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千湖踉跄着跑过来,一掌打过来,却被秦子洞挡了回去,少年退了几步,大口喘气。
但看样子,这个蒙面人此刻不想打斗了,他想干什么?
江流柒盯着秦子洞的眼睛看着,总觉得这眼神有些熟悉,而且这种感觉很奇怪,一时也说不清什么原因。
秦子洞冷冷开口:“你们走吧!”
江流柒一愣,有些错愕,“你不杀我们了?”
“药材留下,我留你们性命。”
江流柒道:“不行,芦州全城的百姓等着我们回去救命,这鼠患不除,芦州百姓怎么活?药材我必须带走。”
秦子洞笑了一声,看来她还和从前一样,爱管闲事,爱信正义,道:“你觉得就凭你们两个,能把药材带走吗?”
江流柒挣扎起身:“那就杀了我。”
秦子洞气的扬起剑,再次指向江流柒,“你!”
范千湖起身挡在江流柒身前,衣衫虽已布尘,身上也有伤口,但少年眼睛里的桀骜之气,却无法遮挡,他现在要护住的不仅是江流柒,还有整个芦州,“芦州现在已是千疮百孔,若没有这批药,整个芦州怕是危在旦夕,我不管你是谁,受了谁的指令,如果此刻你还是不放我们走,那我战死到最后一刻,也不会让你得逞!”
江流柒外表虽镇定自若,实则内心紧张不安,不自觉的抓住范千湖的胳膊。
秦子洞低眸看向江流柒小小的动作,心中一阵怅然,随即抬眸对上范千湖,挑眉说道:“喜欢当英雄,好,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一剑刺向范千湖,怒气斐然,江流柒用力推开范千湖,秦子洞看着江流柒突然挡了过来,手中长剑忽地偏转,擦破江流柒的胳膊而过。
范千湖转身拉住江流柒,眼里一片震惊,未曾想过有一天江流柒竟会推开自己,挡住冷剑。
秦子洞大怒:“你不要命了!”
江流柒反问:“我还要什么命!药材运不回芦州,我们也算尽力了,但是我告诉你,整个芦州因为你而拿不到药材,你就是最大的罪人!所有的芦州百姓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以后日日夜夜都会受到良心的折磨!”
秦子洞未曾想过,再次见面,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下,彼此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如果知道他是谁,她该是多么伤心,当初就不会拼了命的救他了吧?虽是命令,但他清楚,整个芦州百姓全是牺牲品,那些妇孺孩童,那些老弱孤寡,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不过是在等待救命啊!
可是如果放了药材,他该怎么交代?他还怎么找到弟弟?他的弟弟又有什么错?秦子洞内心极度煎熬,无法释怀。
范千湖看出秦子洞似乎有些动摇,便说道:“如果你也不忍让芦州陷入危难,就让我们带上药材回芦州吧!也算给自己积德。”
身后簌簌声音传来,几人脸色紧张起来,秦子洞侧头,知道怀木要过来了,虽是心腹,但这件事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没法多想,秦子洞说道:“你们走吧!下一次遇见,我就不会放过你们了!”
说罢,秦子洞捡起地上的药粉纸袋,打开后撒向上空。
江流柒坐上马车,回头看到秦子洞的举动,不禁大声惊呼:“那有剧毒!”
秦子洞点头表示明了,“我知道。”
范千湖看向远方怀木的方向,明白秦子洞的意思,回头说道:“这是山菅兰,药量不大,不足致命,放心,你死不了,找郎中去买药吧!驾!”
车轮滚滚,江流柒回头望向秦子洞。
秦子洞看向马车奔向远处,慢慢坐下,躺在地上,手中摸出怀里那一小截箭镞,望向星空,那是多年前,一张对他温暖微笑的脸,也是在如此相似的山路上,她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他,蹲在地上摇着他,急切问道:“喂,你醒醒啊!你中箭了。”那时的秦子洞被这温暖的声音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天真柔美的面容映进眼里。
还好,这个冰冷的世界还有人在乎他的生死,还会这样唤着他希望他别死,彼时的江流柒就这样,给秦子洞绝望的世界里撕开一道裂缝,让温暖的阳光投射进来。
只是,今晚,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那时的温柔与天真,替代的全是满眼的愤怒与决绝,她觉得他要杀她,要抢药材,她便以死相抗。
就这么变成仇人了吗?他不想的。
似是药效该发作了吧,他静静等着,怀木焦急的跑了过来,蹲下身子问道:“使司,你怎么了?”
秦子洞虚弱的说道:“我中毒了,他们跑了。”
怀木也顾不上再追,说道:“属下这就带使司找郎中!使司放心!”
怀木背起秦子洞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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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千湖与江流柒都受了伤,此刻衣衫也都沾染灰尘,划破口子,彼此看了一眼,感觉真是经历了一场生死。
好在有惊无险,药材还在。
江流柒开口:“你没事吧?”
范千湖驾着马车,手握缰绳,头上玉冠束下涓涓长发,眼里桀骜不驯,手指快速擦掉嘴角边的血迹,想起刚刚江流柒替自己挡剑,还真有一些后怕:“还撑得住。不过以后有危险,你不准自作主张挡在我前面,只要我在,哪还轮得到一个女人替我挡剑了!”少年一手驾车,一手拽起一处衣角放进嘴边,“嘶啦”一声咬下一块布料,递给江流柒,“你额头有血,手臂也受伤,你先自己简单包扎一下。”
“一个女人怎么了,那我还能看到别人杀你就不管吗?放心吧,我都是皮外伤,倒是你,那几拳还挺重的。”江流柒利落的给自己包扎着。
“习武之人,这点儿拳脚不算什么,不过,那人的功夫确实不错,等下次遇见他,我非打得他跪地求饶!”范千湖眼里有着少年不服输的神色,被人打败,还真是不爽:“哎,也不知道柴风他们怎么样了。”
江流柒叹口气,这次真是死里逃生,他们两个还活着,柴风与骆青真的不知道怎么样了,而且秦子洞明显是从那边追过来的,那就表示是处理完那边的情况才有功夫过来追他们,那柴风那边什么情况,真的不敢说,也会像放过自己一样放过他们吗?“他会不会也放过柴风他们?”
范千湖沉默,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希望骆青能救下柴风吧!”
江流柒心里隐隐不安,一直在回忆刚才秦子洞的眼神,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感觉那么熟悉,少女眼眸里忧思不断,“他为什么放过我们?”
这个问题,范千湖也在思考,为什么之前剑剑致命,但在听到他喊江流柒名字的那一瞬间,那人忽然停住。难道他认识江流柒?
认识也不足奇怪,他是拱卫司的人,一直盯着江家,见过江流柒也是正常,可若是这样,他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明显是忽然才知道要杀之人是江流柒,才放过他们,可若已打算不杀,为何之前又紧追不舍?
难道他的目的不是杀江流柒,而是......药材?拱卫司的人要把药材毁了?范千湖无法和江流柒说太多关于拱卫司的事,说起来就要牵扯出很多,而且一时也说不明白,面对江流柒同样的疑问,少年只能安慰道:“或许是你说的话一时让他良心发现了也说不定。”
“我觉得不是,他那么轻易就被我说动了?我总感觉他好像认识我。”
范千湖也有同样的感觉,那人虽然狠决,但对江流柒却几次手下留情,着实有些捉摸不透,“别想那么多,人性本善良,他也许也不想做的那么绝。”
“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
范千湖打趣道:“哪里不一样了?你是不是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像是看上你了?所以才放了你?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江流柒还在回忆里,被范千湖这突然一说,弄的又气又笑,伸手拍了一下少年的背:“胡说什么呢!若是看上我,为何还要放了你?”
“哎呦,看来咱们流柒小姐脑子还没摔坏。”
“我还有些药粉,要不要你也试试?”少女说罢伸手摸向袖口。
范千湖赶忙说道:“别别别,我错了,药粉是对待敌人的,咱们两个刚才好歹也并肩作战了,算个战友吧!这药粉哪能对待自己人呢?”
“谁跟你自己人!好好驾车吧,范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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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风与骆青躲在一处树后,屏住呼吸,看着怀木在不远处来回寻了几次,毫无所获的离开,确定再也没有来人追击后,两人慢慢走出来。
柴风左肩受伤,血染素衣,骆青道:“你受伤了,咱们先找个地方,给你包扎一下再走。”
柴风道:“马车上有布包。”
骆青扶着柴风:“那我们先回马车那边,想来他们已经走了,你坚持一下。”
“你刚才的飞刀打的不偏不倚,改天我一定要请你喝酒,好好感谢骆兄的救命之恩。”
骆青笑道:“飞刀早就用完了,刚才不过是一颗小石子。”
柴风惊讶:“骆兄厉害啊!一个小石子都可以当兵器了,我真是对你更好奇了,骆兄这功夫是在哪里学的啊?好像和咱们中原的打法不太一样。”
骆青微微皱眉,道:“少说话,留点力气。”
柴风悻悻然的撇撇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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