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百姓都在盯着那几个人看，有一些人认出了萧瑾成和他身边的紫袍公子，开始称赞二人龙章凤姿，遥遥华胄。

文轻羽不知道那位紫袍公子是谁，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萧瑾成身上。

她想知道萧瑾成什么时候走。

偏偏萧瑾成一直不上马车，他姿态风雅地与那紫袍公子说了许多话，最后还是紫袍公子撑不下去了，一个劲地朝萧瑾成摇头摆手，萧瑾成这才放过了他，轻轻拍了拍紫袍公子的肩膀，手扶住车厢，欲登车离去。

然而在车夫掀起帷幔的瞬间，原本面向前方的萧瑾成忽然偏过了脸，朝着文轻羽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文轻羽一愣。

虽然相隔的距离比较远，但她仍旧确定萧瑾成看到了她，甚至连他身边的紫袍公子都注意到了她。

那双带着几分撩人的醉意的凤眸就这样直直地望了过来，只一眼，就令她心绪大乱，但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手扶着马车，静静地看着她罢了。

因为萧瑾成的注视，许多人都朝文轻羽投来打量的目光。

文轻羽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正想上前与萧瑾成打个招呼，然后离开，忽见萧瑾成扬起唇角，冲着她笑了笑。

文轻羽怔了怔，赶忙敛衽屈膝，向萧瑾成还了一礼。

萧瑾成点了下头作为回应，然后一掀衣袍上了马车，在众人的围观中离开了朱雀大街。

那几人一走，周遭的百姓立即散去，亦没有人再关注文轻羽。文轻羽平复心情，慢慢走向马车，却听身旁的于嬷嬷莫名其妙道了句，“真是奇了，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

“什么真的？”文轻羽好奇问道。

于嬷嬷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之前听纪霖说，那祁王与沛国的武安侯谢浔来往甚密，沛国境内甚至还流传着二人是断袖的说法！谢侯爷的祖母因为这件事，急着给谢侯爷定亲呐！”

文轻羽一阵愕然，“还有这样的传闻？”

“是啊！”于嬷嬷道，“刚刚的情景，小姐不也瞧见了？祁王殿下与他身边的那个漂亮公子可是亲密的很！”

这话就越发离谱了，难道同性之间关系亲密一些，就都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吗？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无稽之谈，坏人清誉，快走吧。”

回到永泰茶庄没多久，文轻羽便收到了萧瑾成派人送来的礼物，都是些名贵药材，对女子大有裨益，她照旧选了些珍贵的茶叶送回去，当做回礼。

日子依旧波澜不惊的向前移动，终于，正元节来到了。

文轻羽自幼失怙，最不喜欢过这些热热闹闹的节日，因为每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她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度过，眼巴巴地看着堂哥堂姐与伯父伯母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但正元节不同，因为，她在是正元节这一天认识了韩寂。

京城的正元节远比宛州热闹，原本打算宅在后堂院，看几本游记就睡下的文轻羽禁不住于嬷嬷的软磨硬泡，到底乘坐马车出门了。

朱雀大街有赛诗会，玄武大街有灯会，护城河有花船游行，明亮的灯火将长夜点亮，绚烂的烟火若一道道闪耀过后消逝的流星，文轻羽置身于这场喧嚣之中，却觉得灵魂始终抽离，仿佛不属于这里似得，有些飘飘然。

因为太过心不在焉，进入熙熙攘攘的玄武大街时，她甚至与于嬷嬷老纪等人走散了。

她茫然地站在一棵挂满了红灯笼的老槐树下，拢着身上厚厚的白狐裘，焦急地四处张望。可玄武大街上的人真多啊，那一张张笑脸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令她害怕，令她觉得越发孤独。

罢了，就先回茶庄吧，反正也没什么好逛的。

便顺着人群，走向玄武大街的尽头，她的双眼漫不经心地从深邃的夜空，明亮的高楼广厦间落下，最后不经意落在了一个售卖生肖灯与糖画的摊子上。

摊子前站着一名身姿飘逸的玄衣公子，正饶有兴趣地挑选着生肖灯，摊主老奶奶亦在热情地介绍着，便见那公子最后摘下了一盏兔子灯，并将一锭银子放在了老奶奶手上。

老奶奶捧着银锭子一个劲作揖道谢，玄衣公子则微微一笑，转过身，提着灯笼看向远方，似在寻找什么人。

文轻羽遥遥望着那张焦急，温润，俊美的面庞一愣。

韩寂。

是韩寂。

她快速眨眨眼，情不自禁地朝那名玄衣公子走了过去。

来来往往的人影交汇穿梭，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吵得人耳朵都疼，但文轻羽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那人，即便被路人撞到也没有任何反应，始终不错眼珠地望着对方，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对方就消失了。

离得越近，那张脸越是清晰，清晰地与记忆里的人重叠，清晰地告诉她，他就是韩寂。

文轻羽欢喜的要疯了，那一瞬间，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更不记得自己身处何地，有何烦恼，只坚定地，坚定地走向他。

而玄衣男子也终于注意到了她。

他一动不动，深情款款地望着她，静静等待着她的到来，待她穿过人山人海来到他面前时，他慢慢抬起手，将手里的兔子灯笼递给了她。

“喜欢吗？”

“送给你的。”

文轻羽细细喘息着，一双潋滟多情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却唤不出来。

“怎么了？”见状，男子笑着问道，“瞧你的样子，像是不认识我了似得。”

不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这是她魂牵梦绕思念着的人啊！

文轻羽喉间哽了哽，好不容易才压下想要流泪的冲动，继而委屈地问：“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很想你！

男子闻言一愣，思忖了一下后道：“你在找我？”

“对啊。”文轻羽上前一步，生气地质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男子面上恍惚了一下，双眼在她面上来来回回扫视了一番，道：“那会儿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我猜你想要避嫌，所以没上前打扰你。”

“你生气了？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文轻羽听得直皱眉。

他在说什么啊？

听不懂。她又上前几步，披风不经意间蹭到了男子手中的兔子灯，他急忙将兔子灯移开，伸出一只手想要迎接她，她却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我很想你！”她枕着他的胸膛，终于忍耐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与你分别的这些日子，我生不如死，是真的很想你。”

身前之人许久没有说话，须臾，回笼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轻羽，与你分别的日子，我也很想你，日日都想，辗转反侧地想。”

“所以，随我回祁王府吧，好吗？”

[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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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