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女一台戏

祝凝珏显然是愣住了,祝凝昭也吓了一跳,只是那枚银针上的纸条也格外引人注目。

银针寒光,来者不善。

但这枚银针,却让祝凝昭心口一跳,涌上来的是重逢的惊喜。

祝凝珏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银针,没等祝凝昭起身,蹲下去将银针捡起来,递给祝凝昭:“姐……”

“这上面有字。”

祝凝昭缓缓展开纸条,只见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言简意赅:三日后莫琼轩一聚。

这字,熟悉极了。

只是这人却不是现在祝凝昭应该见的人。

“凝珏,这件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不好?”祝凝昭摸摸祝凝珏的脑袋,笑着说。

“我不要糖葫芦,也不要云片糕。”祝凝珏抬起小脸,“我想阿和姐姐好好的。”

祝凝昭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是阿和?”

祝凝珏摸着寒光闪闪的银针,却是一点都不害怕:“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姐姐的房间里见到阿和姐姐的银针了。”

太子南玉擎于莫琼轩遇刺,如今半条命还是悬在空中,久伤未愈,当时在莫琼轩上上下下搜出来唯一可疑的人就是阿和,她一身杏花白的衣裙脏乱破旧,脸上的炭印掩盖了原本漂亮的容貌,只是眉间一点红色朱砂痣实在惊艳。

阿和不是莫琼轩的客人,而是被贩的孤女。

她被贩给猎户,跟着猎户靠打猎为生。

有的时候打猎伤筋动骨,时常会用银针进行针灸治疗,而南玉擎在莫琼轩遇刺,莫琼轩的掌柜柳琼首先就被问罪,从莫琼轩的掌柜到莫琼轩的厨子里三层外三层,严格查过去之后,猎户所特供的鹿肉成了罪魁祸首。

猎户被斩首示众,以显天威。

那时,朝堂上有人扬言这孤女阿和也是居心叵测,斩草应该除根,否则是对下赤江山社稷的隐患,镇国公认为还是应该以民心为重,引经据典打消了圣上对阿和惩处的念头。

若是彼时阿和刚从狱中出来,碰见的就是祝凝昭,她奉爹爹之命给小姑娘了些盘缠。

她在下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前的境况虽说不如意,但后来却是空有一身本领也无人敢启用,只因她跟着的猎户竟然敢谋杀太子。

天子疑心颇重,储君遵循皇后嫡系所传而立,其余皇子又岂是池中之物?

“贵人,阿和谢谢你救阿和一命。”她的发带在空中飘舞,眉心的朱砂痣十分明艳,说出的话确实谦逊而卑微,“这些银子,阿和迟早会还给你。”

“不用,阿和。”祝凝昭拍了拍阿和的手,笑着说,“上京没什么好的,有这些盘缠,你去其他的地方也能营生。”

阿和点头应下,只是一个劲地道谢,那之后的不久,三枚银针从窗户飞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当时祝凝昭给她的盘缠。

那时,祝凝昭就觉得,阿和为人和善,也有恩必报,是个可交之人。

祝凝昭笑了笑:“也是,阿和同银针已经分不开了,只是这银针以这种方式出场,确实已经很少见了。”

所以这次,三日后的莫琼轩……

祝凝珏一脸期待的小表情:“姐,那三日后我能和你一起去见阿和姐姐吗?”

她点了点祝凝珏的鼻尖:“你的功课没有做完,段大人给布置的书法也没练习,这样一来可是要输给王恒珉的。”

祝凝珏孩子心性,揪着祝凝昭的袖子不撒手:“可是我想让阿和姐姐教我弹弓,她打麻雀可准了!”

祝凝昭一阵头疼,笑着说道:“这样,我这次出去见阿和姐姐,你不要给爹爹说,三日后我去莫琼轩见到了阿和姐姐,就让她教你弹弓怎么样?”

祝柏虽然在朝堂上为阿和说过好话,但并不代表祝柏就站在阿和这边,他给祝凝昭曾说过,治国理政,民贵君轻,一个君主若是心中没有百姓,又如何能安定江山,可当今局势储君之位并不牢固,三皇子南玉擎虽是太子,其余皇子也都虎视眈眈,莫琼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还是不要同那孤女扯上关系,我们祝府只是为了下赤,也只是为了天子。

这些话本不该给祝凝昭说的,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就连到上京的局势也是如此,他只是想自己的女儿不论何时自保便好。

“好!”祝凝珏脸上哭过的泪痕虽然清晰,但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反倒是一点都不像是刚哭过的模样,他伸出小拇指,“姐姐不许骗人!”

“不骗人。”她伸出手摇了摇祝凝珏的小拇指。

祝凝昭的眼神明了又暗,阿和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她也同样心高气傲,真诚已经比过所有的下赤贵女,光是祝凝昭给的那一点盘缠,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的一把手,阿和即使还了银子,也是处处念着镇国公的好,念着祝凝昭的好。

阿和每次针灸过后,爹爹的身体都能好那么一点,祝凝昭都很多次想把阿和留在镇国公府了,祝凝珏就更不用说,阿和跟着猎户谋生,一些男孩子喜欢好奇的,她都知道,也都会,所以每次阿和来祝府,祝凝珏整个人都像一只小猴子一样,激动地上蹿下跳。

祝凝珏走后,祝凝昭默默看着这枚银针若有所思。

纸条上的字,看上去像是阿和新习的字,并不好看,但一笔一画。

阿和打扮起来,整个人白白净净的,眉眼实在好看,两眼距离刚刚好,鼻梁微挺,眉间的一点红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十分精致,她笑起来却憨厚:“贵人,你可别取笑我了。”

“那日我想着一定要将盘缠还给你,这不有了银子就来了。”阿和将银子给祝凝昭,有些不好意思,将三枚银针收在手里,“我身份低微,来镇国公府的时候还被门卫拦住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祝凝昭笑着说:“阿和以后直接来便是,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不敢拦你。”

她大抵没有想过祝凝昭能说出他们是朋友的话,十分激动。

阿和就是这么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赤子之心的小姑娘,祝凝昭不懂父亲说的暗流涌动,就算波云诡谲,阿和也不会在里面。

后来成了南阳王妃,她就很久没有见过阿和了。

祝凝昭眨眨眼睛,她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同最心仪的少年郎短暂厮守,家族七零八落,在最绝望的时候,又重新开始,捏着这枚银针,针尖刺着她的手指,很疼。

她的梦醒了,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只是镇国公府却好像也笼罩在一场朦胧而虚幻的梦境之中,看起来平静极了。

月色如练,有一袭黑影在镇国公府上下窜动,踩过墙上的瓦,声音极轻,轻功颇好。

只见这这抹黑影在两盆迎客松的庇护下,蹑手蹑脚进了祝柏的书房。

镇国公爵位世袭,但祝家世世代代都是忠臣良将,祝柏的父亲还在世时,就跟随先帝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一番伟绩。

而后祝柏则是跟着如今天子将下赤的疆土大大扩充,明君开疆拓土,良将也同样必不可少,这些记录可不止在史书中,也同样有些蛛丝马迹则是在这些忠臣要记录在家族中展现荣耀的集子中。

当然,祝柏身为镇国公,在朝堂上能舌战群儒都不输的人,自然书房中的资料也是多之又多。

这抹黑影身手轻快,三下五除二撬开了祝柏的书房。

“是谁!”

在几乎人人都在蒙着被子睡觉的时候,这人也是赌定了这个时间点绝对不会被发现,却没想到有一个洒扫的婢女来祝柏的书房。

婢女看着身影可疑,走近一看竟然是一身夜行衣,她虽然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你是谁?为什么来老爷的书房?”

黑影顿住了,看着眼前的婢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立在当前,也不做声。

“你到底是谁?若再不说话,我可是要叫人了。”

黑影的声音男女莫辨,压着嗓子道:“我是张员外奉命来镇国公府看点东西的,小姑娘还请行个方便。”

“张员外……”婢女看着眼前的黑影半信半疑,手上的蜡烛被风吹的光有些暗,她质疑道,“那为何晚上来,还穿成这样来?”、

大人曾经说过,这书房中的东西都很重要,平日里就算小姐少爷想进去也的经过他的同意,每日洒扫的婢女也都是安排的井然有序。

今晚这人这幅样子必定有蹊跷,更别说还专门压着嗓子。

黑影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手指勾了勾,朝着婢女说道:“小姑娘,你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你离我太远了……”

“你要我上前做什么,有话就在这说。”

黑影叹息道:“啊……”

“那还真是遗憾啊,我本来想告诉你……”黑影一下子上前,袖中散出奇香,随着风吹,婢女脚下一软,整个人到底昏睡过去。

“你很聪明,拖延时间。”黑影笑了笑,接着便大摇大摆的推开祝柏的书房门,“也很愚蠢,我既然能来,又怎会什么都不准备。”

天破晓的时候,渐渐吐出了鱼肚白,黑影从书房中走出来,脚步轻快,细心地将书房的门锁好,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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