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风娴一出门，就看到了蜷成一团，坐在家门口的林风言。
林风言见门开了，立刻站了起来，因为起来的速度太快，还差点摔了，然后他走近了林风娴，哭丧着脸叫道：“姐。”
林风娴先是一愣，然后就蹙眉问道：“你回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别回来吗？”
见林风娴没有发脾气的意思，林风言立刻打蛇随棍上地缠了上去，搂着她的胳膊说：“姐，我睡不着，索性就回来了。你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是出什么事情了嘛？”
“没事！你怎么不听话？我让你别回来，你接了个电话就往回跑了？”林风娴戳林风言的额头，有些生气。
林风言委屈道：“我担心你嘛！而且警察给我打电话了，说家里死了个人，让我去配合调查。姐，是小偷死了嘛？”
林风娴拿胳膊顶了他一下，呵斥道：“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是谁死了？我过去的时候，尸体都被抬走了。”
林风言皱眉，然后说道：“姐，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具体的死亡时间呢？”
林风娴瞥了他一眼，说道：“反正当时我们不在家，你问这个做什么？别告诉我这事跟你有关系。”
“当然没有。”林风言矢口否认，然后又说道：“我只是在想，要是连环杀人犯其实没被抓进去，那他接下来会用什么办法杀人？反正他不可能用原来的办法了，否则他弄个人顶罪有什么意义？”
林风娴沉思片刻，说道：“可能会弄成意外身亡？这个年代想找人顶罪可不容易。”
闻言，林风言忽然眼睛一亮，对林风娴说道：“姐，那我们从那个电工下手好了？对方想让他顶罪，肯定得给他好处吧？”
林风娴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就你聪明？警察不会通过这条线查？要有线索早就找到了。你省省吧，管好自己就行。”
她之前在警局看的资料里就有这方面的资料，电工是个孤家寡人，常年在各处打零工，接触他的人都大多都不了解他的家庭，稍微了解一点的人，也只知道他有一个在住院的家人。
可问题是，他的账户上没有一分钱是给医院的，所以他是否真的有一个在住院的亲人都是一个未知数。
“哦。”林风言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表情，问道：“姐，你……有打算了吗？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等连环杀人犯吧？”
林风娴其实已经有初步的想法了，但她没有跟林风言说的意思，就说道：“我有打算，你别管那么多，去警局配合完调查就赶紧回去，等我通知你再回来。”
林风言有些不情愿，但林风娴眉毛一挑，他就乖乖地认了，任由她开车把他送去了警察局。
路上，林风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姐，最近李家人有找你吗？”
林风言很相信自己妈妈的办事能力，只要姐姐不插手，他妈肯定能让李家腾不出手找他姐的麻烦，因此他没想到姐姐的回答居然是有。
“什么？”林风言有些震惊。
林风娴以为他是在讨厌李家又联系她，就说：“没事，是我那个李家弟弟找我，他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借钱居然借到我这来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林风言视线漂移，故作随意地说道：“他不是跟姐姐关系不好吗？姐姐没借吧？”
林风娴没察觉到异样，只以为他在阴阳怪气，就说道：“没借，我直接给他了。上次你坑了他五十万，有些过分了，补给他一些也行。”
林风言心里转过千万头绪，最后说道：“我又没拿到这些钱，只是想给他找点事，让他别欺负姐姐而已。”
林风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要不是你没拿钱，你以为上次李家会放过你？你给我老实点，怎么对付他，我心里有数，你别掺和。”
林风言应了一声，然后撒娇道：“姐，你都没给过我那么多钱，这次给了他，下次就不许给了。”
闻言，林风娴皱眉，问道：“我说我给他很多钱了吗？”
林风言心脏重重一跳，面上却神色自若地回复道：“李家有钱，你们关系又不好，要不是缺了很多钱，他不会找你的。”
他的回复逻辑自洽，林风娴就没多问，只说：“行了，你现在也没去学校了，跟他没什么接触，好好学习就行，其他的别多想。”
林风言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林风娴把他送去了警局，完事又送他上了飞机。
接下来的几天，应该是她家的那件案子有了进展，她开始频繁被叫去警局，同样的问题被翻来覆去地询问，她每次都给了同样的答案。
为她做笔录的警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狐疑，最后他问道：“你的回答永远都是一致的，是背过答案吗？”
“不，是因为我说的是事实。”林风娴冷静地说道。
警察敲了敲桌子，说道：“可你弟不是这么说的。”
林风娴笑着说：“我们是两个人，如果对同一行为的描述完全一致，那才奇怪吧？”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都被林风娴语气平静地回答了。
眼见警察的怀疑愈演愈烈，林风娴只得解释是自己的记忆力比较好，所以才能每次都回答得一样。
见他们疑心不减，林风娴就默了一遍她第一次来警局的时候，刘支队给他们买的所有奶茶的名字和规格。
给她做笔录的警察不相信她的话，特意找刘支队和监控录像核实了一遍，发现分毫不差，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嫌疑洗清了，结果却是警察怀疑她和刘支队串通了。
林风娴……这些年轻警察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也为了不拖刘支队下水，林风娴让做笔录的警察随便去外面找本书，无论是哪本，她都可以在浏览一遍后，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
在经历了三小时的实验后，警察拿着她默写出的一沓内容，跟原版书籍对照，然后发现果然是一字不差。
这下警察看林风娴的眼神都变了，在讨论了一阵后，一个警察走出了讯问室，只留一人看着她，等他再进来时，她就见到了搜查证。
当时林风娴的心里就一惊，她家当然没有什么杀人的犯罪证据，家里死的人也跟她无关，但是现在的住所的冰箱里有一杯刘支队给的奶茶。
见她表情变了，警察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就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风娴笑容消失，陷入了沉默。
此时单面镜的外面站了一群人，刘支队和都在其中，问支队看着林风娴的眼神带着锋芒，似乎随时准备揭露她的伪装。
刘支队笑呵呵地站着，手心却都是汗水，此时的他仿佛隔着时光，看到了十二年前站在他跟前的小姑娘，他相信她与这个案件无关，可她的表情的确不对劲。
在警察的再三追问下，林风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没有杀人，你们可以去搜我的房子，我只有一件事要提前说，我冰箱的冷冻层里放了之前刘警官给我的奶茶。”
问询的警察有些诧异，但还是再次问道：“为什么？”
林风娴其实考虑过要不要说谎，因为她不想把刘支队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但犹豫再三后，她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她说道：“心理安慰。不单几天前他给我的奶茶在冰箱里，他十二年前给我的糖果还在那套死过人的房子的杂物间里。”
闻言，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外面警察看刘支队的眼神都变了，刘支队的副队一头冷汗，低声叫道：“老刘！”
刘支队也没想到能听到这个答复，表情有些怔愣，但并不惊慌。
问询的警察也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回答，可还是问道：“为什么留着它们？”
林风娴的表情变得冷漠极了，说道：“十二年前我爸死了，他给了我糖安慰我，十二年后，我房子又死了人，他又给了我奶茶。都是吃的，吃了就没有了，所以就留着了。我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你们要搜就去搜吧。”
刘支队的眼眶有点发热，半天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喃喃说道：“我以为她恨我没能帮到她呢。”
问询的警察张了张嘴，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所以，你记得刘队，跟他有关系，对吗？”
林风娴扯了扯嘴角，说道：“我不单记得他，我还记得你们局十二年前的所有人，特别是你们的前领导，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记他记到今天。
说实话，你们那个刘队能力一般，性格也懦弱，但他已经是你们局十二年前的警察里最有人性的一个人了。
我觉得他不适合当个警察，适合当个心理医生，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拯救人是没戏了，事情发生后抚慰受害人情绪倒是有一手。”
问询的警察说：“你对警察有很大的恶意，对吗？”
林风娴冷笑，说道：“我对不当人的所有人都有恶意，如果你觉得他们是，那么我就对他们有恶意。”
问询继续着，问询室外情况却不太对劲。
问支队蹙眉，他跟林风娴交手过好几次，知道平时的她是什么状态，因此就能发现她的状态不太对。
就在他有些疑虑的时候，刘支队的表情凝重地说道：“她现在的状态和第二次报警时很像，她快失控了。”
刘支队的副队揉了揉额头，说道：“老刘，你别偏袒她，她有重大作案嫌疑，不在正常状态，更方便问话。”
刘支队摇头，说道：“不是偏袒，她的状态真的不对，上次她……”
话音未落，问询室里的情况直转而下，林风娴忽然停止了回答警察的问题，而是对问询她的警察说道：“你喜欢你身边的人，对吧？”
旁边记录的警察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问询警察的表情忽然凝固，随即慌乱起来，说道：“你在说什么？”
林风娴微微偏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说道：“她结婚了，但你很喜欢她，对吧？”
“胡……胡说！”他慌了，慌到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林风娴却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看向了他的口袋，用笃定的口气说道：“你有礼物送给她，就在你的口袋里，但你一直在犹豫。我猜，是漂亮的首饰？”
“我说没有，你听不懂是吧？”他吼道。
节奏被打乱，攻守转换，外面的人见情况不对劲，连忙进来拉人。
问支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林风娴，她冷冷地笑着，明明处于弱势，却能不停地说着刺激别人的话，强行中止这场问话。
就在他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林风娴忽然朝单面窗处看过来，对他的位置露出了一个笑容，明明是个大大的笑容，却显得极为冰冷可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问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