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网络上关于这间房子的流言很多，并且越来越离谱。”陆风举起镜头，熟练地说出开场白，“今日，我们求真小队便带着大家深入了解，探查所谓的恐怖鬼屋！”

两人使了个眼色，调转镜头，缓慢地迈进大门。

拐过隔断，面前便是偌大的客厅，装饰摆放和上次直播没什么差别。

鬼魂们站在一旁，满眼兴味地看着煞有介事的两人，很期待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陆风站在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双眼瞪圆，然后“啪”地一下转过身子，镜头正巧面向他们：“等等！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程文华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问道：“怎、怎么了？”

“奇怪……”前者神情惊恐，喃喃道，“我感觉有人在看我，而且就在这附近！”

被点到的鬼魂们虎躯一震：“？”

7人面面相觑：“什么意思，他能看到我们？”

“不会吧……”

林广成急道：“都收一收，别盯着他看了，说不定真是阴阳眼呢！”

苏眠伸出食指，紧跟着道：“也不要说话，别被发现了！”

大家立即收了声，扭过头靠在墙边，老实的仿佛是在罚站。

耳边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地板发出微弱的颤抖，就在他们斜着眼，忍不住好奇，马上就要看过去时——

陆风一只手随意地摸进口袋，轻轻拉动丝线，下一秒，头顶传来了“哗啦啦”的响动。

他距离鬼魂们仅有一米不到，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镜头对准林广成无风自动的画像，惊呼道：“天呐，怎么会突然这样！”

他本就不怎么害怕，即使努力表现出恐惧，这刻意提高的声调依然显得很做作。

程文华这时走了上来，按照约定，开口道：“可能、可能是我们的闯入让这里的主人生气了……男主人是在赶我们走吧……”

他心底本就畏惧，一时没能分清同伴是在表演，差点真的转身就跑。

“啧。”陆风佝偻的后背挺直，不满地转头道，“别往里加词儿，咱们还得上楼呢——这段一会儿重拍。”

话音落下，他脸色陡变，又恢复了皱巴巴的畏缩模样，向着画像一点点靠近。

林广成嘴角抽了抽：“原来是演戏呢……”

李书叶耸肩，颇有些失落：“还以为他们真能看见呢，没意思。”

鬼魂们住进收容所，少则3年，最多甚至还有舒宝的十多年，每天被拘在这不大的院落中，除了睡觉就是发呆，生活无聊的很。

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幻想过能与其他人交流。

可幻想只是幻想，终究会被现实摧毁。

没人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请您不要怪罪，我们不会破坏任何东西。”陆风对着画像惶恐地连声道歉，“我们只是希望搞清楚真相，也还您一个安生。”

高亢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林广成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又晃了两下细线，拖动着画像点头同意后，这才装模作样的松了口气：“谢谢您的理解。那接下来小辈冒犯了，需要去楼上简单看看……”

他缓缓后退，三步一鞠躬，拜佛似的往楼梯走。

“这剧情好没创意……”苏眠有些困惑，转向屈圆问道：“你们现在的小孩，都喜欢这么没意思的吗？”

屈圆语塞：“……额，不太清楚。”

其实不止她这样想，鬼魂们耐着性子期待所谓的“伪纪录片”，结果却只是和普通恐怖片大同小异的效果，脸上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嫌弃。

林广成老板的气场隐隐出现，皱起眉毛，不满地评价：“方案太差——主题不明，演技尴尬，最好退回去重新构思。”

夏帆浑身一颤，来自打工人对于上级发自心底的恐惧。

水珠不受控制地加速滴落，他默默抱紧自己，往李书叶的方向挪了挪。

不过，大家之中也有意外。

舒宝踮着脚尖，还兴致勃勃地伸长脖子，望向闪着红光的摄像机，看样子新奇的很。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么小的年纪就去世，生前大概还没看过几部正经的电影，因此哪怕一点点的新鲜玩意儿，都足够吸引他了。

扯着苏眠的手腕，他小声问：“姐姐，我们不跟上去吗？”

苏眠笑了笑，没有回答——兴趣被消磨掉大半，，即使跟着上了二楼，她也懒得再花费时间体验接下来的拍摄……

虽然想法基本一致，可听着舒宝一声又一声天真的询问，谁都实在开不了口拒绝。

这时，程兮罕见地主动开口：“不如我们帮他们做些效果。”她的眼神空洞，虚无缥缈的落在半空，语气轻飘飘的，“按照他们的剧本，很难火起来，更没办法阻止探险主播的热潮……”

“嚯！”沉默之时，苏眠扑上来，一下将她熊抱住，“你平时一声不吭，像个小闷葫芦，原来也被这些人烦的不行啊……”

程兮抬起带有薄茧的手，在脸侧灵活挥动，试图挡住她想要捏脸的罪.恶.行为：“我只是能忍。”

“哈哈哈哈！”李书叶笑出声，第一个同意，“小兮说的有道理，等时间一到，咱们就动手，给他们加点料……”

老实人夏帆迟疑道：“那……这样算不算骗人啊？”

“当然不是！”李书叶伸出食指在他脸前晃了晃，“我们是鬼，生活在这个房子，那这个房子确实闹鬼，这不是事实嘛！”

“况且他们本来就是伪造鬼魂的痕迹吸引观众，我们搞出点动静，可是在帮他们，他们还要感谢呢！”

“哦……”夏帆被唬住。

逻辑是对上了，但怎么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哥，你适合去打辩论赛。”屈圆真诚地夸赞道。

——诡辩的话一套一套的，有点厉害！

“是吗？”李书叶笑眯眯地反问，认真思索几秒，“看来我真的有这方面的天分……行，等下辈子有机会，我肯定去试试。”

林广成点点头：“那好，今晚大家见机行事。不过，既然是帮忙，力度可以控制的略微轻一点……”

舒宝一声欢呼，连蹦带跳地跑了上去。

屈圆还没有参与过，对于眼前的一切满头问号：“我们要做什么啊？”

林广成愣了愣：“嗯？难道我这几天还没告诉你？”

屈圆微笑：“没有，您只教过我清草。”

“呵呵，也是一门手艺嘛……”林广成尴尬地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些人经常来家里拍视频，搞得很吵，影响休息，所以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做点‘闹鬼’的动静，把他们提前吓走。”

看着大家抄近道，直接飘上天花板，他索性带着还没熟悉技能的屈圆，慢悠悠地上了楼梯。

“不过，我们都是灵魂了，也做不了太多，无非是开开门、推推窗，或者搞些衣服和小玩意儿飞来飞去——毕竟，我们没办法直接触碰到人类。”

屈圆若有所思，原来网络上有名的灵异视频，竟然都是真的……

“哦对，”林广成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把能想到的全都说出来，“还有就是，一些贴身的东西只有在房子内部才能隐藏。一旦离开大门，就会变成完全虚空的漂浮物，容易吓到人，要注意。”

“贴身？”屈圆没理解。

“就是类似化妆品这种，在肉眼看来，就是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具。”林广成举了个最简明的例子。

“这样啊……”屈圆努力领悟。

可直到走上二层，他还是有些纳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条规则啊，我不化妆的……”

林广成耸耸肩，云淡风轻道：“无所谓，反正你记得我说过就好——尤其是小苏问的话，千万告诉她，我很开明的……”

不明白，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不过确实是忠告，屈圆认真地应声：“好的。”

二楼平台，两个男人正对着摄像头，一惊一乍地说明接下来探险的房间顺序。

听了没几句，舒宝就一溜烟钻进自己的屋子，留下一句“我是第一个耶！”

好奇中夹杂着担忧，鬼魂们下意识跟着上前。

李书叶的头刚要钻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小男孩的喊声：“不许偷看！我要自己弄！”

“小屁孩，还挺凶……”吃了瘪，他悻悻后退。

虽然对一个9岁孩子的创造力抱有怀疑，但他们遵循诺言，老老实实的没再打扰。

而另一边，两个拍摄者站在楼梯旁，盯着墙上半人高的缺口，陆风低声说道：“这里，就是这座房子‘炮轰楼’名字的由来！”

程文华警惕着四周，颤抖接话：“为什么呢？”

“顾名思义，这栋房子曾经历过真实的战争！”前者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而这里，就是被炸弹轰出来的。”

程文华半真半假的感到震惊，他真不清楚还有这段历史：“天呐，这栋房子竟然建的那么早？”

不错，反应很到位，陆风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继续胡诌：“当然，也是这个原因，这里死伤无数，诅咒加深，怨气在此积压，导致风水越来越差……”

“所以，得名‘炮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