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别舟站在叶绒的身后,望着她发颤的背影,想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他晓得叶绒很喜欢这只猫,但没想过她居然会这么在乎,先是不惜为猫打伤云情,后又因为猫差点死了而哭成这样。
“他好像被喂了什么东西。”
想了半天,他憋出了这么一句。
叶绒抬起头,用手背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然后摸向阿辞背上那块被打湿的毛,吸了吸鼻子,将脸贴在他的头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晓得了。”
望着扶墙站起来的姑娘,计别舟几步上前,“你还好吧。”
叶绒哭得双眼晶亮亮的,鼻尖还有点红,她摇摇头,“现在好多了。”
“我并非有意看到你哭的……”计别舟还是挺担心,依着叶绒的性格会不会不想让人看见她脆弱。
“害,看见就看见呗,咋滴,敢情我这么个柔弱的姑娘就不能小伤感一下吗?”叶绒白了他一眼。
柔弱的姑娘?计别舟皱眉,他可能眼瞎了没看出来。
看着计别舟纠结的小表情,叶绒噗嗤一声笑了,“实在不行,你哭一个给为师康康,这样就算扯平,为师也不怕尴尬了。”
“我……”计别舟轻叹一声,再低头看向叶绒怀里的猫,阿辞方才已经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了,“我去找大夫过来吧。”
叶绒颔首,如果有兽医更好。
抱着阿辞回到屋中,叶绒先是简单地清洗一下他的伤口,看着那小小的手臂上就有这么大个血窟窿,叶绒鼻尖又一酸,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胸口闷闷的感觉先为他止住血,等到计别舟带大夫过来后,才抽开身。
“叶绒。”
“可惜脏了你那一把好剑。”叶绒边端盆洗手边吐槽,“我早该相信你的话,就应时刻提防着云情。”
“虽是如此。”计别舟轻咳:“但她也被你打的半死不活。”
“我当时气上头了,不过讨回去罢了。她要是不服气觉得我欠她什么,有本事跑过来把我也打个半死。”叶绒甩甩手上的水珠。
好凶啊,计别舟看着有些毛躁的叶绒,“她恐怕不敢了。倒是你,你不怕宋怜姝吗?这个嵩郦公主要是随便给你安个罪名,你想甩都不好甩。”
“我怕她个锤子。”叶绒直接脱口而出,但瞥见计别舟的表情有些惊讶后,她解释道:“那大不了,我就跑路呗,还能把我咋样。”
叶绒很无奈,她也不是没想过去揪出这个冒牌货的,只是考虑到各种未知因素,总不能让她跑出去在这些人面前大吼一声“大胆冒牌货,纳命来,吾乃真嵩郦公主也!”
咦——叶绒摇了摇头,还是再看看吧,那个计谋掉包的人既然能在皇宫里安插人,那说明多少是有本事的,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没有在十六年前嗝儿屁,恐怕现在就要就上赶着来杀自己了。
计别舟见她眼神变来变去,以为她不怕是佯装出来的,“别担心。”
“嗯?”叶绒拍拍他的肩头,“安了安了。”
这个话题翻过后他们又简单聊了几句,直到大夫从屋里头出来。
“老夫这是头一次给猫诊治。”大夫是个白发老头儿,年轻时就给凌圪里的人看病,确实第一次接触猫,“或许有一些细微差别。”
“无事,多谢老先生。”叶绒礼貌一拜,“阿辞现在怎么样,他是被喂了什么东西下去吗?”
“小姑娘别担心,猫吃下去的那药只是简单让他昏睡过去,不能动弹。如果不出意外,天黑之前就能醒来。”老大夫从自带的小袋子里拿出两瓶药和纱布,“唉,但这只猫的伤口颇深,后面换药就需要你谨慎处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痊愈。”
叶绒小心地接过东西,冲老大夫一笑,“谢谢你。”
“都是本分,应该的。你可要记着了两个药都要抹。”老大夫再三叮嘱几遍才放心离开。
将人送到院外后,叶绒看了看院内的计别舟:“今日说好教你一整天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还没赔你的剑。”
“这些不打紧,也怪我,没有看好阿辞。”计别舟说完就发现叶绒靠在门边上,大有一副要请他出去的架势,他清了清嗓子,“你今日还没有进食,我去做些吃的。”
话落,人家就自觉地挽袖走进小厨房。叶绒有些意外,扭身将院门拉好。
···
“表姐,表姐我快痛死了。”云情捂着自己的右上臂,看着那止不住血的小臂,只觉得眼前青黑,几乎昏过去。
“快点止血啊。”宋怜姝在一旁捏着袖子干捉急,“你可是父皇让带来的太医,动作怎这么慢?”
徐太医急得额头都在冒汗,“回殿下,这一剑直穿过去,臣正在极力止血,还望殿下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你让本宫稍安勿躁?你好大的胆子!若连这都治不好,你等着提头去见父皇吧!”宋怜姝当即愤愤甩袖,她本就从叶绒那受了气,她想不明白今天怎么了?一个个眼里都没有她这个公主了吗?
“这一剑极微妙。”徐大夫顶着宋怜姝施加的压力,终于把血止住了,但还是不得不感慨:“这剑歪一点,云二小姐就性命不保了。”
“我要是死了!我要那叶绒跟我一起下去!”云情躺在床上,疼得都快两眼一翻过去了,还不忘损几句。
“那叶绒怎么变了个模样?”宋怜姝回想到这一点,云情的侍女虽然跟她提前知会了,但见到本人的时候还有些吃惊。
“不知道。”
徐太医听她们要谈事,于是赶紧将纱布缠好,完事了匆匆忙忙向宋怜姝告退。
云情有点气虚,于是闭上了眼,但是眼前一旦黑了下来,脑子里就是叶绒面无表情地将剑刺入她的手臂,吓得她赶紧睁大眼睛,结果那张脸还是久久不能消失,叶绒那个神情……
突然想到什么,云情支起头,“表姐,你觉不觉得,叶绒那家伙,她有点像一个人?”
确实,有一点眼熟,宋怜姝慢慢坐了下来,一时半会想不起像谁。
云情左手一举,她想起来了,“像不像姨妈?”
母后?宋怜姝恍然大悟,但再反应过来后,气得直接站起来,“云情你说什么胡话呢!她怎么可能像本宫母后!”
“啊……”云情捂嘴,她看宋怜姝是真生气了,连忙改口,“表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生气的神态有点点像。”
“一点点都不像!”宋怜姝越听云情说话越恼,“你眼瞎了,她怎么能和本宫的母后相提并论,她哪都不像!”
“好好好,不像,我姨妈多好了,叶绒怎么可能像。”云情赶紧附和,但是她明明就觉得挺像的啊,最起码有三分像了。
瞧着宋怜姝还在气闷,云情怕她们中间产生嫌隙,便连忙转移话题。
“表姐,再过不久,皇上和姨妈就来看你了,应该开心点。”
这个应是宋怜姝近来最开心的事情了,她想着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巡一遍凌圪,接受众人跪拜,最重要的是,若父皇在身边,叶绒那个小蹄子还敢直接堵她的话吗?
想到这里,宋怜姝开心多了。
···
好些天过去了,叶绒看着还不能站稳的阿辞,叹了一口气,心疼地将他一把抱起。
叶绒不知道的是,其实楚寻辞的伤虽重,但倒不至于不能站着,只是他突然习惯了被叶绒抱着,甚至有时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故意抬起那受伤的爪爪装作很疼的模样。
“知道这伤好的慢,但是总感觉你没有啥好转的迹象。”叶绒带他来到枫叶林,找了棵树底坐下,然后将他放在自己腿上,揉着他的脑袋,“还需要人天天抱着。”
楚寻辞:其实有好转……
“睡会儿吧。”叶绒望着怀里阖眼的猫,考虑着要不要去找师傅看看,毕竟师傅对医药颇有研究。
“叶绒,帮我看看这新学的剑法如何?”计别舟见叶绒把猫哄睡了,便上前低声询问。他真的,这些天可算受够了这只猫,自打受伤后那叫一个矫情,天天让叶绒抱在怀里也就罢了,每次他有事找叶绒,结果都被这猫截了胡。
“等我把他放下啊。”
叶绒正要伸手把阿辞抱起来放地上时,怀里的猫突然动了一下前爪爪,那伤口还直接磕到了她的手腕上。
阿辞睁开无辜的眼睛,并且抬起爪爪低弱地喵呜一声,惹得叶绒又是一阵心疼,赶紧安抚。
计别舟:“……”
楚寻辞趁叶绒不注意,斜眼看向一旁呆在原地的计别舟,眼里充满戏谑。
计别舟感觉自己被一只猫挑衅了。
他居然输给了一只猫。
“我想去找我师傅,就两天。”叶绒想了想,还是让师傅看看阿辞的伤比较放心,毕竟她们都不懂,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父亲说过,无要紧的事,不能随意出入凌圪。”
叶绒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放人,但她挺直腰杆,“我觉着,这挺要紧的。”
计别舟想了想:“这样,再过两天,嵩郦皇帝和皇后就要来,到时候你可以跟着我们出去,不过要记得,早去早回。”
恭喜阿辞获得“心机喵”称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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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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