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天都接吻。
当然只是杨清逸单方面按着景和,小鸡啄米似的亲她嘴巴无数下,宣泄他不自知但时刻满溢的喜爱,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都沾满欲/气。
很久违的吻。
怀孕之后都没有过。
景和的身体都被吻得躁动,不自觉应和。
直到指尖进入,才回神按住。
“杨清逸……”景和断断续续地说:“我明天要去找祝龄玩,你送我到她家就走,忙你自己的事去,别老和我待一块儿。”
杨清逸轻轻蹭她一下:“叫我什么?”
“那你同不同意?”
“挑这种时候讨价还价……”杨清逸闷声笑着,手掌附在她微隆的小腹上。里面是他们发育到柠檬大小的孩子。每当他触碰这里时,那股说不明的古怪情绪就会在他心口蔓延开,他便会不受控制地感到开心,想笑。奇怪又美妙的反应。
“好不好嘛!”景和搂住杨清逸的脖子,被他沉声制住:“别动。”
而后将她两腿并拢:“我不进去。”
*
吃了晚饭,两人下楼沿江溜达一圈消了食便回家写作业——景和写作业,杨清逸写他硕导安排给他的课题报告。
书房里除了靠窗摆着的两副桌椅外,就只有一个放在房间正中心,可以在上面打滚的超大羊毛地毯——杨清逸说书本甲醛多,全堆一块儿吸进去对景和身体不好,便没带什么书来这套房子。
落座后各忙各的,屋内一时静悄悄的,但很快,余光里,隔壁桌的人轻轻把笔一撂,就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
杨清逸扭头看去,一愣,捏她下巴扭朝他:“哭什么?”
“什么破题!”景和挣开杨清逸的手,拿起习题册往桌上砸了一下,“还考成人高考学会计,我连培训班的作业都做不出来!”
说完便趴到桌上,伤心地哭去了。
“……”杨清逸轻抚两下她的后背给她顺了顺气,把习题册从她手底下抽出来。
习题册是机构编制打印成册,按知识点集中出题练习,今天留的数学题是化简部分前30道填空题。
“……”一眼就出答案的题。
杨清逸斟酌几秒:“哪里不会?”
“哪里都不会!”
“是开方不会,还是约分不会?”
“都不会!”
“……那你高中是怎么考上……”
“我怎么知道!”
“……那要哭到什么时候?”
“要你管!”景和头也不抬地把习题册抢回去,垫回胳膊下面:“你大可放心,绝对不会妨碍你女儿发育!”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要……”算了,又是讨打的话。不说了。杨清逸已经积累到经验了。说她和孩子哪一方的好话多一点点,哪怕只是某句话里稍稍多上那么一两个字,都是不可以的,必须得一碗水端平,不然要么就是对她不够好不够心疼她果然娶她只是为了生孩子她已经看透他了把她户口迁走给别的女人腾位置得了死男人滚远点别碰她,要么就是恶心死色魔不顾孩子有了又对它不好那当初逼着她怀这个孩子做什么索性她把孩子打掉让别的女人给他生一堆好了死男人滚远点别碰她。饶是杨清逸这样的泼皮无赖,在她甩出来这些话的时候,除了反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这个意思”、“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以外,毫无对策。
“你要什么!”
“没什么。”杨清逸淡淡地说:“除了数学,其他课留作业了吗?”
“英语也有。”
“做了我看看。”
“才不要再让你看我笑话!”
杨清逸叹一口气:“那拿来我看看。”
景和打开抽屉把书本全拿出来压在杨清逸的开题报告上:“你自己找。”
杨清逸又把数学习题册从景和手底下抽出来,把他的开题报告收到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景和开课前一晚去超市挑了好久的,包装很好看的新笔记本,慢条斯理地往他的钢笔里吸满墨水拧紧,摊开笔记本,一面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非常标准漂亮的楷体字,一面淡声道:“你去看电视。”
“我不要,我要把作业做完。”
“你又不会做。”
说完杨清逸就知道大事不妙,默默盖上钢笔,脑袋上就遭了一掌。
景和愤愤离去:“要是老师问为什么作业没写完,就说是你不给我做的!”
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大,景和去厨房冰箱找水果。
一打开冰箱门,看到生菜,便想起昨天杨清逸让人从乡下买来的黑猪肉,立时生起馋虫,切一块五花肉下来,拿上一颗生菜,洗菜用盐巴水泡上,把肉切片拌佐料腌上,再把水果洗出来,去看了几分钟电视,又回厨房,从柜子里翻电饼档出来,加热刷上一层油把肉铺上去,烤到两面金黄夹出来,没几分钟就考好一盘肉了,然后拆一小袋干碟辣椒面到碗里,端去客厅,开吃。
但第一块生菜包肉才塞进嘴里,景和便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要是他突然出来看到景和吃独食,有些尴尬,便擦擦手和嘴,去书房喊他。
“杨清逸。”景和趴在门上,乐呵呵地说:“我烤了一盘五花肉,你要不要来吃点?”
适当的饥饿感可以维持良好的新陈代谢,所以晚上7点后杨清逸不进食,但‘不’字刚到喉咙口,杨清逸又想起什么:“你烤的?”
“是啊。”不然谁烤的。
“哦。”杨清逸点点头,合上钢笔,起身出去。
杨清逸一点辣都吃不了,景和是知道的。但她还是往肉上蘸了一点点辣椒面,才裹进生菜里,笑眯眯地递给对面。
“你放了辣椒。”
“好吧。”景和满不在乎地收手:“我只给你包这一次。”
话语一落,手便被大力拽回去,杨清逸大口把菜包肉咬进嘴里,囫囵嚼几下便吞下肚,顺利躲过辣椒攻击,而对面的人早已笑得缩在餐椅里的。
得换成软包靠背的。
想完,杨清逸才反应过来景和是故意的,没好气地‘啧’一声:“我又没欺……”
“没有吗!”景和没好气打断她:“换成别人被关那么多天,去哪都有一堆人跟着围着,早抑郁崩溃了!”
杨清逸就知道她又要提这茬,语气转而温柔:“不会再有下次了。”
但每回说完这话,她就会问——
“那我要是又……”
杨清逸一如以往打断她:“当然还关你。”
“说话不算话。”
“你不跑,不故意激怒我,就不关你。”杨清逸语气淡淡:“需要维护这个规则的,是你。”
说完,杨清逸把包好的肉递给景和:“给你。肉两面都蘸了辣椒面。你刚做了指甲,别让热油侵进去。吃完可以去做数学题,化简题的公式和解题技巧已经写好了。”
刚刚散步的时候,沿江步道旁的小平台上有两个年轻的姑娘摆摊做美甲,景和路过便走不动道了,只抬头看着杨清逸一个劲笑,杨清逸便朝她昂个头,让她去做,见还要修剪指甲,让美甲摊老板先等等,他跑去附近超市里买了套修甲工具,仔仔细细消了一便毒,才拿给摊子老板用,而后坐在她旁边的塑料板凳上,认认真真看她做指甲。做完后景和得瑟地和他晃她的指甲问漂亮吗,杨清逸忙着付钱,看都不看就说漂亮。景和不满,跺脚说你都没看,摊主哈哈笑着替杨清逸说话,说美女,你男人不但看你指甲,还盯着你犯花痴呢,肯定是相当漂亮的呀。
景和沉默接过,塞进嘴巴,慢慢咀嚼,吞下,杨清逸又递来又包好的肉。
生菜上的水混着辣椒面和油淌出来,沾满他手指,滴滴下落。
他非常洁癖,出门在外恨不得时时刻刻泡在酒精里、走三步路洗一次手,连**都要涂上爽身粉保持干燥,但对景和的容忍度,总是出奇的高。她刚吐过也下得去嘴,被她故意弄上口水的菜也照吃不误,舔她几乎全身每一个角落,吃她吃不完的任何食物,用手帮她擦被海水呛出来的鼻涕,她故意把化到手上的冰激淋抹到他衣服上,没什么所谓不说,还说冰激淋化了不好吃,重买一个。
这些零碎重复的东西,总是会不急不躁地阉割掉过往的情绪和感受,等回过神来时,便只剩收录始末的寡淡记忆。
不再看到他就紧张害怕,不会排斥他的靠近,开始心平气和地和他讲话,甚至撒娇发嗲、胡搅蛮缠,让他给她买这买那,时不时搞点小把戏找茬发泄,仿佛真成一对普通夫妻了。
原来爱能被收买,恨也能。
景和突然特别想问杨清逸,他到底喜欢她什么,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喜欢的。他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美丑不分,作恶取乐的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生出‘喜爱’这种情绪。
但其实问了也没有意义。
无非所谓的一见钟情。
向她示爱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一见钟情。
更或许,不过是景和自作多情,以为他对她独一份的耐心、体贴、照顾、不嫌弃,都不过是为了使她保持心情愉快,以得到一个健康正常的后代,一等后代平安降生,就会和处理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一样处理她。毕竟他说了,等生下孩子,就放她走。可并没说让她怎么走。
习惯这段关系才是自寻死路。
“杨清逸。”景和接过他包的肉,继续一口全塞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我会做饭。”
但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他突然笑起来,好半晌才停下来,继续拿生菜包肉,好心情说:“我知道。”
景和默了默:“为什么。”
“我也不会做饭。”杨清逸又递来包好的肉,景和才接过去,便又开始笑:“我早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景和总算反应过来他是在笑她,没好气叫:“你笑什么!”
“仓鼠……”杨清逸笑得直拍桌子:“塞得满满的……”
“杨清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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