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判倒是挺闲，有这个闲工夫管我的事情还不如多多管管地府的麻烦事儿，免得一天到晚都有人想搞事情。”帝一淡淡一眼，并不领情。
她并不觉得陆判是多么善良多么乐于助人的人。她如此助她除了别有用心和心怀愧疚之外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芝芝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才会这么怂。要是一般时候，她都是敢在帝一面前开玩笑的。但这个时候她不敢。虽然已经成为鬼了，但是她还不想魂飞魄散。
芝芝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就是一个传话的，你不要迁怒我啊。我很无辜。你说我挣点钱容易嘛。哎呦喂，你说说我多可怜啊，活着的时候倒霉悲催的被淹死了，死了还有一大堆不省心的事情。早知道我留在这里当个鬼差干什么，还不如直接投胎转世呢。”
芝芝死的时候才十八岁，死在高考当天。她坐在公交车上紧张又期待的等待高考开始，所有的梦想和努力都被河水淹没。
这个被父母宠爱天真但不无邪有时候有些好色中二的小姑娘并没有怨恨老天不公。
她想着反正死了也回不去了，就算转世投胎也遇不到这么疼她的爸妈还不如留在地府呢。反正都要考试，在哪儿考还不是考呢。这阳间考公务员还得担心关系户，这地府考试可绝对公正。不公正的都被斩鬼使砍了。
所以芝芝就一路考试成为了地府的正式公务员，在黄泉路上等到了自己的父母，利用自己的位置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不错的来生。
相比于冥月来说，芝芝当真算得上乐观开朗，就是有时候屁话太多。
帝一见她又开始叨叨叨模式，连忙开口说道：“我一向不喜欢迁怒别人。”
芝芝愣了一秒随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啊。”
要不是知道帝一的美好品德，她是打死都不会过来的。开玩笑，就算她是地府公务员了也扛不住斩鬼使的战斗力啊。她在地府就是一文员，文员懂吧，你指望文员能够有什么战斗力。
“算了算了。”帝一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虽然不知道陆判到底出于何种心思来提醒她。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总不至于惧怕陆判的算计。
送走芝芝后，帝一直接找上了苏灵均。这些年两人朝夕相处，亦师亦友，关系很是不错。
苏灵均每次有问题都会来请教帝一。帝一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不然苏灵均的造反大业也不会这么顺利。有时候苏灵均也会调侃帝一是不是业务熟练。帝一并不记得过去，对这个问题也并不在意。
“你找我有什么问题吗？”苏灵均有些好奇。他印象中的帝一总是无所不能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苦恼的模样。说苦恼倒也不算对，毕竟她只是轻蹙了眉头，并未表现出麻烦苦恼的神色。
帝一将自己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随即说道：“她说我这样是无法通过考核的。”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意义。她以为自己是来检测真爱的。显然，真爱如她所料虚伪而又空洞，就像是美丽的肥皂泡一戳就破。
苏灵均沉吟片刻问道：“烟雨呢？”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了。但他没有忘记最初见面，她说她是烟雨，是邪王府的一个丫鬟。
帝一微微皱眉，不解问道：“我怎么知道？转世轮回的事情不归我管。”
苏灵均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声。有时候他是真觉得帝一有些难以理解。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三观存在冲突。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烟雨是真正存在的吧。你顶多是借尸还魂。先不说她怎么死的，你要不要给她报仇的问题。我就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烟雨的家人呢？”
帝一毫不犹豫地回答，“与我何干。”她只不过是借助烟雨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凭什么要负担烟雨的人生。
“所以你注定无法通过考核啊。”苏灵均算是发现帝一最大的毛病，“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傲慢。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但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场，说是神有些不太像，总之有种区区饭人也敢和我相提并论的感觉。你要真是神也就算了，但你要是神的话怎么会成为你所说的斩鬼使呢。咱们都是人就不要分个三六九等，然后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了。”
帝一被他说的有些不痛快，一股强大的气势由内散发出来，一时间空气都变得危险起来。
苏灵均或许是适应了丝毫不惧，反倒是继续说道：“我又没说错。这就是你的问题。良言难劝作死鬼。说不说是我的问题，听不听就是你的事情了。”
“你倒是胆大。”帝一收起自己身上骇人的气势，凉凉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废话吗。我都打算造反了，三字不大能行嘛。”苏灵均理所当然地说道。
帝一没有在说话，而是反复思考苏灵均的话。事实上，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话。她和其他斩鬼使的关系并不算好，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亭江。
她感觉有些难以置信，“我真有那么糟糕。”
苏灵均也没有想到这么傲慢的人居然在现场反思，“那倒没有，但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毕竟你说的考核很重要吧。再怎么着咱们先把考试通过了再说。”
他到不觉得帝一的傲慢很糟糕，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再怎么傲慢都不成问题，甚至会被人当做是强者的傲气。
“可是考核和烟雨有什么关系？”帝一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考核。她向来就是独来独往，从有意识起，她就是斩鬼使了。每日的生活不是坐在大桃树下乘凉就是接受任务斩杀恶鬼。
不知道为什么，苏灵均觉得帝一有些呆萌呆萌的。当然这位姑奶奶不可能真的呆萌，只不过缺失了生而为人的记忆对什么事情不太清楚，所以显得有些呆萌。
“如果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会从烟雨身上醒来了呢？”平时都是帝一帮他的多，好不容易有机会帮助帝一，苏灵均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帮助帝一通过考核。
帝一沉默了。她没有想那么多。倒不是她思考的不全面，而是和苏灵均说的那样区区一个凡人的事情并不值得她花费心思思考。
说到底就是傲慢。
她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烟雨是因为你死的。你逃出了邪王府，伺候你的烟雨被活活打死。”
“额……”苏灵均没想到事情来回到了自己身上。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所以我最讨厌情绪不稳定，动不动就迁怒别人的人。你说说那个老狗比强迫我就算了还不允许我跑。我特么是傻逼我才不跑。腿长我身上我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如今的苏灵均有着初见的活泼，也有着初见没有的豁达。
“而且我们现在在谈你的事情，不要扯到我身上来。好，现在咱们继续，首先，你成为烟雨肯定是有用意的。你说你的执念是真爱。那么考核的内容应该和真爱有关是吧。这个逻辑没有问题。”苏灵均慢条斯理地给她梳理情况。
帝一认真的点点头。
苏灵均继续说道：“烟雨就属于真爱中的炮灰。按照一般小说中的套路，你应该帮她报仇。咱们先不说炮不炮灰的问题。烟雨首先是一个人，一个独立有自己思想的人。你穿成了她你知道她的想法吗？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她的家人在何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你成为烟雨的意义何在，难道就是为了看热闹吗？”
一直沉默的帝一当即说道：“有何不可。”她就是过来看热闹的啊。
苏灵均：“……”这女人简直够够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下来继续说道：“行吧，我们先不说烟雨，就说你，你是为了什么呢？别跟我说是看热闹。你最终目的不就是通过考核嘛。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考什么考个零鸭蛋吗？”
苏灵均的话字字戳心。事实上，帝一的确很散漫。因为没有记忆，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最初也不过是因为无聊才来到这里的。不过刚刚陆判的传话激发了她的好胜心，让她有了必须通过考核的理由。
“你现在是越来越敢讲了。”帝一不由得佩服不愧是想要当皇帝的男人胆子就是不同寻常。
苏灵均早就习惯了她说话的调调，也知道这位爷根本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记恨他。所以他还很有心情地调侃道：“那可不是，有你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师傅在我当然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我总不能给你丢面子吧。”
帝一的确没有生气，反倒是很认真地思考他的话。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又为什么那么讨厌真爱两个字。、
一切有太多的疑惑，但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她会找到答案。当务之急是通过考核。
帝一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被考核困扰的一天。
该死的，到底是谁说斩鬼使工作轻松气氛自由还没有考试的。这平时没有考核，这一考核简直要人命！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鬼差回不来了。这种考核简直太坑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