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镇灵世家真假男主

芦慈挨上前去,唤了一声:“阿爹。”

青云长得又高又壮,面相上不怒自威,芦慈有点怕他。

青云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芦慈心里直打鼓,这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一样在她身上刮上来,刮下去,她透过青青的脑瓜努力思量着,最近的哪件错事会被青云揪出来列为典型。

半晌,一只粗糙而温暖的手掌贴上了她发凉的额头,只听青云道:“今日怎么这么拘谨,不像往日见了阿爹就扑上来讲个没完,这是病了么?”

芦慈当然知道青青见着青云就要拉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可如今这身体里毕竟换了个人,她做不出这么亲近的动作,只得拿下青云的手,尴尬笑道:“没……没病,睡久了,有些乏力。”

罗知微道:“青儿去逛逛吧,呼吸点新鲜空气。”

芦慈点点头,冲长辈们微微鞠躬行礼,提步往后院走。

“谷雨,惊春。” 罗知微在身后开口。

“谷雨,惊春。你俩留下。”

芦慈回头,这才发现罗知微叫的是柒月和白鹭。

罗知微迈步过来:“你俩天天地闲晃,庄里今天这么忙,那边帮忙去。”

柒月望了眼那边繁忙的景象,挣扎道:“小姐需……需要我们跟着。”疯狂朝芦慈使眼色。

罗知微:“小姐就在庄里透透气,需要你们干什么?”

芦慈使坏的心思蹿上来:“我随便走走,不用跟着。”说完冲柒月弯了弯眼角,暗搓搓地做了个拜拜的动作,潇洒地转身走了。

是谁作为一个编辑,不好好看《剑仙》,连青青都不认识的?就是有点连累白鹭了。

好久没吃东西,芦慈感觉有点饿了,往后厨的方向走,刚跨过月洞门,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破罗锅嗓子的惊叫。

张姨是青云山庄的主厨,为了今晚成宁的生辰家宴,忙活半天了。这时手里胡乱挥舞着一把菜刀,在厨房门口叫道:“是谁,是谁偷了我的卤鸡腿?!”

芦慈抢了过去,压过她的菜刀,安抚道:“冷静,张姨,怎么了?”

张姨骂道:“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我一盘卤鸡腿摆盘好的,给我偷吃一个。你看,你看。”她拉着芦慈进厨房查看,灶台上摆了一盘卤得焦黄多汗的鸡腿,缺了一个。

正在此时,青瓜也跑进来问:“怎么了?”

他怀里搂着一只肥硕的大猫,桔黄条纹,懒洋洋地像块抹布似的趴在青瓜怀里,脸上褶皱多得看不见眼睛。

“喵——”它向芦慈瞥了一眼,突然跃下地来,霎时间,浑身毛竖立如针,腰背弓起似紧绷的弓,呲牙露齿,“呼呼”地喘息声,一眼不眨地盯着芦慈这边。

芦慈只感觉脖间微痒,啾啾也炸开全身羽毛,翅膀扇出呼呼风声。

空气突然地凝固,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所震慑,张姨也一时忘了开口。

一猫一鸟对视僵持片刻,胖桔突然娇弱地“喵”了一声,扭着屁股夹着尾巴转身从门口逃出去了。

啾啾嘹亮地欢叫了一声,不无得意:“胖桔废物啊胖桔!”

“……”说啾啾是胖桔咬伤翅膀的,芦慈打死也不信。

张姨骂骂咧咧地道:“死肥猫,肯定是它偷吃鸡腿!”说罢就回头吩咐旁边的小丫头加油添火,她切好羊肉熬汤。

青瓜也不追胖桔,凑上前来,弯着食指在啾啾腹部蹭蹭:“过来,啾啾过来跟我玩。”

啾啾对他爱搭不理的,青瓜却一直黏着,把啾啾惹急了,它用脚指尖嫌弃地推推青瓜的手指:“熊孩子莫挨老子!”

“……”芦慈正想教育下嚣张至极的啾啾,突然听到厨房又是一声张姨惊叫:“有鬼啊!有鬼!”

芦慈心头一紧,从回廊抢回厨房,只见张姨握菜刀的手垂在身侧,惊恐地说:“小姐,快,快通知庄主,闹鬼了啊!你看,你看我刚摆好的鸡腿,我不过交待两句,再转身这鸡腿又少了,这次足足少了三个!”

芦慈道:“会不会也是胖桔干的?”

青瓜道:“不太可能吧,我刚看胖桔跑远了。”

芦慈表示赞同:“以胖桔和啾啾见面就掐这架势,它在旁边啾啾不会毫无反应。”

张姨道:“而且……而且胖桔一次性叼不走三个鸡腿啊,闹鬼,一定是闹鬼了。快通知庄主……”

芦慈道:“张姨,冷静,鬼不吃鸡腿的。”

其实她不清楚在她这本修仙小说的设定里,鬼到底吃不吃鸡腿的,假使哪个饿死鬼非要偷几个鸡腿来啃似乎也不是不行。

文中没交待的在这个以书录界里不一定不会发生。

她道:“青瓜,你陪着张姨在这守株待兔,我转一圈看看有没什么线索。”

芦慈平时运动不多,属性缩宅,纤瘦身材全靠吃得不多外加新陈代谢旺盛维持。而青青身材虽然娇小,却从小性格顽皮,又兼修仙习武,芦慈跟她一比,手脚等同于残废。

芦慈操纵青青的身体围着厨房检查了一圈,飞檐走壁,落地无声,浑身骨骼说不出的酥爽,有一种腾云驾雾的眩晕感。

可是,没有任何发现。

偷一个鸡腿吃了,过一会再偷三个,必定没走远,一定是躲在附近什么地方悄悄吃。

会在哪呢?

芦慈站在一株玉兰花树下凝视思索,啾啾突然扇扇翅膀,从她的肩头飞到了玉兰花树上。

芦慈刚才奔得极快,啾啾没有显现出半分怯意,一声不吭,尖尖的爪子牢牢嵌进她肩上的衣衫,勾起了好几根丝线,这会儿却主动飞走了。

芦慈刚想招呼它回来,却见它在树杈上退后两步,微微翘起尾部火红的长羽,拉了一大坨绿白相间的鸟屎。

……还知道不拉在芦慈肩膀上。

突然,芦慈注意到啾啾落脚的树杈上,有一个新鲜的脚印,她抬头望向高高翘起的檐角,略一思索,在树杈上轻轻借力,像一阵微风吹过了玉兰花树,在花间采蜜的蜜蜂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颤动。

芦慈顺手抓起啾啾放上肩头,像一只猫一样无声地攀上了屋檐。

青瓦屋檐上斜坐着一名男子,从这个角度只看得见他的背影,鸦羽般黑色长发松松束着,一条腿曲起,手臂懒散地搭在膝头,一柄长剑随意地扔在旁边。暮色将至,橘红色旖旎的光影染在他玄色的外袍上,艳极清极,风雅透骨。

芦慈不由得看呆了,总觉得这个背影非常熟悉,微风拂过,他束发用的红色发带在黑发间纠结缠绕,连这一幕都似曾相识,是在哪见过来着?

过了半晌,那男子突然坐直身体,微微侧首道:“朋友,看了这么久,不知有何事见教?不如,过来坐坐?”

此时光线已经很弱,他的眉眼纠缠在暮色当中,像蒙了一层灰白色的薄纱。

芦慈趋步上前,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不知阁下为何在我庄中……”

一句话没说完,芦慈瞥见这男子正拿着一方素白手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几乎跟手绢融为一体的白皙手指,而他脚下,赫然是几根啃得不带一丝皮肉的鸡骨头。

“……”谁承想这清极雅极的男子居然会是那偷鸡腿贼,芦慈手上运力,长剑自动出鞘半截,抬头喝道:“你……”

话音未落,那男子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倏然撞进芦慈的双眸中,这男子是个约莫十**岁的少年,肤色白得发冷,五官生得精致,琥珀的左眼明亮如星,右眼却是失焦的浅绿色。

“是你?”芦慈失声道:“你怎么也被拉进了这书灵界?”

这少年赫然是被拉进书灵界的当天早上,还呆在她书房的迟玉。

芦慈记得,当时她上楼去给白鹭和柒月开门时,这少年还在书房,等她下去拿手机时,这少年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眼前这少年和迟玉长相一样,只是隐约又有什么地方不同,芦慈也有点说不太上来,好像年纪大了一点点,耳间少了那枚莹润透亮的绿色耳坠。

迟玉不置可否,跟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骨头,淡淡一笑,道:“还没,吃饱。”

这个书灵界的主人,明确想拉进来的人是芦慈,连累白鹭和柒月被一起拉进来,她已经感觉抱歉,现在跟她毫无关系的迟玉也被拉进来了,她心中对他充满了歉疚感。

别说是几个鸡腿没吃够,山珍海味也给他备了。

芦慈道:“你还想吃什么?鸡腿吗?”

迟玉点点头。

芦慈足不点地溜回厨房,手里端着那一整盘鸡腿,在玉兰花树上略一借力,跃回了房檐。

地平线已吞没了最后一缕霞光,院子里掌了灯,小丫头们端菜的身影从厨房里进进出出。

芦慈刚什么也没想便跃下了屋檐,跃下后才想起,迟玉会不会又消失不见。

迟玉是和她们一样被拉进书灵界的,理应是和她们站在一边的,她为什么觉得他会消失,这个模糊念头从何而来,她自己也有点说不清。

还好迟玉仍坐在原位,双手抱臂,一双长腿交叠,闲适地架在前方,不时晃晃靴子,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下方院子里喧闹的灯火人群。

“你在想什么?”芦慈将盛着鲜卤鸡腿的盘子往迟玉面前递了递。

迟玉姿势不变,只斜斜地睨了一眼,道:“凉了,不好吃了。”

“……”这就纯属找碴了,芦慈来去如风,不存在耽搁了时间,导致鸡腿变凉的可能性。

芦慈没出声,拿起一根鸡腿,借着微弱的光线审视了一番,琥珀色的鸡皮泛着油亮光泽,像裹了一层晶莹的蜜糖,八角桂皮的馥郁香气混合着酱香扑进鼻腔。

不吃拉倒吧,她一口咬去,自顾自啃起来。

芦慈因为家教的原因,吃相比较文雅,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她吃东西格外认真细致,且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那种虔诚度,仿佛她不是坐在屋檐上啃鸡腿,而是在灯火辉煌的穹顶大厅,品尝米其林星级大厨呈上的松露鹅肝。

那夜风偶尔送来的丝丝甜香,勾得迟玉总忍不住偏头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啃下一圈鸡皮,再一小口一小口地撕下嫩白的鸡肉,肉纹间还隐隐挂着晶莹的油珠,他目光转开又回来,转开又回来,来回平移了数次,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能别吃了吗?”

芦慈:“?”

迟玉:“在夜风中吃油腻的东西容易吃坏身体。”

芦慈没回答他,直到把贴近骨头的暗红色肉膜都啃干净了,才道:“不会,我这具身体素质不错,比我自己的还好。”

“对了,”芦慈这才有机会询问刚看见他时就想问的话,“你对书灵界了解多少?”

迟玉见她终于啃完了鸡腿,松了一大口气,恢复了镇定的神气,单手支颐,仰头望着夜幕中那轮清冷的圆月,半晌,悠悠地道:“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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