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瑶在屋子里焦虑地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窗子,一会儿看看门扉。
“咚咚咚——”
敲门声乍然响起,惊得夏思瑶不知所措,连连退后……
“慌什么。”
就在夏思瑶以为事情即将败露的时候,沐祁归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
夏思瑶眼眶一红,抱住沐祁归手臂,“吓死我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暴露了。”
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猫。
沐祁归看着夏思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蹭在她衣袖上,无奈道:“你再哭,就真要暴露了。”
夏思瑶抽噎着抬起头,有一道银丝滴落。
她后知后觉到自己在搂沐祁归,尴尬地松开了手。
“小姐?沐大小姐?”
敲门声再次响起。
夏思瑶擦了擦眼泪,“进来。”
丫鬟推开门,“小姐,公子从祠堂出来了。”
“真的!”
夏思瑶霎时忘了窘迫,丢下身为客人的沐祁归,拔腿就往夏景行的院子跑。
丫鬟唇角一抽,忍住追回夏思瑶的冲动,镇定下来招呼沐祁归稍坐片刻。
*
七月二十五日,沐祁归及笄,镇国公府里安静得与以往的每一日并无分别。
不归轩里,沐祁归随手挽起长发,闲坐窗前。
“小姐。”
引玉端上一碗长寿面,祝贺道:“长命百岁。”
沐祁归象征性吃一口,就搁下了筷子。
平平无奇的长寿面,裹着三两葱花,些许肉糜。食材简单至此,厨娘就是再用心,也做不出花来。
引玉失落道:“年年都是这样,除了我根本没人记得小姐的生辰。”
沐祁归抚过桌案上一叠绣工精细的手帕,“谁说没人记得?锦语一早就遣人送了亲手绣的帕子来。”
引玉愤愤道:“我是说夫人,她怎么能,连及笄都不帮您庆祝!”
沐祁归走到书案旁,漫不经心道:“八月初八就是选秀,京州家里有及笄女子的官眷都在忙着。即使办了宴席,也不会有几个人来。”
引玉跟在沐祁归身后,“那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也是好的啊。”
沐祁归一滞,忍俊不禁道:“你想和沐昭瑾一起吃饭吗?”
引玉哑然。
她当然不想!
说话间,有仆从来禀,“英国公府的夏小姐下了帖子,邀您去归园一叙。”
引玉疑惑地接过请帖,递给沐祁归,“夏小姐?她今日怎么想起来邀您了?”
沐祁归心领神会地笑道:“是有人来催我兑现承诺了。”
她取下黄花梨圆棍木椸上的外衫,“走,带你去吃酒。”
引玉颠颠地追着沐祁归,“您说的是谁啊?”
*
归园二楼的雅间里,引玉终于看到了沐祁归所说的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人——
在赵府见过的夏公子和冯公子。
引玉挪到沐祁归身侧,附耳道:“小姐,私会外男要是让人知道了,恐怕……”
冯子衍怕沐祁归不自在,解释道:“我与景行兄,不是故意诓你的。”
沐祁归坐到夏景行和冯子衍的对面,“无碍,我知道你们不便以自己的名义相邀。”
夏景行直言不讳,“镇国公府怎么没有为你办及笄宴?”
冯子衍给夏景行使了个眼色,低语道:“还能是什么?必是镇国公夫人忽视祁归妹妹。你别招祁归妹妹伤心了。”
他拿出藏在袖中的锦盒,安慰沐祁归道:“你莫要难过,我们都给你备了及笄礼。”
锦盒里是一枝白玉腊梅簪子,雕刻精细,简约大方。
冯子衍温尔道:“子衍想着祁归妹妹不会喜欢金银俗物,就擅自做主挑了玉梅簪。”
“多谢冯公子。”
沐祁归转身将簪子交予引玉,命她收好。
不等沐祁归嘱咐完,夏景行不耐烦道:“接着。”
话音一落,血光闪过,沐祁归下意识接住了来物,以免伤及引玉。
来物入手生温,其上血光涌动,是夏景行送的及笄礼。
夏景行仰靠在椅子上,“这镂雕血玉镯是祖母让我给你的。说是上回事出匆忙,没能来得及给你见面礼。”
冯子衍疑道:“你祖母何时见的祁归妹妹?”
沐祁归想起夏景行在祠堂里逞强的模样,唇角不禁浮出几分笑意。
夏景行耳根噌的一红,“就你话多。”
冯子衍一脸茫然,“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沐祁归看夏景行愈发窘迫,帮夏景行打圆场道:“没什么。”
她斟满酒盏,“不管怎样,祁归都要谢谢你们来给我过生辰。”
有祁归妹妹敬酒,冯子衍瞬间忘了夏景行的事,举杯道:“祁归妹妹客气了。”
正说笑着,雅间里倏地一冷。
沐祁归敏锐地觉察到压迫感,侧身望去。
玄衣墨发微动,宁王捏着扇子走进雅间,似笑非笑道:“真热闹。”
沐祁归讶异道:“宁王?”
她福了福身,满心疑惑。
宁王即使来归园,不是也应该去画舫吗?难不成临时兴起,想要与民同乐?
夏景行与冯子衍拱手行礼道:“参见摄政王。”
冯子衍与夏景行暗暗相视一眼,首先想到的是宁王为何知道他们在归园,继而想到宁王或许在各府埋有暗桩。
但,有暗桩跟着他们做什么?怀疑他们与沐祁归结党营私?
宁王轻抬玉扇,“免礼。”
他在沐祁归身旁的圈椅坐下,“归园近日新进了一批漠北的酒。本王来尝个鲜,不想就遇到了你们。”
沐祁归闻言惊喜道:“雪里醉?”
冯子衍与夏景行皱起了眉。
漠北?宁王在暗示什么?与雁陵关有关吗?
宁王眼尾染笑,“祁姑娘知道雪里醉?”
沐祁归颔首,“我前几日还命下人在京州各处寻找。”
她有些不解,“不是说雪里醉在京州难以储存吗?归园怎会突然进上一批。”
冯子衍见沐祁归喜欢的紧,唤来店小二道:“小二,上几坛雪里醉。”
店小二为难地望着宁王的神色,可宁王始终无甚反应。
他唯有硬着头皮道:“雪里醉实在难得,京州正值初秋,天干物燥,进十坛路上就能坏个六七坛,余下的,都在冰窖里存着专供贵人享用。”
说白了,就是雪里醉都属宁王独有,想喝找他去。
冯子衍倒也不失君子风度,他没有刁难店小二,转而向宁王求道:“今日是祁归妹妹的生辰,不知摄政王能否割爱?”
宁王挑了挑眉,“祁归……妹妹?”
沐祁归讪讪笑道:“冯公子与人为善,唤谁都是姐姐妹妹的。”
沐祁归着急解释的模样,让宁王面色稍霁,他吩咐店小二道:“去拿几坛雪里醉。”
店小二恭敬俯身,“是。”
宁王看了眼还在站着的三人,“无需拘谨,都坐吧。”
冯子衍落座,想来想去还是担忧沐祁归会误认为他轻浮,诚恳道:“祁归妹妹,其实你和旁的妹妹是不一样的,谁也比……”
随着宁王身上散发的威压愈发森寒,冯子衍渐渐住了口。
他暗暗心惊:完了,摄政王真的要怀疑他们结党营私了。
夏景行不发一言,静静端详着宁王和沐祁归间诡异微妙的气氛。
前几日,思瑶经过他的威逼利诱已将乞巧夜宴上的事一五一十据实以告。
是以,他除却怀疑宁王有暗桩监视他们外,还在思考宁王对沐祁归额外的重视究竟是何缘故。
难道……
宁王想要策反沐祁归,让她背叛镇国公府?
须臾,店小二和三四个伙计扛着几个木匣子进了雅间。
木匣子酒坛大小,内部面面覆锦,凿有夹层,可置碎冰,用以冷藏雪里醉,避免酒在运送的路上变质。
可见,店小二所说的雪里醉难得并非虚言。
漠北到京州快马加鞭也要大半月,除了归园,还真没有哪家酒楼会如此煞费苦心,耗时耗力地去进雪里醉。
宁王盯着沐祁归,“这几坛雪里醉,就算作本王送祁姑娘的生辰礼了。”
沐祁归眉眼俱笑,“谢过宁王。”
她推开小巧的酒盏,“小二,拿几个酒碗来。”
冯子衍有些失落:祁归妹妹看上去更喜欢宁王的生辰礼。
夏景行反复确认着沐祁归的神情,想要分析出她对待宁王的拉拢究竟是什么态度。
一顿饭吃的暗潮汹涌,除却沐祁归,谁也没能品出雪里醉的滋味来。
宁王看沐祁归意犹未尽,就命人送了几坛去镇国公府。
门房通传赵氏宁王赐酒。
赵氏携沐昭瑾盛装相迎,走到垂花门正遇上嘱咐仆人搬运的沐祁归。
沐祁归施礼道:“母亲。”
沐昭瑾聘聘婷婷地走到沐祁归身旁,甜甜笑道:“姐姐不是去赴夏小姐的宴吗?怎的还得了摄政王的赏?”
“归园新到了一批酒,摄政王去尝鲜,偶然遇上我们,得知是我的生辰,就赐了几坛给我。”
沐祁归无所隐瞒,只是没有纠正夏小姐实是夏公子。
她瞥了沐昭瑾一眼,“不过说来瑾儿真是关心我,竟连我去赴谁的约都了如指掌。”
沐昭瑾笑容一僵,“姐姐是在怀疑瑾儿派人监视不归轩吗?”
她泫然欲泣地委屈道:“姐姐本是最疼瑾儿的人,怎的病过一场,就与瑾儿疏远成这样。”
沐祁归觉得,沐昭瑾不是太蠢,就是将她看的太蠢。
自她与长乐公主乞巧夜宴上撞了衣裙首饰起,赵氏和她就已是撕破脸皮了。
沐昭瑾居然还上赶着来演什么姐妹情深。
沐祁归懒得应付,福福身,“宁王赐酒,不得怠慢,祁归还有事,先行告退。”
她走了几步,蓦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母亲与瑾儿都不善饮酒,祁归就不把酒分给你们了。”
语毕,她径直往不归轩走去。
沐昭瑾怒不可遏,告状道:“娘,你看她。她攀上了摄政王,就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赵氏安抚地捋平沐昭瑾的发鬓,神色难测道:“回榕雪苑。”
是日,赵氏几番思忖,修书一封,交由程嬷嬷送到赵翰林手中。
赵翰林接到信函,亲自拜访端王府邸。
暗桩来报,在御书房里的宁王端起茶盏,“看来,端王不日就要劝谏皇上尽早派沐祁归去雁陵关了。”
睿仁帝犹豫地看着宁王,“朕已经将此事压了数月,再置之不理怕是不妥。”
宁王摩挲过杯沿,“雁陵关一直无将主事,确实不是办法。”
睿仁帝迟疑道:“可皇叔不是说,镇国公府嫡长女暂时不宜镇守雁陵关吗?”
“谁说一定要沐祁归去?”
宁王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英国公嫡长孙和勇宣侯独子,俱是良将。”
*
秋意渐浓,选秀接近尾声,白锦语被封为文婕妤,赐寝殿延春宫,与一个昭容和一个美人同住。
沐祁归知晓白家家底不厚,且白锦语并不受宠,进宫后难免手头拮据,就命引玉拿了一千两银票并一封书信送去。
沐祁归已是朝臣,每月都有俸禄,一千两银票于她虽不是小数目,但也不至于让她无以为继。
选秀结束不久,端王就将赵姝晴抬进了王府做侧妃。
赵姝晴夙愿得成,三天两头地来镇国公府蹦跶,可沐祁归一律告病不见。
左右赵姝晴忌惮宁王,做不出明目张胆闯进不归轩挑衅的事来。
秋末,睿仁帝拟定圣旨,命英国公嫡长孙夏景行和勇宣侯独子冯子衍即刻赶往雁陵关,唯独落下了沐祁归。
不过,睿仁帝终归还是把将军的位置留给了沐祁归,只将夏景行和冯子衍封为副将,让他们共掌雁陵关的军务。
圣旨下得急,沐祁归来不及为夏景行和冯子衍践行,就在城楼高处,捧起了一坛雪里醉,目送马队三百里。
夏景行和冯子衍且行且回头,与沐祁归再三挥手道别。
迎风醉酒,沐祁归一病不起。
期间,离宴似乎趁着夜色来看过几次。他总是坐在榻边,一遍遍地问她何时与他共饮雪里醉。
语气里除了担忧,还有些许……内疚?
沐祁归昏昏沉沉的,辨不分明。
好在,赵氏和沐昭瑾并没有趁虚而入,不归轩里反倒比寻常还要安静。
入冬后,许是有地龙熏蒸的缘故,沐祁归渐渐痊愈起来。
是日中午,沐祁归于庭院中漫步,引玉在门房处接了宫里来的书信。
沐祁归认出白锦语别具风骨的字迹,迫不及待地坐到石桌旁,拆开了信封。
引玉看着沐祁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将脑袋凑了过去,“白小姐写了什么?”
沐祁归眼底满是欣慰,“她说,她在宫里一切都好,且已升做昭容,移居玉棠宫。”
引玉有些感慨地笑道:“日子过得真快,感觉白小姐身边的若琴姐姐教我梳发髻还是昨日的事呢。”
沐祁归用信封轻轻拍了下引玉的额头,“你现在该唤她昭容娘娘。过几日就是冬至,皇上宴请百官,你陪侍在我左右,可不能失言。”
引玉为沐祁归紧紧披风,“小姐寻常不是连早朝都不用去吗?竟也在宴请之列?”
沐祁归点点头,“是文昭容求来的恩赐。”
宫里的嫔妃要做到妃位才有资格召人入宫相见。睿仁帝宠爱白锦语,但总不能过于逾矩。
沐祁归左右是个五品将军,借着宴会的名义进宫见白锦语,也省得那些御史抓住话茬絮叨。
*
冬至日,京州难得飘起了雪。
沐祁归一走出镇国公府,就看到另一辆马车扬尘而去。
沐祁归招来门房问道:“是谁出府了?”
门房讳莫如深,“二小姐。”
沐祁归挑挑眉,随即跃上马车撩起帷裳,静望着天幕。
京州的雪轻烟似的,掠过尘世不留半点痕迹,远没有漠北的厚重。
可沐祁归看着这样的雪,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漠北,想起了雁陵关。
匈奴人在冬日里侵扰雁陵关尤甚,夏景行与冯子衍已至雁陵关数月,尚未有书信传来,也不知雁陵关的战事如何了。
沐祁归摩挲着袖中匕首。
他们二人能不能应付得来?
引玉将汤婆子塞到沐祁归手里,“小姐,您身子刚好,还是要仔细别受了凉。”
沐祁归抚过热腾腾的汤婆子,渐渐放松下来。
夏景行暴躁冲动却勇猛善战,冯子衍优柔寡断但足智多谋,二人互相扶持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马车缓缓停下来。
宫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朝臣。
有几个“高风亮节”的看到沐祁归过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骂着一些陈词滥调。
什么牝鸡司晨,什么羞与为伍,什么不守妇道,左不过那几句。
沐祁归充耳不闻地站在角落,与众官员一起等待宫门大开,结果视线一晃,正看到沐昭瑾的马车就停在远处。
沐昭瑾也进了宫?
“高风亮节”的官员看不到沐祁归露出他们预想中,或无地自容,或羞愤难当的神色,渐渐失了兴致。
宫门口复又沉静下来。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宫门随着宦官的唱诵徐徐打开。
沐祁归跟在百官身后,进了宫城。
集英殿前,有宫女垂首急步过来,“沐将军,昭容娘娘有请。”
沐祁归本以为还要与那些视她如异类的朝臣虚与委蛇一番,没想到白锦语竟体贴至此,知她必定不喜与旁人多费口舌,遣人提前来迎。
沐祁归跟着引路宫女走过长长的甬道,踏过几处小径,一路上七扭八拐,终于到了玉棠宫。
“在熏笼里多添些红罗炭,祁归大病初愈,不能受冷。”
“我要的那种杏仁酥可做好了?簪花宴上祁归吃了不少呢。”
……
还没进殿,沐祁归就听到白锦语轻快雀跃的嘱咐。
想来,锦语在宫里是真的一切都好,就连性子都比从前活泛了不少。
沐祁归含笑唤道:“文昭容。”
沐祁归的声音让白锦语乍然一喜,她转过身,鬓间步摇一晃,“祁归。”
沐祁归施礼道:“昭容娘娘万福。”
白锦语赶紧去扶沐祁归,“祁归,你我之间,不用这样。”
沐祁归揶揄一笑,“不知是谁说的礼不可废。”
白锦语想起在镇国公府大门外唤沐祁归将军一事,不觉莞尔。
她牵着沐祁归进了暖阁,坐在罗汉床上,还命人将熏笼挪到沐祁归旁边,推了推小桌上的杏仁酥道:“我让小厨房在杏仁酥里加了蜂蜜,你尝尝怎么样。”
沐祁归捏起一小块塞到嘴里。
蜂蜜绵厚香浓,混合着杏仁酥的清香和奶香,果然更好吃了。
白锦语看出沐祁归喜欢,立即道:“我还让小厨房做了桂花糕。”
若琴适时呈上来,白锦语接过桂花糕搁在沐祁归面前,“我进宫正值秋季,满园都是金桂,就采了一些来做糕点。没想到宫里御厨做出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吃完唇齿留香。”
若琴抿唇道:“娘娘说您嗜甜,必然喜欢这种桂花糕,就让我们采了新鲜的桂花晒干,用瓦罐封存,以等您进宫时让御厨做给您尝尝。”
沐祁归握住了白锦语的手,“昭容娘娘有心了。”
白锦语的心里,还在报菜名似的想着过一会儿要端上来的点心。
[还有红豆糕,糖蒸栗粉糕,梅花甜饼,金枣蜜饯,如意糕……]
沐祁归:……
她拦住了白锦语,“娘娘别忙了,我又不是饿了好几天来逃难的,我们说会儿话。”
白锦语后知后觉到自己兴奋得昏了头,她羞赧笑道:“我们许久未见,我真是攒了一堆东西想要给你。”
白锦语屏退左右,并嘱咐若琴带引玉去吃点心。
引玉嗅着杏仁酥和桂花糕的香甜,早已暗暗吞了几回口水,闻言忙不迭地道:“谢谢昭容娘娘。”
随后,她拽着若琴一溜儿烟地跑了出去。
沐祁归无奈地摇摇头,“娘娘别见怪,这丫头让我惯坏了,不懂什么规矩。”
白锦语为沐祁归斟了热茶,“引玉活泼可爱,心思单纯,我怎么会见怪呢?”
沐祁归捧住茶盏,“你已是娘娘,依礼不该给我斟茶递水。”
“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就罢了。”
白锦语俯身低语道:“如今暖阁里就剩你我二人,我们无需拘着,还与从前一样。”
她趁机上上下下看了沐祁归一圈,“我得知你病了,恨不能立刻出宫去看你,但皇上说摄政王已经派了御医到不归轩守着,让我别去扰你清静。”
沐祁归微怔,“你是说摄政王曾派御医去不归轩照顾我?”
白锦语点点头,讶异道:“你竟不知?”
沐祁归若有所思,“难怪我重病昏沉时,不归轩比平日里还要安静。”
白锦语静望着沐祁归的神色,浅浅笑道:“摄政王用情至深,可见一斑。”
沐祁归见鬼般的抬起眼眸,“用情?你别乱说。他善待于我,不过是因着我和他有点渊源。”
“是吗?”
白锦语显然不信。
“我……”
熠鸾的事不便言说,沐祁归无法解释,也就放弃了挣扎,“算了,没什么。”
白锦语以为沐祁归是在害羞,熨帖地岔开了话题,“祁归,你可知晓你那个妹妹最近在做什么?”
沐祁归想起宫门外看到的马车,犹疑道:“我一直躲在不归轩静养,她的事我还真不清楚。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白锦语颔首,“她自秋末起,就三不五时地陪赵侧妃,也就是赵姝晴进宫。不是去太后娘娘的寿华宫,就是去……长乐公主的明鸾殿。”
沐祁归终于觉察出怪异来,“长乐公主?她可不是轻易与世家女交好的人……”
沐祁归尤在思忖,若琴忽然急匆匆跑进来,“娘娘,沐大小姐,出事了。”
她将气喘匀,“沐二小姐受伤了。”
沐祁归蹙起眉,“怎么回事?”
“据说是摄政王在偏殿醒酒,沐二小姐迷路误闯,被王爷的几个侍卫当场按住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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