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静国公府。

清虚堂。

裴秋生急匆匆走来，雪莹扑一只蝴蝶，没堤防花园里转出个人，迎面撞上。

“哎呦！”

她捂着额头瞪去，瞧见是谁，“怎么是你！”

裴秋生拂了拂袖子，将手往背后放了放，没好气道：“又是你这个鲁莽的丫头。不在跟前伺候爷，跑来玩儿，小心大娘子召你。”

雪莹给他说得心虚，不由冷哼一声：“爷下了朝，从来都是雷打不动地抄经，哪里要人伺候呢？我都被撵出来了。”

她悄悄凑近：“也不知近来天儿热了还是怎么着，爷抄经的时辰越发久了。”

裴秋生心领神会。他们这位爷，心情不好便写经。

雪莹不知，他却是知道的，近来汴京城、杭州府死了几个官员，都是孟先生吩咐的，动手的却是世子手下人。

他们这位少主，杀一人，便要焚一份经。

他心里嗤笑，真当自个儿是圣人呢，假慈悲。若论杀人，他还要比别人更狠十倍，百倍呢。

他想起正事，急匆匆走了。

雪莹瞧着他背影，嘀咕，也没见过哪家属下这样，每日家不在跟前伺候，见天儿往外跑，这又不知有什么事找世子，急急忙忙的，回回还将人都打发远了。

她狐疑地站着，想起一事来。

裴欢不喜裴秋生，又常常抱着剑，二人相见，裴秋生往往落了下风。

有一回，她偶然隔着院墙瞥见裴秋生瞧裴欢的眼神，阴狠至极，她每每想起便要打寒战。

印象里，小的时候，裴秋生总是跟在世子前后，性格宽厚，如同兄长一般。

如今世子确乎更喜欢裴欢一些，走哪都带着，疏远了裴秋生。

他因此便对裴欢生了恨也是有的。

“世子。”裴秋生踏进书房，转身关上门。

他抬眸看去，裴雪寅果然在焚经。

天气炎热，那人浑身却从来清冷，穿一袭天青色团花纹道衣，宽袍大袖，神情平静，伸手将一张张字迹工整的经书丢进火盆之中。

他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上前恭恭敬敬递上一封信：“世子，孟先生的信。”

裴雪寅将手中经书焚完，凤眸冷漠，接过信打开。

裴秋生目光落在火盆中字迹上，见写的是“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①等等，是往生咒。

他忍不住道：“世子又何必。按他们犯下的孽障，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裴雪寅一目十行看完信，将信丢进火盆，淡淡道：“你当真以为如永定侯那般做足法事排场，超度亡魂，死后便能去极乐世界？”

“佛家杀生，念往生咒，是众生平等。”

裴秋生不明白。

裴雪寅缓缓起身，拿起一卷书，平静道：“走罢。”

裴秋生早便从他爹那里接到了此次行动的消息。闻言，忙压低声音道：“早已在神宝观前做了埋伏。此次太子与信王受命前去神宝观，世子陪同在侧，务必要万无一失，拿下太子性命。”

他紧紧盯着裴雪寅：“以往世子行事多有意料之外，孟先生都可不予追究，但此次我们京城暗哨倾城而出，务必一击必中，孟先生绝不想听到其他结果。”

裴雪寅没有说话，淡漠地转身，走了出去。

街上百姓皆有所负，均前往万胜门外神宝观拜神。

公子王孙打马游街，仕女丽人倩妆淡服，远远望去，人山人海。

裴欢抱着剑跟在世子左右。

马车缓缓前行，裴秋生亲自驾车，“吁——”

宣德门前，太子与信王由一众亲随簇拥前来，仅车驾并扈从，并无多少禁军护卫。

裴雪寅隔着车窗向两位殿下见过礼。

“世子又要入宫？”太子笑道，“今儿神宝观神生日，我与信王奉命前去，世子何不同往？瞧一瞧热闹？”

裴雪寅作揖：“永殊不喜闹，便不去了。”

裴秋生捏紧了缰绳。

“哈哈哈！”信王大笑，“今儿你非去不可了！我早料到你如此这般难请，已向父皇请命，父皇下旨，命你与我二人同去！”

裴雪寅淡淡问太子：“殿下所言当真？”

“本殿面前，信王还不敢假传旨意。”太子笑眯眯道，“信王也是一番好意。”

“多谢二位殿下。”裴雪寅淡淡颔首，“殿下请。”

信王早忍不住弃了马，在裴秋生惊讶的目光中爬上了裴府马车。

“我随表哥一车便是！”

太子失笑：“也好。”

裴秋生视线扫过众人，缓缓启动马车。

“驾——”

信王忍不住凑近裴雪寅，瞧见他拿着经书，不由嫌弃：“表哥你整日家拿着这劳什子，有何好看的！”

不是坑了宝QAQ，作者最近非常忙，琐事缠身，抽不开空。就这一两周忙完好好更新。

这章还挺重要的，我没时间写完。

①出自汪曾祺《受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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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