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越此星见是认识的人,警惕心低了一大半,蹦过去挽宋弦,“安昭殿下呢?”
宋弦想往旁边闪。然而越此星力气太大,她一时竟然没挣出来。
越此星撇嘴,反倒主动放了她,蹦回原位:“你就嫌弃我?那我走就是。”
宋弦这才发现不好。低头一看,又不可置信地瞪着越此星:她身上的箭和短刀怎么都跑到越此星手上了!
越此星把凌愿护在身后,冲宋弦一昂下巴:“血腥味那么重,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太危险,我先替你保管。”
宋弦直直盯着越此星。
殿下说过,不准动那位脸上有两颗痣的,可没说越此星能不能打。
虽然那捆箭矢是捡的,短刀却是她自己的。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要怎么办?殿下教过她,就凭自己拿回来。
宋弦毫无征兆地往越此星方向冲过来。越此星反应快,将凌愿往后一推,就与宋弦缠斗起来。
凌愿知道她们危险,自己主动退后。
两个淡蓝身影似狂风骤雨般出招拆招,快得令人根本看不清,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晓得。
越此星擅长近身作战,一双鸳鸯绣春刀甩出残影,刀风似乎能穿透空气。
宋弦兵械被缴,又受了伤,难免落了下风。渐渐地气力不足,露了个破绽,胳膊立刻被越此星划出口子。
她杀心顿起,手指一翻,七杀弦就朝越此星面门射出。越此星下腰后仰,就着翻了个滚,单膝跪地,眼睛亮闪闪的:“好本事!刚才怎么不使出来?”说着她又向前攻去。
宋弦也不甘示弱,迎上前去不再防守。
越此星横刀一劈,宋弦立马放弦去勾她手腕。她另一把刀便攻她心肺,宋弦腰一扭,却不料这只是个假动作,那刀被反手一转,直朝她下盘去。
宋弦心一惊,勉强躲开,单手撑地,同时扫她双腿。
越此星用刀势如破竹,却不知何时七杀弦已缠上她左臂。她心一横加快攻速,个个致命,疏于防守,因此受了好几道伤。
可宋弦分心要挡她,顾不了再拉七杀弦,越此星则趁机将七杀弦生生震开。巨大的冲击力扬起尘土,让两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好快的双刀!宋弦心道,不免认真几分,摆出架势准备抵挡下一次攻击。
越此星刀法凌厉,宋弦功法诡谲。两人一刚一柔,谁也不肯多让。一时竟是胜负难分。
凌愿暗暗为越此星担心。一面又观察着出路。忽然听到“铮”地一声,如凤鸣玉碎。
她回头看去,宋弦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上浸了血的七杀弦已然断裂成几截。
越此星看起来有点狼狈,却站得笔直。
她从容地把刀收回腰间。一滴汗从额角滑落,刀尖闪着晶莹的光。
这是七杀弦第一次断。
宋弦双眼猩红,就要冲上去,大有要同归于尽之势。
越此星还有力气往一边闪,喊道:“你这次是先受伤了,算不得输。我们有机会再堂堂正正来一场!”
凌愿道:“阿星,把她按住。”
“好。”越此星说着就过去把宋弦按住。
凌愿本来对绑人就有一套独特经验,干脆扯下腰带,扔了外袍,三两下把宋弦绑好。
果真是好浓的血腥味。凌愿被呛得皱起眉,把外衫叠了几下坐上去,问:“你和二殿下一起来的?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宋弦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就你们两个吗?”
宋弦摇头。
凌愿奇怪了。这山里李长安莫非还插了人不成?瞧她那个孤僻样子也不像有什么旧识在此…
“你们是进了暗道才分开的?”
宋弦点头。
凌愿往宋弦来的方向望了望,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又多了几个拐角,让人目光就此打住。
越此星叫道:“镜…”她暼了宋弦一眼,改口,“栖木落,你看这个。”
凌愿走过去一瞧,越此星握着那把从宋弦身上摸出来的箭矢。
两人不枉在机映门学了一段时日,一看便知:这箭果然是从机关里出来的。箭头还带着新鲜的血。
难怪了,宋弦没必要带这种武器下密道来。凌愿和越此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心知肚明:前面有危险。
可事到如今,早已没了退路。宋弦为什么和李长安分散?她们还能出去吗?
凌愿看着宋弦被箭划破的脸,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二殿下她,受伤了吗?”
宋弦果然点头了。
凌愿猛地站起来,道:“带我去找她,去你们失散的地方。“
夜明珠的光芒淡了,被映照的李长安也神色恹恹,肤色比以往还要苍白,就闭着眼靠在墙角,至今没说一句话。
白萼仙在一旁没敢打扰她。
毕竟李长安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跟着进到这个鬼密室的。
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墙是石头做的穿不透,只有等宋弦带好消息回来。
等了半日,宋弦也没来。
白萼仙心里暗暗着急,偷偷在墙上摸来摸去,试图找到什么机关把她们两个放出去。突然听到李长安开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白萼仙一僵。
为什么?能为什么?她是敢说自己怀疑李长安引诱林小娘子?还是敢问在乞扎节上,林小娘子为什么要亲李长安?而后她们连自己的曲子都没听完,两个人鬼鬼祟祟离开了?
于是看到李长安往西边走,以为她要去私会林小娘子,所以跟上。
李长安其实早就发现白萼仙在后头跟着。将计就计,装作没看见她。毕竟她和宋弦都是半只手就能制住白萼仙的,不如等她自行露出马脚来。
白萼仙猜错一点。李长安这次并不是去找凌愿的。相反,她正是趁着凌愿不在,要自己往捕兽井去一趟。
那夜和凌愿在捕兽井受了伤。趁凌愿还在底下,李长安借口去找藤条,其实趁机把一条染了自己血的布料系在附近。
天黑,凌愿所靠近的李长安又是血腥味最浓的,因此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第二日两人再来时,布条已经不见了。野兽解不开那种结,这是人干的。
可捕兽井被恢复了原样。
那这到底是拒绝,还是邀请?
或者是只邀请,衣料上能绣凤穿牡丹纹样的那位?
黑色夜行服下,一只金线绣的凤鸟被用红色点了瞳,展翅欲飞。
白萼仙很没有底气道:“我…我就是好奇。”
李长安抬眸盯着她,语气淡淡:“你该知道。本宫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你。”
这不是威胁的口吻,反而平静的可怕,仿佛杀人在她这里只是最平常的事。
这话从李长安嘴里说出来,森森然带几分鬼气。联想到乌札里的那些传说,白萼仙都怀疑要是再出不去,李长安会把她当口粮。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只是淡淡一瞥,白萼仙浑身都被像冰晶刺穿,不由得浸出几滴冷汗,声音也不自觉有点抖,差点就给李长安跪下。
“安昭殿下,我…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林小娘子是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光她所有力气,白萼仙瑟缩回墙角,静待处决。
然而想象中的暴雨并没有来。李长安沉默了一会,再度开口。白萼仙竟然从她平静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柔和和…得意?
“你那晚都看到了?”
“是。”这算答对了?白萼仙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应和着。
“你也喜欢她?”
白萼仙惊了一跳,立马答道:“没有!”
“栖木落这么好,人又漂亮,还救过你…你会不喜欢她?”
白萼仙福至心灵,脑袋都清澈了,答道:“她很好。但我只把林小娘子当朋友,若说朋友之间的喜欢当然有,别的不敢肖想分毫。”
“哦。”李长安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可是她说她喜欢我。”
白萼仙哈哈两句,不再多说。
两人气氛总算缓和了些,一起待在暗室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萼仙有些困了,哈欠打到一半,突然听到“笃笃”的敲墙声,立刻有了精神,站起来贴着墙问:“是宋小娘子吗?”
墙外传来一道声音:“白萼仙?是我。宋弦也在。”
是凌愿的声音,但没有一点笑意。
“二殿下呢?”
李长安和白萼仙相视一眼,谁也没料到凌愿会来。
“我在。”
凌愿听到李长安的声音才稍放下心来。她看着面前那堵石墙,那墙和一路来所看见的墙壁没有什么不同,可李长安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得真切。
这机关很精妙,让人没法想到后头会藏着个暗室。
看宋弦伤的那个样子,两人一定待了很久。凌愿想到那些带血的箭矢,又心急起来,朝里喊道:“殿下,你怎么样?伤重不重?”
过了一会才听到李长安回答:“有点疼…没事。”
有点疼?李长安从前可从没喊过痛。
暗道里夜明珠照出的光芒此刻也显得黯淡了。照出的墙上除了石砖,什么也没有。
然而凌愿和越此星都对机关术一知半解,连关卡都找不到,又要如何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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