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允虽恨这些人,但没想到要杀他们,至于她小姑子一家就是活该,当初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来得畅快。
回家的路上,雪允穿过一片林子,忽然出现三个男人拦住她的去路。
雪允心下觉得危险,想绕开他们往边上走,却被三人团团围住。
“哟,这不是寡妇雪娘嘛,今日怎么到这偏僻地方来了。”
“是不是特意等哥儿几个,想要我们疼爱一番呐。”
“寡妇日子清苦枯燥无味,想必下面已经快要干成一片沙漠,快让我们滋润滋润呐。”
雪允抱着手臂,愤然道:“你们快点滚,不然我叫人了。”
“叫人?行,叫人一起来看看你是怎样在我们身下□□不断的,如何在我们身上摇摆腰肢。”
说着三人上去,一人拉手,一人抓腰,一人开始扒衣服。
“放手,放开我,你们敢,我一定上衙门告你们。”
“你一个寡妇,无凭无据,还能验明正身拿出证据告我们。”
“就是,知道你嫁了个老东西,没得到满足过,不知道你那姑丈如何,不过人也死了。”
“你也别挣扎,等会儿爽起来倒抱着我们不放。”
“往林子走一些,这路上可能还是有人。”
衣服被扯下一块塞住嘴,她被三个男人抬到隐蔽的山坡后面的李子园中,身体挣扎不能,喊叫不得,她急得泪水直掉。
一直以来村中便不乏有这种色胆包天、居心叵测之人,好几次差点被侵犯,只是都逃脱了,从此多了许多心眼,防着这些。若不是今天一时上头,绝不会跑到这边来给人以可乘之机,她悔恨莫及,也害怕极了,多么希望有人来救她,甚至在被侵犯的前一刻还渴望那个非凡人的男子能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是,到底也没等来谁。
命运对她就是这样,她生来不幸,便带着病,后面的道路更是坎坷崎岖。
太恶心,太脏了。
她倒在地上,衣服散落一地,三个男人整理好衣物纷纷带着一脸满足的□□。
“真是妙不可言,雪娘,哥几个还可以吧?”
“不要太想我们。”
“就是,或者你想要了来找我们也是可以的,我们一定满足你。”
就这样,三个男人走了。
雪娘一动不动,两眼失神地望着天。蔚蓝如洗,白云翻涌,好不美丽壮观,如此灿烂。
要是能跳进去洗一遍是不是会变得干净一些?
会吗?这样的天,底下不知藏匿多少污泥浊水,想要往谁身上泼,谁便得受着。
为什么要活着,生于这世间?
雪允穿上衣服,走出去,双目无神,步步虚浮。
她到了河边,走下去,去往更深处。
让我生来便是受这样的折磨,然后就这样结束吗?
那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凭何要生于这样的世道,任命运的摆弄?
“诶,这不是雪娘吗?雪娘,你去哪儿做什么?”后面有人在叫她,她也置若罔闻。
“来人呐,雪娘要跳河自杀,快来人。”
自杀?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去死,那些该死的人都还没有死。
最后,雪允是被人连拖带拽弄上岸,她起身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什么也听不见,走着自己的路,浑身湿漉漉,像是落汤鸡一般。
回家后,不管她姐姐,她娘亲说什么,她只顾回自己房里,上锁,在里面躺着。
闭上眼睡得迷迷糊糊之中,便是那三个男人恶心的嘴脸,于是不敢再睡,睁着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第二天,她娘亲叫她起来,她没有回应,接二连三拍门让她出去,她吼了声:“滚。”外面便无声音。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男人又来了,出现在她房中,却也久久没说话。
“你都知道?”雪允一动不动,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问。
“知道。”男人回答。
“为什么不救我?”
“你迟早会遇到这种事,这是你的命。”
“我的命?谁来决定?”
“无论是谁。”
“那为何不杀我?”
“我说了,我无意杀你们。”
“我想杀人。”
“我帮你。”
“我要亲自杀了他们。”
“好。”
第二日,伊贾村出了三桩命案。
五组团的一个男人,八组团的两个男人死于非命,死状惨不忍睹。
其中一个男人被刀砍了一百多下,刀刀见骨;一个从头顶浇灌水银剥皮,一个砍断四肢,剜去双眼。这三人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都被割去□□,然后放在他们的嘴里被嚼得稀烂,应当是生前被迫所做。
可以由此判断这是同一人所为。
这手段何等的残忍,又是多大的仇怨做到如此地步,而犯案者一定是非凡之人,否则不可能让三个大男人被逼如此,被折磨至死。
三个月后的月初,雪允娘亲生病,过几天后病重,于是写信至京中,让其姐回来。几近月中旬,其姐姐带着女儿回家探望娘亲,这一去便不再能回。月十五,医馆接连收到同样病症的病人,怀疑是疫鬼事件再现,于是上报京中。
后面陆续有人死去,对雪允来说痛苦和麻木交替折磨着她。
她什么都不怕,反正什么都没有了,活着只是旁观别人如何要死要活,她早就是个死人。
最后竟然活着回来,可她姐姐和青岩并没有能活着。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为何两人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
就在村子人撤到村东头逃难时,她姐姐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从她们偷偷见青岩后,忻兰曾上集市买东西时再次见到青岩。
当时他应是和许大人住在附近客栈,闲来无事逛逛早市。
最开始忻兰并未看见他,只是人来人往中打了个照面。忻兰提着篮子碰撞到青岩,抬头看是他,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情。
见有个女子如此惊诧地看着自己,青岩不由得也很好奇,便问了句:“姑娘可是认得在下?”
“不,不认得。”
忻兰低下头,连忙道。
正巧此时有领着家人背着自家织布来卖的老妇人看见她便喊道:“这不是二组团唐家姑娘嘛,恰好,唐嫂从我这儿订了几匹布,我本是打算一会儿让小儿送过去,你在这儿就一起拿回去吧。”
忻兰接过来,连连道谢,然后拿着布匹埋头就走了。也不知青岩是何想法是何神情。
还有一次是在小河边,她正洗衣服,后面总是缠着要娶的一个男人又来纠缠与她。
当时一起洗衣服的还有好几个同好邻居大嫂,都笑她。
“你走吧,我不喜欢你。”忻兰回绝,但那男人却仍要纠缠,跑到忻兰面前跪下来,喊着:“我今生非你不娶。”“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忻兰看着周围人笑得开怀,还说些话来打趣他们—
“忻兰,你就答应吧,免得咱伊贾村多条认命,夜晚闹鬼,吓死个人咯。”
“诶,秦三儿,你不如就跳这个河,看看忻兰救你不救,救你不就相当于答应你了,不救也不枉费你这鼎鼎誓言,早死早超生。哈哈哈……”
“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
忻兰有些生气了,将衣服装回盆里,拿起棒槌就要走。那男人却要伸手拉她,她当即推开,喊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点。”
“忻兰,你就嫁给我吧,我一定让你幸福,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了。”
“你……”
“此话倒是颇有问题,无可信服之力。”一道珠圆玉润之声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位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的男子缓缓走来,真有种“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美妙姿容。
洗衣的女人们已经看呆,只有那男人稍回过神,略带攻击性问:“什么没有信服力,我说的字字真切,句句属实。”
“你说一定会让忻兰幸福,你可知何为幸福?”
“怎么不知?吃喝不愁,有儿有女,这就是幸福。”
“的确,于你而言,这是幸福,但你是要让忻兰幸福,而不是将自以为的幸福加于她身。你问过她没有?”
“我……不光是我,大家都这么觉得。”男人挺起胸膛略有些理不直气也壮的气势。
“好,那再说说后面一句,你说没有比你更爱忻兰。请问这句话的依据在哪里?”
“什么依据?我喜欢她,没有她就活不了,有谁比得过我,你莫要在这儿摆弄字眼,做些谬论。”
“无耻。”忻兰低声呢喃了声,对这话颇有些反感不满。
青岩笑了笑,道:“这就跟有问题了。先说说,前一句话。古人有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又云: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你只能代表你自己的心思,又怎知别人的想法?更怎知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中没有一位比你更爱忻兰。”
“什么鱼不鱼的,那些鱼快不快乐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我快乐就行。”
“那你说没有她你就不活,方才忻兰已经拒绝了你,你岂不是应该马上去死?”
“我,我死?”男人吞咽了口水,一脸不情愿,却又一时找不到别的话回。
“秦三儿这是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会儿,再求求忻兰呢。”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便又开始笑成一片。
忻兰本是被青岩吸引得目不转睛,后面听见这句话,羞红了脸,咬唇埋头不知如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建在,含辛茹苦将孩子抚养成人,而子未及报答却轻言生死,天底下最大的罪也不过如此了,此话叫父母听了该多寒心。”
“我没说自己要死,我只是要娶我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扰乱视听。”
“你大概没弄明白,忻兰自小便许配了人家,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此话一出,在场人都惊呆了,连忻兰差点儿没拿稳将手中的木盆摔落下地。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那男人惊道。
“那你不如去问问,一问便知。”
那男人气愤地扬长而去。
忻兰心中难受,低垂着头,匆匆抛开,忍不住要落泪。
后面青岩去追她,连连道歉。
“是我莽撞了,但我们既然有婚约,你如今见到我,若是喜欢我,我便立马去跟父亲说,上门提亲娶你回家。”
忻兰梨花带雨,泣声道:“我是唐家长女,与你有婚约的是我妹妹雪允。”
青岩也有些诧异:“我竟不知……”思索片刻道,“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也必要对你负责。何况我与你妹妹素不相识,见到你便觉心生欢喜。如若你也倾心于我,我便去和唐叔以及我父亲解释清楚,也与你妹妹赔罪。”
这的确让忻兰觉得心动,她低头不可置信地问:“你可真是……喜欢我?”
“自是,否则今日也不会来寻你,更不会说出那般话。”
……
后来忻兰拿酒与雪允对饮谈心,本意是她想要以酒壮胆告诉她妹妹这件事,但见雪允如此高兴,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开口。后面的事却没想到还是让忻兰得偿所愿。
忻兰出嫁前告诉雪允的那句话:“这就是命。”原来的确颇有深意。
虽说雪允是自小与青岩订有亲事,但青岩遇上的人、喜欢的人都是忻兰,最后命运让他们在一起,这怎能说得清是造化弄人还是上天有成人之美?
可凭何要让她一个人牺牲,成就他们的美谈佳话?雪允心中更是不服,却根本不相信忻兰的话,愈发觉得是忻兰一手策划勾引青岩,并设下计谋令她风疾发作从而夺得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一切并且结束,那个男人来找她,问她要自己女儿的血。
雪允如何能答应?以死相抵。
“你死了,你女儿也活不成。”他只是漠然如此说。
“我和女儿一起死也好,反正我一死,她独自活着无亲无故,还这么小,都是受苦受难,不如早些死去早解脱。”
“我不要你的命。如果你想你女儿活着,就找一个七岁以下的孩子来,只需每日抽满这个瓶子即可。”说着,拿出一只手掌心大小的扁圆玉瓶,玉瓶打开,便有许多细管冒出,在空中乱舞。
他将瓶子盖上,放在桌上。“将瓶口贴紧皮肤它会自动吸取,然后拿开即可。每天我会来取,按照我所说的办事,则大家相安无事,否则我会亲自抽干你女儿身上的血,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你真的想杀光伊贾村所有人?”雪允愕然:“你到底与我们有何种仇怨?”
“我与你们无丝毫关系,你们的生死也不在我的手中。取决于想救你们的人,就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究竟是谁?”
“知道这么多没有意义,你只要按照我所说去做即可。唐雪允,这个世上不幸的人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一般想复仇便复仇。他们更多的是含冤而死,甚至没谁知道更无人在意其悲惨的遭遇……我帮你了,接下来,你得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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