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入世

康熙五十八年秋,处州下松阳县安府。

宝钗觉得意识被拉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其中似有人不停哭泣,呼唤着什么,又有小女孩儿无助悲痛的啜泣。

许久,用尽全力睁眼便是已发觉此地甚为陌生,心中疑惑,还觉是人老眼昏花所致,闭眼再看便确定,此地非贾府。再看细嫩双手,预不过豆蔻之年小女郎,她怕是遇上戏文中借尸还魂离奇事了

此前她已是古稀之年,油尽灯枯,儿孙跪于床前,嘱咐儿子儿媳夫妻相敬相持后她便撒手尘寰,谁能想死后还有此奇遇。

忽然之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仿佛要撕裂头颅一般。薛宝钗紧紧捂住脑袋,咬牙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就在这时,一股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这些记忆属于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名为安陵容的小女郎。

花了些许时间,薛宝钗理清了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忆。这位小女郎乃是处州下松阳县县丞安比槐的嫡长女。因与府中的姨娘之女产生了纠葛,她不幸被推入池塘中,经历了两日的高烧后不治离世。而正是在她逝去之后,薛宝钗才得以借尸还魂,重新获得生命。

当真是可怜的小女郎,既借尔身,我必当为尔讨回公道。

歇息片刻,宝钗扶床撑起身,屋外之人听到响声当即进门,大哭道:“我的小姐,你可终是醒来了,快些躺下吧,莫要起身。”随后扶着宝钗躺下,又拿出帕子抹着眼泪:“夫人见大小姐始终未醒,已去前院求老爷另寻大夫了,此时应已回院,小姐歇会等着大夫来吧。”

此人为府中萧姨娘,原是安陵容娘亲林氏在外救助的卖身葬父孤女,后被安比槐看上开脸做了萧姨娘,育有一子安映林,现已五六岁光景。在府中说来也是有些脸面,只是不如府中其他姨娘舍得下脸面讨安比槐欢心,又时常接济安陵容母女,日子过得也颇有些紧巴巴。

现下宝钗心中已有计谋,定是要尽快助林氏在府中掌握中馈,见着萧姨娘身后房门处深色衣袍露了一角,当即语带哭腔道:“姨娘,陵容怕是不好了,陵容想见爹爹,陵容已有许久未见着爹爹了。”断断续续的泪水顺着苍白的小脸流下,好不可怜。

门后之人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轻抚安陵容头顶,沉声道:“容儿,爹爹在此,快莫要再哭了。”林氏到前院哭着求他给长女找大夫时,他还以为是言过其实,方姨娘昨日才说长女已好,不过是风寒一场,些许小病。怎得今日就病得如此严重,得去请外头大夫了。见他不信,林氏只得以触墙相逼,如此才换得安比槐带着大夫前来。

宝钗只道:“爹爹,女儿如今不好了,让爹爹伤心是女儿不孝,还望爹爹照顾己身,勿要挂念。” 言罢用力捏了捏安比槐衣袖,便撒手放开,呼吸渐弱。

见长女如此,安比槐心中些许慌乱,连忙将身后大夫拽过来,急道:“大夫,快看看我儿,定要医治好我儿。”

老大夫也顾不得见礼,三指并脉,稍待片刻后眉头紧皱,心中念声可怜,这县丞家的大小姐竟连付风寒药都吃不上。随后叹息一声:“小姐脉象浮而紧,正是是风寒外侵、阻遏卫气所致,加之恶寒发热,致头身疼痛,风寒之重啊,何不早早就医,若是早个一日也不至于此啊。”

萧姨娘也在一旁抹泪,直道我可怜见的大小姐。

看着长女闭眼静静躺在床上,小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安比槐也忍不住心中一痛,长女陵容是他与林氏夫妻恩爱时孕育,也曾如珠如宝般对待,虽如今和林氏形同陌路,陵容在自己跟前也从撒娇耍痴变得唯唯诺诺,可毕竟疼爱过,怎忍心陵容短折,心念激动下使银钱重许大夫,定要医治好长女。

如此老大夫下了剂重药便告辞离府,只言若是今晚府中小姐无法清醒,便无需用药了。

大夫走后安比槐呆上半刻钟,嘱咐萧氏陵容醒后差人到前院禀告便离去。

傍晚时分林氏从头疼中苏醒过来便赶紧回到院子照顾女儿,与萧姨娘垂泪相守。

宝钗醒时已至亥时,林氏握着宝钗小手只问容儿可觉哪里不适,可否好转。待宝钗安慰一番后也才放下心来。

安比槐赶到时,见长女苏醒已是放下心来,宝钗双眼有神,沉凝道,“爹爹女儿于昏睡间隐约听得几句,筑坝束水,以水攻沙、塞决口以挽正河、筑堤防以杜溃决、复闸坝以防外河、创滚衣坝以固堤岸、止俊海工程以省糜费、寝开老黄河之议以仍利涉,爹爹,此为何意?”

安比槐大惊,府中从未请过老师教学,长女如何知晓此等治水利方,急问宝钗此话从何得知?

宝钗含笑:“此为女儿梦中得知,为一老仙师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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