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在夕阳的最后一缕金光中,洛阳城的轮廓线被染上了柔和的辉煌。街道两旁,商铺的灯光开始闪烁,穿梭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车马的喧嚣声不绝于耳。张衍策马疾驰,马蹄在古老的石板路上激起阵阵尘土,回响在这座繁华古城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心情,如同这座古城的灯火,逐渐变得紧迫而复杂。

马蹄声急促地在石板路上敲击,溅起的尘土在空中翻滚,他内心翻腾的焦虑。每一次马蹄落地,都像是在急切地催促着他,快点抵达目的地。路旁的行人被他疾驰的身影惊动,纷纷避让,脸上带着惊讶和疑惑的表情,而张衍无暇顾及,只一心奔向前方。

当他驶入那座宏伟的府邸,华丽的大门缓缓打开,迎接他的是庄严肃穆的景象。门前的石狮子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愈发威严,仿佛在默默注视着他的到来。张衍的马缓缓停下,喘着粗气,牠也能感受到主人的不安。

大厅内,华丽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金碧辉煌的装饰显得异常眩目。红木家具的沉稳与青铜器皿的排列有序,反射出点点烛光,使得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古朴而华丽的气息。墙上的古画在微弱的烛光中若隐若现,山水间如若有风吹过,生动传达出一种动态的美。

张衍深吸一口气,踏入内室,身体微微前倾,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义父,孩儿回来了。」他的声音在宽敞的房间中回荡,与四周的华丽摆设形成鲜明对比。

那位义父的面庞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深邃,眼神中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冷峻。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室内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复杂。「平安回来就好,来,进屋陪我下盘棋。」

棋局之中,房间内的气氛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古铜色的棋盘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玉石棋子排列得整齐有序,显得沉稳而庄重。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弥漫,静谧中带着一丝肃穆。

张衍每一步棋都显得小心翼翼,他的眼神专注地盯着棋盘,目光在棋子间游走,深思熟虑。手指轻轻捏住棋子,稳稳落下,每一次碰撞声都显得有节奏且轻微。烛光跳跃,影子在墙上摇曳,光影交错之间,棋局缓缓展开,静中有动。

开局不久,张衍率先出击,他低声道:「车二进六」,意图以车马齐动的布局迅速控制局面。那义父则冷静应对,以「屏风马」迅速反击,双方在棋盘上展开激烈交锋。棋盘上的棋子如同战士一般,步步为营,战况愈加激烈。

棋局渐入**,他义父的棋势逐渐占据上风。张衍试图以「中炮过河」牵制中路,但义父以「象五进五」稳守防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攻势。

棋子落盘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每一次响动都显得格外清晰,空气中弥漫的檀香味道也愈发浓郁。张衍的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的汗珠细微闪烁,他的眼神专注而凝重,手中的棋子略有迟疑。

那位义父的目光冷静而威严,每一次落子都显得从容不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紧张,烛光跳动,墙上的影子随着棋局的进展缓慢变幻。张衍的额头上有几滴汗珠滚落,他的手指在棋子上停顿片刻,然后稳稳地落下。房间里的檀香气息沉静而厚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思熟虑的重量。

局势对张衍越来越不利,而义父的每一步棋都像是沉重的击打。张衍见势不妙,说道:「车六进四」,尝试以「侧面虎」强攻对方底线,但义父冷静应对,以「士四退五」化解危机,随后「马七进六」进攻张衍的中路,使其防线岌岌可危。

棋局走到关键转折点,房内烛光微微摇曳,映出张衍凝重的面容。他的手指在棋子上徘徊,似在权衡利弊。烛火映照在他额头上,反射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缓缓滑落,滴在棋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张衍俯身盯着棋盘,眼神深邃如夜。他的目光在棋子间游移,似在寻求突破之道。静谧的房间内,只听得烛火轻轻燃烧的声音,也在为这场无声的对决增添几分紧张。

他抬起头,望向对面的义父,见其神色从容,丝毫不显慌乱。张衍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轻轻敲击棋盘,轻轻地敲打自己的思绪。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逸出:「困毙之局…这该如何破?」声音虽低,却在静谧的房间内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义父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该告诉我的?」张衍一愣神,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将自己走进了死局。义父冷笑一声,随即以「二鬼拍门」将张衍逼入绝境。

张衍的手指紧握着棋子,他低声回答:「回义父,孩儿这次出巡并未成功找到神器。此行…此行也未能找到楚风。」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敢直视义父,隐瞒了神器被柳如烟夺走的事实。

陈玄礼闻言,脸色骤变,眼中怒火闪烁,语气变得严厉:「你可知道这次寻找神器对于大周的重要性?人民的福祉、国家的安危,全都寄托在这神器上!你这般无能,如何能担此重任?尤其是楚风,他是个中关键,你竟然没能找到他!」陈玄礼语罢,手中的棋子重重落下,棋盘发出一声闷响,棋局胜负已定,红方的帅被困毙,无处可去。

胜负已分,陈玄礼猛然将棋盘掀翻,玉石棋子四散,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声声回荡在宽敞的房间内。张衍的呼吸急促,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注视着满地的棋子,感觉自己就像那红帅一般,已无路可退。

张衍面露惊愕,但很快低头认错:「义父教训得是,衍无能,令您失望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颤抖,双眼盯着地面,避开义父锐利的目光。

他熟练地从角落拿出一根藤条,脱下上衣,露出满是伤痕的背。昏黄的烛光照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触目惊心。陈玄礼接过藤条,猛然劈下,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每一下都带着冷酷的力量。

张衍紧咬牙关,额头渗出冷汗。烛光摇曳,陈玄礼的脸庞在光影中显得格外阴沉,眼中满是怒火和失望。藤条的声音与炉火的劈柴声交织成悲凉的乐章。

张衍的背上迅速布满新伤,血珠渗出。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内心的懊悔与羞愧交织,每一下鞭打都在惩罚他的内心软弱。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承担起这份重任,不辜负义父的期望。

数十鞭过后,空气凝重如霜。藤条的劈啪声与张衍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形成残酷的交响曲。陈玄礼擦汗,注视着张衍挺拔的身影,背上血汗交织,如同一幅惨烈的画卷。炉火的光芒映照在他们身上,显得冷酷无情,夜色也因这场惩罚而黯淡。

陈玄礼淡淡问道:「你背上的新伤是怎么回事?」

房内烛光微弱,映照在张衍低垂的脸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儿臣在路上遇到夜叉,一时不察,致使后背受伤。」

陈玄礼眉头一皱,冷冷发问:「我送你的玉佩呢?弄丢了?」

张衍沉默不语,头微微低垂,默认了这一问。烛火在他眼中闪烁,映出无尽的懊悔与无奈。陈玄礼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连个玉佩都可以弄丢,你若再这般无用,如何能为国效力?如何能保卫百姓的安宁?要怎么保障人民福祉?」

张衍额头冷汗淋漓,手指微微颤抖。面对义父的冷酷,他只能低头接受。

听到「人民福祉」四个字,张衍咬紧牙关,跪在地上,烛光映在他坚定的脸庞上,他鼓起勇气地回应:「义父,儿臣必当为此目标鞠躬尽瘁,但孩儿有一事不明,还望义父指点开示。」

陈玄礼微微点头,烛火在他严肃的面容上跳动:「说吧。」

张衍接着说:「我在路上遇到夜叉杀人,肆虐百姓,屠戮无辜。孩儿不明白,这些夜叉为何变得如此暴戾?」

陈玄礼随意敷衍,语气冷淡:「那只是部分不受控制的夜叉作乱,不必放在心上,我会让手下继续加强对夜叉的训练。」

张衍点头称是,但内心仍存疑。他不敢继续多问,只能低声退下。陈玄礼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休息。

走出房门后,长廊如墨,寂静无声。墙上的烛光映出长长的影子,张衍脚步轻盈,踏在青石板上,唯有微弱的回声在空旷的长廊中回荡。忽然,陈玄礼的房内传来细碎的低语声,他猛然停下脚步,屏息凝神。

他缓步靠近门边,耳朵紧贴门缝,试图捕捉每一个字眼。

「陈大人,时间差不多了。」一名手下低声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陈玄礼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张衍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必有蹊跷。他深吸一口气,悄悄地跟随在陈玄礼后面,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月光透过不规则的树影,像碎银洒在青石长廊上,石板微微泛着寒光,仿佛被夜色染上了一层冷霜。凉风拂过,树叶轻颤,枝桠间偶有窸窣声响,用无声的言语与大地低语。

在这静谧无声的夜里,张衍的脚步轻盈无比,每一步都谨慎地踏出,极力避免任何响动。他的身影如同夜色中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滑过长廊。

长廊尽头,几盏古式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晃动,昏黄的灯光洒在石板上,光影如同水波般闪烁不定,脚下的路隐隐流动。张衍屏息前行,目光锐利如刃,随时准备出击。耳畔,只有风声与自己微弱的呼吸在寂静中交织。

夜风轻掠,他的衣襟微微颤动,双眸在黑暗中如利刃般闪烁。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树影摇曳,叶片轻颤,无一遗漏。红灯笼的光影在石板上忽明忽暗,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张如同雕刻般冷峻的面容。

张衍的内心不住地波澜起伏。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杜甫的诗句在他脑中回响,映衬着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他虽然一向敬仰义父,但若事关人民福祉,必要时他亦愿舍生取义。家国兴亡,匹夫有责,他已下定决心,若真有逆鳞之事,定当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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