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红裙有秘密

南阳王同其他的皇子不同,他是当今天子最喜爱的先皇后所出,传闻天子同先皇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就连乡下小童知道下赤的帝后鹣鲽情深,奈何天公不作美,在南玉书五岁那年,先皇后突染恶疾,重病在床。

彼时的下赤内忧外患,危机四伏,先皇后病逝后,更是有大臣蠢蠢欲动,企图宫变,有野史传年仅五岁的南玉书遭遇刺杀,同先皇后先后脚入了阴曹殿。

在谣言越传越凶之际,下赤天子简办丧事,力排众议将先皇后并未葬在皇陵,此后便同北燕联合开疆拓土。

当下赤渐渐步入正轨,这个同先皇后前后脚入了阴曹殿的南玉书回来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下赤天子最为喜爱的儿子,当时便有意将储位传给南玉书,少年眼神明亮澄澈,在宣政殿前磕了几个响头后便要了南阳的地方,要去做闲散的南阳王。

他还未及冠,本不该赐予封地,更别说只有圣上决定,哪有自己主动要求的皇子?

天子垂眸沉默不语,他于宣政殿前作画,一炷香的时间,父子对峙,下赤天子便妥协了,将南玉书所作的画收了起来,南玉书从此成了闲散的南阳王。

前往封地的前夕,一众好友为他送行,聚于莫琼轩,上京同南阳王年纪相仿的都在邀请之列,祝凝昭也不例外。

下赤崇文,向来以文会友,更何况是善文作画的南玉书,宴会上以行酒令为线,以击鼓传花为珠,将祝凝昭和南玉书串了起来。

少女的心动大抵相同,在南玉书靠着一幅画只身前往南阳,他眼中只是寄情于山水的自然和陶醉时,祝凝昭便觉得,这世间的男子大抵都不如眼前这位让人多看一眼。

她作画颇佳,但画的最好的是他。

月白华袍,锦冠玉带,一头如墨的长发垂在腰间,身后是高山绿水,只能看出此人风骨,却看不清正脸,在场很多人都觉得祝小姐这幅画实在莫名,也难以评断。

这场宴会的主角南玉书却是轻轻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祝小姐这幅画,世间难得。”他笑着,眉眼弯弯,“不知可否赠……”

镯子,耳环,字画,佩饰等,这些东西男女所赠,在下赤一般都非同小可。

她虽喜欢她,但他收了阮明月的帕子,还想要她的画。

“王爷府上字画颇多,想必也不缺凝昭这一副。”她将画收了起来,让莫琼轩的伙计之后送到镇国公府。

宴会上宾客喧闹,众人散去之后却是无比的落寞。

灯影阑珊中南玉书站在莫琼轩的门槛外,他锦袍玉冠,静默的眼神看向她,却像是会说话般看了半响,让祝凝昭着实不自在,许久只等到一句:“祝姑娘,你、鼻尖上有墨。”

他好心提醒,她羞怯愤然,用最笨拙的方式掩饰着心动,也用最厌恶的语气覆盖着探寻。

为什么要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看得让人心慌。

“关你什么事?”

她没看他一眼,却余光瞄见他的侧脸,明显的下颚线十分流畅,因为光而打下的阴影更显得协调而自然,他的睫毛很长,却不弯,一根一根直直地向下刺去,像是利刃出鞘一般利落,他的头上,带着窗外落下的花瓣。

他的眼神一如现在,还是不带丝毫的掩饰。

他笑了笑:“也是,这么久的事情了,怎么还会有人记得呢?”

南玉书的目光从祝凝昭身上移开,转身看向阮明月:“本王虽然觉得这两幅画有高下之分,但到底众人都有自己的偏向,以本王为标准未免有些不妥。”

“不过既然这里在举办丹青会,不知道本王可否有荣幸作画?”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虽然口中是本王,但却没有任何王爷的架子。

阮明月怔了怔,她虽是一睹南阳王的画技,但并未想过南玉书真的会在这里作画,心中难免波动,竟是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王爷能在此作画,自然极好。”

南玉书笑意盈盈:“都说上京美人,群像……”

“本王只觉得这上京中的美人只有一位。”他聚精会神,手下动作行云流水,可见作画对于他来说实在小事一桩。

他的画绘的极妙,美人不露正面,背面如瀑的青丝垂下,只是一个侧脸却能明显的看出巧笑靥然,她系在腰间的缎带随风飘动,没有任何珠钗却让人觉得美丽不可方物,就算未看清到底何许人也却让人觉得倾国倾城,美人旁边的梅花更是实在是神来之笔,衬得坚韧傲骨。

她看向远处白雪皑皑的苍山,倒是有种天地间清水出芙蓉的自然。

“便是这位美人。”

南玉书收笔起身,仔细端详了许久,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再次轻轻拿起笔,在这位美人腰间的缎带上添上了流苏,动态的流苏和缎带顺着风一起来回飘动,一时间竟让人有种这位美人会随时转身微笑的栩栩如生。

秦灵璐上前,惊叹道:“哇!我不知道南阳王作画这么灵动!怪不得二哥总是和爹爹说你。”

看起来小姑娘也十分喜欢这幅画,也很显然,那两幅上京美人群像图比不上这幅美人图,秦灵璐的小手在这幅画上伸了又伸,还是顿住了。

他看着秦灵璐犹豫的模样,有些不确定:“这位……只怕是秦家小姐,灵璐吧?”

传闻中的南阳王,二哥口中的南阳王,不怎么来上京的南阳王,她以为这位王爷对于上京可是人生地不熟,能认识的朋友应该也是寥寥无几。

虽然上京四大家,名声在外,但能让一个王爷,还是一个闲散的王爷记住。

秦灵璐表示十分惊讶:“你知道我!”

若是二哥,定要来一句:你这脱缰的野马似的性子,谁想不认识都难!

南玉书没有如此直白,可表达的意思却都是一样:“我当然知道你,你二哥欠我十两碎银,要不是你逼着他还债,我这银子只怕是要打了水漂了。”

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劲呢?

“原来二哥不仅欠小胖的钱,还欠王爷的钱!”秦灵璐义愤填膺,越发觉得自家二哥该打。

不知秦灵璐是忘性大,还是孩子没心没肺,南阳王就算获得封地,也才不过两年,而这之前的上京,南玉书同秦家二子都相处得不错。

他性格温润如玉,又不争不抢,在朝堂上又颇有真知灼见,在哪里都有一众朋友,要不然也不会去封地南阳,上京的朋友还很舍不得地为他送行,要说起来,其中的主办人还是秦二公子呢。

“小胖?”

“就是莫琼轩旁边卖雪花酥的小胖,我可喜欢他做的雪花酥了!入口即化!”秦灵璐对于琴棋书画样样头疼,对于吃喝玩闹却是处处上心,这一点深得秦二公子的深传,她跑到祝凝昭身边,扯着袖子,“凝昭姐姐也特别喜欢吃!”

“还是凝昭姐姐带我去的呢!”秦灵璐孩子心性,想起什么说什么。

南玉书挑挑眉,目光再次回到了祝凝昭的身上,这回倒是没有探寻,多了几分打趣。

祝凝昭这个时候才觉得秦灵璐不稳定性极高,总能语出惊人,上京女眷衣食住行处处都要讲究,更别说望族名门的大家闺秀,诸如阮明月祝凝昭等一行人,自然是不同于秦家小姐一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下秦灵璐将祝凝昭不为人知的一面翻了开来。

从前她不喜南玉书的目光,是因为直勾勾的盯着人看,现在祝凝昭不喜南玉书的目光是带着南玉书给予自己不能弥补的伤痕,他顺着秦灵璐的方向,还是这样看着她,不同于众人的不可置信。

祝凝昭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红唇轻启:“那家雪花酥……确实不错。”

“今日既然已经出现了最好的画,那么灵璐何不同我一起去尝尝那好吃的雪花酥?”祝凝昭看向秦灵璐说道。

“好!”秦灵璐欢呼道,“祝姐姐最好了!”

祝凝昭被秦灵璐摇的有些脚步虚浮,站定后不由得看见隔着阮明月等人的南玉书,果然南玉书在的地方,还是莫名的呼吸不畅。

“祝小姐说的是,丹青再好,也不及齿颊留香的糕点。”南玉书看着墙上自己的那副画,唇角轻勾,“今日本王还有事,便先走了。”

他来的快,走的也快,留下的只是那一副美人含笑图。

祝凝昭同阮明月打过招呼:“明月,凝昭就先走了。”

秦灵璐跟着祝凝昭要一同去吃雪花酥,阮明月则高声道:“既然如此,我们的丹青会也就到这里,画到时候会送到各家。”

她将南玉书所画的图细心地收起来,心中有些落寞,她本身想同祝凝昭较量一番,如今看来倒像是一个笑话,祝凝昭就算在病中,身体不适也丝毫不输于自己,本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南阳王的出现始料未及。

上京美人群像图,竟然那一副都比不上他的美人图,虽然只是一人,但已经胜过万千绝色,未有正脸也依然让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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