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微下意识的环顾一下这艘巨轮,然后朝董秋落的背影扬声道:“那我可就先收下,若你后悔,在问我要回去。”
董秋落没听见南知微的话,他拼劲全力的将一只小木船扔在江面,随后将小桨扔进木船中。
他在众人惊呼中,从距离江面两米高的大船上,一跃跳进小木船。但由于没控制好力度,他踉跄着跌进水中,小船也倾翻了倒扣江面。
南知微一边紧张的盯着董秋落水中扑腾的身影,一边对船工道:“快丢个绳索下去。”
看呆了的船工反应过来,急忙寻来绳索丢到董秋落身边,“船主,您快抓紧绳子,我们拉您上来。”
南知微看见董秋落抓住了绳索,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
可是董秋落并没有抓着绳子往上爬,而是借着绳索的力道,将翻了的小船掀了起来,然后丢下绳索爬进了小船上。
他歇了一小会,对船上的人道:“再给我仍一个小桨,多谢!”
船工询问般看向南知微,南知微无奈道:“你们船主人都在下面拉不上来,如他愿,仍给他。”
董秋落灿烂的笑着,伸手接住小桨,向着江边划去。
众人看着他划到岸边,才放心地散了。
船上管事的刘船长叫住南知微,道:“知微姑娘,船主将船给了您,我们以后便听您的指挥了。”
南知微没有管理船的经验,想了想道:“按原计划行驶,到地方后先停船歇业,等我通知。”
说完她抱着盒子回到房间,好奇的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几张纸是船的船契,还有三把钥匙。
现在天寒,南知微记得刚才被董秋落掳进他的房间时,房间里还燃着炭火。
她想到董秋落走时那猴急的模样,想来也是没心思理会房中炭火、蜡烛有没有熄灭。
南知微怕有隐患,拿着这串钥匙,让两位家丁和康满福三人提着水桶,去找这些钥匙开锁的房间。
她先是找到一楼,之前卖药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了一位新药师,很年轻,还未行冠礼。
他看见南知微来,笑着问她哪里不舒服。
南知微回答道:“并无不适之处,药师可知道船主的房间在哪?”
药师眼神闪躲了下,轻咳一声,“姑娘找船主何事啊?”
南知微解释道:“我叫南知微,与你们船主并无风月纠葛,他刚才跳船去追心上人去了,把船托付给我,还给我留了钥匙。”
医师先是满脸震惊,随后长叹一声,道:“我知道,我带姑娘去吧。”
“有劳。”
医师带着南知微来到三楼的最北面,道:“这是船主平时沐浴更衣的房间。”
南知微试到手中的第二把钥匙时,这间房门打开了。
淡淡的竹子的清香顺着空气蔓延开来,南知微害怕香中再有迷药,对身边人道:“打湿衣袖捂住口鼻。”
药师拜拜手,道:“姑娘不必担忧,迷香只有船主卧寝的房间有。”
南知微放下袖子,但仍旧带点防人之心,“多谢药师提醒。小修、康满福,你俩在外面等着,子树你提着水跟我进来。”
进到屋内,南知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房间内有近百根蜡烛,明亮如昼。目之所及数百件衣服,绫罗绸缎,虎皮狐绒,应有尽有。
这还只是挂出来能看到的,看不见的衣柜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衣服。
南知微心里还是暗骂一声董秋落荒唐,这么多衣服,要是一不小心被屋内的蜡烛点燃,后果不敢想象。
屋里很暖和,南知微先是找遍屋内的炭炉将其熄灭,才开始弄灭蜡烛。
蜡烛数量之多,两人足足花费了两刻钟才全部完成。
南知微大喘气着走出来,道:“好了,这间屋子落锁吧。药师,麻烦您带我去下一间。”
第二间房是董秋落抒发闲情的地方,里面琴棋书画皆有。书画落款了董秋落的名字,南知微品鉴了一下,他的技艺很不错。
南知微有些好奇,董秋落的身世来历。
来到第三间有迷药的屋门口,药师主动请缨道:“姑娘稍等,我进去收拾便好。”
药师拿过康满福手中的水桶,进屋将蜡烛、炭炉熄灭。
药师出来后,董秋落的最后一间房也锁好。
“药师,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李,名雪至。”
南知微邀请道:“李公子,可方便去我那饮盏茶?我接手了这艘船,想了解一下前船主董公子的事。”
李雪至思考了几秒,再三看向南知微的眼睛,确认她并无恶意,才答应道:“方便,请姑娘带路。”
朝妍将两盏茶水放到二人面前,自觉地转身在屋里忙别的事情,不作打扰。
南知微最先想了解的是董秋落来钱门路是否正经,不然她万万不能接手这艘船。
她直接道:“董公子出手阔绰,我不过是帮了他一点小事,他便将船赠予我。我难免好奇董公子的营生。”
李雪至无奈一笑,“知微姑娘莫奇怪,对船主而言,有关他心上之人的事情,便是天大之事。”
“你真的很了解他,我都没告诉你我帮了他什么。”
李雪至得意一笑,“那当然。船主还是琴州最红火的舞师时,我便是他身边的随从,帮他做事。后来船主有钱了便赎身不再跳舞,开始做生意,赚了钱就买了这艘船。”
南知微可以想象到董秋落有多出名,毕竟秦卓相的前夫都知道他的来历。
“董公子也是很不容易,独身一人靠着技艺有了这么大家业。”
李雪至赞成的点头,有点激动道:“谁说不是呢。但船主偏偏志不在财宝,而在情爱。”
南知微笑道:“你家船主有财有貌,应该不缺红颜追随。”
李雪至又长叹息一声,不理解道:“船主他不爱一般美色,偏想要有人对他死心塌地。这死心塌地还不能只是动嘴海誓山盟,还得证明给他看。这谁能证明,难不成真让人将心剖出来给他看?”
李雪至轻“切”了一声,带点吐槽,继续道:“他那点抓药的本事还是我教的,结果他整天装成药师勾引前去看病的小娘子,简直缺德。”
南知微听了觉得有趣,轻笑出声。
她调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得感谢秦姑娘收了你家船主,他生死相随的追真情去了,你便可以自由的在船上悬壶济世了。”
李雪至点点头,“说的也是。知微姑娘,在下先走了,有事去药房找我。”
南知微见李雪至心情很好的离开,想必他是真的很喜欢行医治病这件事。
她转念又想到,多情的董秋落,对满脑子都是看病救人的李雪至,倾诉自己情路不顺时,他应该能深刻的体会对牛弹琴的意境。
归家的路途南知微少了紧张,才感觉长路漫漫,甚是无趣。
她白天看看船上的账本,了解船运生意,
小修、子树需要看护行礼,南知微便拉着朝妍、康福满两人轮流陪她下五子棋。
结果她跟朝妍差不多五五分,但跟康福满玩时总是赢,原因是康福满总是让着她。
南知微便开导他,玩游戏而已,不要过于奉承。
结果,康福满开始更隐蔽的让她赢。
于是,南知微轮到跟康福满下棋时,她便故意漏洞百出,有趣的看着康福满皱着眉,想方设法的帮她圆棋局的样子。
走过水路,下船时南知微交待船长,自己到家处理完要事后,会马上派人跟他对接。
坐上回家的马车,南知微才懂什叫近乡情怯。
她一想到要去见自己两月未见的家人,便有点紧张。她坐在马车上的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到家后该如何跟家人打招呼,家人的关怀该如何应答。
南知微达南府的时间是正午,春日的暖阳涂满了南府朱红色的大门。
门口正在打瞌睡的守门俩小厮,被马车驶来的声音吵醒,他们揉了揉眼睛,便看到离家已久的南知微正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赶紧站起身,齐声道:“恭迎大小姐回府。”
南知微来到自己院子,跟许久未见的桃华、碧雨相互问候之后,匆忙沐浴更衣,来到父亲母亲的院中。
今日刚好是正月十五,南尚书休沐在家,恰巧南时安也在,缓解了南知微跟父亲母亲见久别重逢的无措感。
一阵寒暄过后,在南夫人关怀的询问中,南知微报喜不报忧的向家人说起在堂航的经历。
南时安听的入迷,南尚书跟南夫人对南知微也露出惊叹赞扬,他们没有想到,留在乡野田庄近乎放养的女儿,应对起事情竟然有如此计策。
南知微长话短说的讲完了自己的近况,佯装随口一问道:“今日元宵节,兄长的学堂没给假吗?”
她说完低头饮茶,一副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南夫人道:“鹤归在家,只是不爱出自己院子。”
南时安笑道:“知微姐姐快去郁墨阁探问他,不然他又该生闷气。”
南知微敏锐的捕捉到南时安话中的关键信息,笑着问道:“为何是‘又’呢?”
南时安讲笑话似的说道:“大年初三,我和爹娘都收到姐姐的来信,哥哥没收到,表面上无事发生的冷漠样,但听他身边伺候的人说,他当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哥哥第二天一早回学堂后,姐姐你给他的信便送到了府中。”
南尚书像听小孩子玩闹,也乐呵呵补充道:“家里怕他多想,又派人追到了学堂,给他送去。所以知微一会去他院中看望一番,不然怕他觉得你故意疏远,全家都见,就不见他。”
南知微面上也陪着家人一起笑,但心里忍不住反思,自己该把信同一时间送出的。
南知微给父亲母亲请安后,让跟着的人先回去,自己心绪不宁的往郁墨阁走去。到郁墨阁门口后,南知微终于知道自己近乡情怯的根源,是南鹤归。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进院子。
南鹤归不喜多余装饰,正月的郁墨阁无比寂寥,一点佳节的味道都没有。
她不知道南鹤归这次有没有从屋内看到自己,脚步轻轻的进到屋内。
侍候南鹤归的佣人都是特定的时间来,此时屋内只有南鹤归一人。
南鹤归不知道今日南知微会来,他昨夜通宵背书,现在正半靠在榻上小憩,手边还散落着书。
女主搞完一波事业啦~男主回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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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归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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