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很快就到了末尾,学校里很多学生都穿起了薄薄的外套,林归光也不例外,她套着一件蓝色的外套坐在考场里写着数学大题,冷冽的香味传入她的鼻子,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这件外套是张赤云的,具体来讲是张赤云强塞给她的,她说:“既然校服外套穿着热,不穿外套又冷,你就穿我这件。”本来还想拒绝的林归光在对上那双阴沉了一瞬的眼睛后还是乖乖穿上了。
寒冰射手还是能不惹就不惹吧……
林归光抬眼看了一眼张赤云的背影。期中考试,她们又分在了一个考场,这让她想起了上次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张赤云貌似已经写完了所有题,正抱着手不知在想什么。林归光看了一眼自己还剩整整两道大题没写的试卷,心想:大学霸就是大学霸,写起题来速度都远超常人。
然后不出意外,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张赤云依旧稳稳年级第一。
林归光泄气一般趴在桌子上,突然对自己同意教她物理这个决定产生了怀疑。
算了,谁让她是个美丽又乐于助人的小女孩呢?
“林大小姐,你教得可以啊,我看她物理都要赶上你了。”
“她故意的……”这句话音量极低。
“你说啥?”
“没什么。”林归光突然直起身体:“我会超过她的。”
“……行吧。”简言半信半疑地说。
晚自习结束后,林归光照例刷了一会儿题,经过上次的警告,沈慤再也没来找过她麻烦,估计也是怕了吧,不过这样最好。
关了教室的灯,林归光踏入亮着微光的走廊。这时,隔壁的班也传来关门的声音,林归光转头望去,看见了一手拉门一手抓了一下额前碎发的张赤云,她看到林归光明显也是一愣,眼睛不自觉地向下瞥去。
林归光走过去好奇地问道:“怎么待那么晚?”
“填了一下竞赛的表。”
说完便转过身准备离开,林归光脑子一热喊住了她:“一起回宿舍吧。”
张赤云迈开的脚顿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林归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要求,可能只是觉得有张赤云在的路程莫名会让她感到安心吧。
走在凉亭里,林归光注意到了一地的花瓣,突然问道:“张赤云,你很喜欢山茶花吗?”
“为什么这么问?”张赤云转过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
“因为你的朋友圈置顶了一张山茶花的照片,身上喷的香水也是山茶花的味道。”
张赤云偏头看着凉亭外的花丛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行吧。”
“是因为什么喜欢的呢?”
“因为一些事或者一些人。”
林归光发现在说到“一些人”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明显带上了一些别样的色彩,好像是怀念,又好像是幽怨,总之她看不懂。
大概和她头像上那个女生有关吧。
难道是白月光的戏码吗?想想就好感兴趣。林归光这样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张赤云投向她的目光。
2.
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理科磨炼,林归光感觉自己要吐了,更让她想吐的是,蒋桃居然还来和她商量数学竞赛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昨晚张赤云告诉她填表的事,于是对蒋桃说:“有张赤云就够了吧,打遍其他学校不在话下啊。”
“学校有两个名额呢,你成绩也好,参加了不吃亏……”眼见蒋桃还要继续说,林归光赶忙打断了她:“算了算了,我们学校数学好的多了去了,别让我浪费了。”
毕竟她对这种事情真的没兴趣。
累了一天,终于是熬到了晚自习结束,林归光焉焉地走出教室,她今天不想卷了。
刚出教室就看见了倚在走廊护栏前的张赤云和普曦,张赤云静静地看着她走出来,没有说话,普曦推了推她的肩膀说道:“人家来了也不说话,咋,当一辈子闷葫芦啊?”
于是张赤云走上前两步站在林归光面前:“一起回宿舍。”
林归光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一声。
张赤云看着她认真道:“你昨晚说的。”
原来张赤云把她昨晚的话理解成了以后都一起回宿舍啊,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晚上也是一个人回去,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路挺长的,刚好有个伴。
于是林归光欣然地和她并肩走到了夜色里。
路灯一盏一盏地滑过两人的脸颊,月光下原本孤独的两道身影此刻好像都有了依靠。
在穿过长长的凉亭时,张赤云突然问道:“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语吗?”
“不知道。”
张赤云看着她,眸子里像浸了水,在淡淡月光下林归光居然看出了许多她平日里都没有的情绪。
“山茶花的花期很长,从秋天到冬天,又从春末到夏初,它几乎四季都在开。它的香味能持续很久,却带着清苦。”
“所以说代表绵长又苦涩的爱?”林归光若有所思地回道。
“不。”张赤云顿了一下,继续说:“代表绵长又谨慎的暗恋。”
林归光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张赤云要和她说这些,但是她能感觉到今晚的张赤云情绪有着明显的波动。
她这是……在难过吗?
绵长又谨慎的暗恋,说的是张赤云吗?
这样的大冰山居然也会有喜欢的人,而且她长得那么无敌,成绩又好,居然沦落到只能暗恋。
林归光忍不住想:那人眼光真高。
后半的路程张赤云没再说话,有那么瞬间林归光感觉身边跟了一只沉默的萨摩耶。好奇怪,和张赤云相处总会让她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她好想成立一个寒冰射手效应啊。
那晚过后,张赤云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脸,没再外露过那副充满情绪的神态,除了偶尔看向她的时候能捕捉到一丝别样的情绪。
3.
林老师的补习班仍在继续。
“你物理已经上去那么多了,快没有进步空间了,还需要我给你补啊?”林归光纳闷地看着物理课本,理科能不能放过她啊?
“好多都是蒙的,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那你可真是当代赌神。
林归光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她仰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钟楼,突然有个想法从心底升起。
“我们上去钟楼的最顶层看看吧。”林归光看着楼顶,突然很想上去看看。
张赤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楼顶,随后又看向入口的玻璃门:“门好像锁着。”
“没关系,我把锁撬开。”
张赤云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两人走向玻璃门,透过玻璃门,林归光看见了里面的楼梯,长长的楼梯直通顶层。
林归光掏出一枚发卡,正准备展示一下开锁功夫,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粗犷的喊声:“那边的两个学生,你们在干什么?”
林归光被吓了一跳,随后愤愤地转过身。
只见丁主任迈着步子走到她们面前,秃秃的头顶反射出夕阳的彩光,他凶神恶煞地盯着两人,细长的眼睛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们在这里学习。”张赤云率先开口,并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课本,丁主任打量了一下那堆书,又滴溜溜地打量了一下她和林归光,最终放了一句:“学习完就赶紧回去上晚自习。”就走到了不远处抽起了烟。
看来今天是上不了了。
林归光和张赤云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心照不宣地回到桌子前继续讲起了物理。
“我就不信了,一定要上去一次,看他下次怎么说……”林归光小声嘀咕着,张赤云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今天先搁置一下,改天。”
也只能这样了。
夏末的风很凉,吹起一片金黄,吹起蝴蝶的翅膀。
不远处的田野里有人在栽树,有人在肆意地大笑奔跑,一墙之隔的钟楼下,有人被绘进眼睛里,成了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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