

那些麻烦事从来都不会让你感到苦恼,你真正在意的,从来都只有那些被你注视着的人们。他们的一颦一笑,既能令你为之一往无前,也能让你因此遍体鳞伤,连疼痛需要说出口都忘了。

“放纵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秋声先生,太过压抑自己的内心,你会连自己为什么哭泣都无法理解。”

司书将一本杂志轻轻塞进德田秋声的手里,偌大的封面之上,一篇新作的出现足足占据了半壁江山——其名为《■■》。

“你是一位优秀的作家啊。”

回去的路上,司书“啊”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

“怎么了?”走在前边的德田秋声随口问了一句,声音还有些哑,但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没有最开始那么压抑了。

“其实随杂志一起附赠过来的,还有十几封信,顺带一提,编辑先生希望你能抽空和他见面,他想和你谈一下有关签约的事。”

德田秋声:〖呆.jpg〗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因为秋声先生那时候最想、最需要听的又不是这些,”司书快步走过停下脚步的德田秋声,“比起纠结这个,不如想想今晚吃点什么来庆祝一下吧!”

“确实该庆祝……不对,”德田秋声的脑回路差点被对方带跑,“嘶”了一声,“你这家伙不要总在这种时候想着蒙混过关啊!”

“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秋声先生。要不我做一顿饭,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笑一笑吧,

我的朋友。

不要皱起你的眉头,

不要弯下你的嘴角。

乌黑的云雾会遮住你眼里的太阳,

混浊的泪水会刮花你干净的脸庞。

我的朋友,

你要笑着,

你应该笑着。

笑着在桌前持笔、临帖、作画;

笑着在窗边观景、赏花、品酒。

不必慌张,

不必为难,

不必懊悔。

不要让烦恼拿走你的糖果,

不要让忧虑偷走你的勇气。

你应如夏花般绚烂,

如风一般无忧无虑。

笑一笑吧,

我的朋友。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啊?我可不记得有这回事,比起这个,走吧走吧,顺路正好买点酒回去,我请客。”

我对文炼各位老师的了解一点也不多,全靠临时抱佛脚和个人理解

以及,我个人认为文野的文坛需要突出的并不是出色的文豪(我不信写书的夏目老师文笔能差到哪里去),而是文坛内作家的思想解放与觉醒,所以综合考虑之下,会出现各种反差——比如秋声的投稿失败之类的

(顺带一提,本文在绿色的“L”有号,并非搬运,观影部分只会在那边更,还请谅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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