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若是能指导一二,明月等人自然是受益匪浅。”阮明月上前盈盈一礼,大方得体。
大家都知道这是欢迎的代名词,更别说是否可以观赏了。
阮明月高傲,自己的局向来只请自己想要请的人,至于没有邀请的都是不速之客,不仅排斥而且怨怼,祝凝昭不愿同阮明月一起,也是这个原因,但她向来在南玉书的身上有很多的破例。
不论是不速之客,还是意料之外,只要是南玉书,好像一切都可以和解。
她虽然没有说过喜欢南玉书,也从来没有讨好过南玉书,但是对南玉书过多的特殊,都让上京众人瞠目结舌。
偏爱明目张胆,自然看得出这份未说出口的喜欢。
“王公子……”南玉书点了点头,笑着走进来,轻轻拍了拍王恒珉的肩膀,“可否给本王让个道?”
南玉书对王恒珉笑得很温和,但王恒珉看着南玉书的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不是很踏实,他对这位南阳王的了解并不深,众人都说他是个画技绝佳的闲散王爷,心境纯净。
但王恒珉不以为然,且不说南玉书是否闲散,光是每次看到南玉书的眼神和唇角不着痕迹的轻笑,他就莫名的觉得背后不是很舒服,刺挠的厉害,王恒珉将这归结于气场不合的原因,毕竟自己就一纨绔,南阳王可是皇子。
只要是皇子,哪个是省油的灯?
王恒珉尴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在众女眷中间的祝凝昭,心里默默给道了歉,虽然本身是想护着镇国公府大小姐的,但今日还是算了,他可不想在这莫琼轩继续呆下去。
“当然当然,南阳王请。”王恒珉连忙行了个礼,顺着几步走到了祝凝昭的身边,拉起阿和对着众人说道,“其实今日我来这也不是什么别的事,主要是我的婢女走丢了,我这找了一路都没找到,到莫琼轩看有丹青会,就进来瞅瞅,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在这里。”
“真是的!”王恒珉两条眉毛皱在一起,怒气已经到了顶峰,“我明明同你说过了,今日我要习书,你不为我研墨,我怎么习书?跑出来也就算了,在这莫琼轩让我一通好找!”
阿和的眼眶再次通红,泪花一颤一颤的,终于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声音有些呜咽。
“好了,你别说了你!”王恒珉声音变小了不少,但还是很生气,“回去我再找你算账!”
王恒珉拉着阿和的手就要往出走,阿和还想说什么,对着祝凝昭还没说出口:“贵……”
就被王恒珉打断,没有人知道王恒珉附在阿和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看不出来这浓浓的火药味吗?先跟我回去,有什么事情本小爷给你办。”
南玉书朝着王恒珉离去的方向缓声说道:“王公子慢走。”
整个雅间只剩下了祝凝昭、阮明月、张岚馨等人,南玉书看着收起来的画,扬起下巴笑着说道:“既然是丹青会,也该让人看看作品才是,何必藏着掖着?”
南玉书反倒是像一位客观的第三方,要真心诚意欣赏画的评论家一般,让人只觉得刚才的闹剧,有些幼稚。
秦灵璐见到了传闻中的南玉书,如果不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遇见这位作画绝佳的南阳王,她相信一定会和这位南阳王东拉西扯聊很多事情。
王恒珉说她有些事情不懂,她确实不懂,但令人不适的气氛就算是再粗线条,再性格豪爽的人,也能感觉的出来。
就像现在这位南阳王在王恒珉说话的时候,直勾勾盯着祝姐姐半响过后,眼神有佯装无意地落在张岚馨收起来的那些画上面,阮姐姐看着南阳王的眼神仿若从未离开过,祝姐姐怔愣了不久之后,整个人不仅疲倦,好像还有些无措。
“岚馨……”
阮明月还未将话说完,张岚馨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将那两幅画展开,两幅上京美人群像图就这样平摊在南玉书的眼中。
阮明月并非不曾见过南玉书,她见过南玉书太多次,只是南玉书的眼神时而在她身上流转,时而在其他的女眷身上流转,随意又无关紧要,可只要他的眼神在自己这里,她的声音就会有些不稳:“还请王爷指点一二。”
祝凝昭是她的对手,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在南玉书眼中的分量,她总是那一副平平淡淡,不屑于与自己争的模样,好像自己的在乎才像个笑话,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祝凝昭想平平淡淡,但上京热点好像从来没有不在祝凝昭的身上。
关于她的身份,她的丹青,她的夫婿,她的一切……
这种焦点也时常在阮明月的身上,但比起祝凝昭来说,太少。
所以在南玉书夸赞祝凝昭的画之后,阮明月也想让南玉书也夸赞自己,自己作的画,未必没有祝凝昭好。
自己只是没有击鼓传花的运气,也没有送别离情的良机罢了。
若是有,她觉得南玉书应该会喜欢她的画……
又或者是,喜欢她。
阮明月的这些小心思,南玉书并未看出,他只是一心一意看着面前两幅有相同之处但又明显不同的画,祝凝昭却能看得出,不管是宣德还是宣统,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南玉书总是能轻易煽动她的情绪。
高兴的时候即使模样端着也能看出来笑意,不开心的时候即使佯装平静也能看出来她眼底的怨气,都说阮明月清冷,其实对也不对,她何时对南玉书清冷过呢?
祝凝昭想了半响只觉好笑,她从前觉得这两个人一丘之貉,如今倒觉得阮明月也同样可怜,被南玉书左右的感觉,这来来回回,到头来她和阮明月竟是同病相怜。
祝凝昭不由得勾起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角度,她坐的地方偏,从有些疲倦之后她就自动歇在一个不起眼的暗处,人影错落中,她几乎已经隐身起来,更何况阮明月张岚馨和秦灵璐在中央,众人的目光也都随之而去。
她本以为没有人会在意故意缩在角落里的祝凝昭,却在她轻笑的那一刹那,南玉书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余光有点找寻的意思。
却在祝凝昭看向他的时候,南玉书移开了视线,只是接着十分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两幅画。
“指点并不敢言。”南玉书仰起头,看向阮明月和张岚馨,将那副以阮明月为中心的画拿出来,笑着问道,“本王想问问这幅画是何人所作?”
他的目光在阮明月身上流转,但余光却时不时瞥向祝凝昭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探究和找寻。
“这上面的阮小姐仿若天上的月亮一般高贵皎洁,让人不敢染指,倒是一看就能看出来阮小姐的气质。”南玉书徐徐道来,“只是这美人群像图中的祝小姐……”
“本王认为却并非有祝小姐本人的神韵,因而这幅画倒是算不上上乘之作。”
刚才秦灵璐将祝凝昭和阮明月两人的画作评价是大体相同,都精彩绝伦,雅间众人本身在此比的便是丹青,岂是这什么都不懂的秦家小姐一言就能左右众人心思的,祝凝昭作的画自然好,但东家是阮明月,自然她们不能在阮明月的面前说阮明月的不好。
若不是刚才王恒珉,只怕是秦灵璐呆一段时间就能发现这雅间的气氛确实不是很融洽。
如今南阳王却说出这些话……、
“镇国公府祝小姐,温柔知礼,平易近人,本王听说上京女眷中,唯独阮小姐和祝小姐最能吸引人的眼球。”南玉书站起来,他的视线透过阮明月的落在祝凝昭的身上,缓缓说道,“还记得当时我去南阳,一众好友为我举行了欢送宴,当时有一幅画,可是祝小姐所做?”
如果说方才雅间中的主角是祝凝昭阮明月一行人,现在这房中的主角一下子就变成了南玉书和祝凝昭,只见南阳王一步步朝着祝凝昭的方向走过去,而阮明月则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其他人更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祝凝昭身体不佳,大病在床,上京人人都说她活不过这月十五,不管是原本的切磋画技,只是好友之间的交流,又或者女眷们闲来无事的消遣,都没有设想过祝凝昭,祝凝昭的出现瞬间让阮明月找到了对立面很好的发泄口。
好像这段时间的对手不见了,现在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
如果说祝凝昭的出现始料未及,那么南玉书的出现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南阳王自从去了南阳之后,并不经常出现在上京,就算过年的皇室的家宴,有的时候仗着天子恩宠,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来,全看心情的南阳王能来上京……
实在让人觉得诧异。
祝凝昭被南玉书看得发慌,直勾勾的盯着她,这种眼神说是审视,并不全是,带着些许真挚,但说是真挚,却也不尽然,有种莫名的打趣。
但南玉书询问,是个人都能听出有种请教先生的认真。
她的爹爹因为一首打油诗而被下入狱,命丧黄泉,整个祝家的败落明里暗里和南玉书脱不了干系,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除却心死还有恨意。
但他确实不是祝凝昭应该憎恨的南玉书,最起码现在的镇国公府的百年荣光依然让旁人生羡,现在的镇国公也还是圣上的肱股之臣。
她抬眼看了面前的南玉书一眼,原本在喉头的很多话都咽了下去,说道:“小女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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