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厚重的宫纱,将寝殿内映照得一片朦胧。谢霜序是在浑身如同被碾碎般的酸痛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所有的屈辱与不堪便清晰地涌了上来。他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去,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他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坐起,发现皇帝宴雪深并未离开,而是穿戴整齐,背对着他站在窗边,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僵硬。
听到动静,宴雪深转过身。他几乎是一夜未眠,眼底带着血丝,心中充斥着昨夜未散的悔意与此刻莫名的期待。他希望能在谢霜序脸上看到一丝变化,哪怕是恨,是怨,也好过那死水无波的平静。
然而,他看到的,是谢霜序挣扎着下榻,然后,用一种近乎刻板的恭顺,向他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
“臣妾,参见陛下。”
声音嘶哑,却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那低垂的眉眼,那严格遵守着君臣距离的姿态,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宴雪深心中那点微弱的期待,也再次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
“起来。”宴雪深的声音有些发紧。
谢霜序依言起身,却依旧垂着眼眸,不与他对视,仿佛他只是一尊需要敬畏的神像,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与他有过最亲密接触的丈夫。
这种彻头彻尾的、将他隔绝在外的克己复礼,比昨夜直接的沉默更让宴雪深难以忍受。他想要的,不是一具完美执行皇后职责的空壳!
他猛地向前一步,攥住了谢霜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看着朕!”宴雪深低吼,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点裂缝。
谢霜序被迫抬起头,目光与他相撞。那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没有恨,没有爱,甚至没有情绪,只有一片荒芜的沉寂。
这彻底的漠视,彻底激怒了宴雪深。他想起探子回报中,谢霜序与楚照野相处时的模样,会蹙眉,会浅笑,会有无奈纵容的眼神,那是活生生的、有着七情六欲的谢霜序!
为什么?为什么对楚照野可以,对朕就不行?!
嫉妒和占有欲像毒火一样烧光了他的理智。
“朕是你的夫君!是你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他几乎是咬着牙,将谢霜序狠狠拽向自己,另一只手粗暴地扣住他的后颈,带着惩罚和宣誓主权的意味,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毫无温情可言,只有掠夺和征服。唇齿间满是龙涎香的气息,不知是谁的牙齿磕破了谁的唇瓣,顿时弥漫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嘴唇被咬破,血珠溢出的瞬间又很快被舔舐殆尽。
谢霜序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回应,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任由他施为,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冰凉的指尖,泄露了他并非无知无觉。
一吻结束,宴雪深喘息着放开他,对上谢霜序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神,只是那苍白的唇上染了一抹刺眼的血红。
谢霜序甚至抬手,用袖口轻轻擦去了那点血迹,动作优雅而疏离,仿佛刚才被粗暴对待的人不是自己。
“陛下确是臣妾的夫君,但帝后并非寻常夫妻,先君臣后夫妻。”他轻声说道,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嘲讽。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也曾幻想琴瑟和鸣敬爱有加的姻缘,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位天子毁了。
他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能够克己复礼的面对这一切,可说出的话语却不自觉的带上尖锐的语气……
宴雪深看着这样的他,心头那股邪火灼烧得更加猛烈,却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好像……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真正触碰到这个人的内心。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带着狼狈怒意的命令:
“好好伺候皇后洗漱!”
殿门被重重关上。
谢霜序站在原地,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缓缓抬手,用力擦过自己的嘴唇,直到那破口处再次渗出血珠,带来清晰的痛感。
他看向窗外那方被宫墙切割的天空,眼神依旧沉寂,却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更深的地方,彻底凝固成了坚冰。
[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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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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