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破旧的校园内只有枯杂野草，寥寥几栋教学楼的白漆斑驳，连地面都不平整。

然而此时这些空地里却停了许多辆豪车，整整齐齐光鲜亮丽。

“少爷，请这边来。”西装男人低声说。

姜揽月没有出声，他越走越慢，终于在对方拉开车门时停了脚步，扭头看一眼。

走廊里依旧嗡嗡躁动人满为患，都盯着自己的方向，三三两两低声说着话。

角落里的赵优优和杨茹挤上前，勉强朝他挥了挥手。

校长也赶了过来，正和教导主任满头大汗地和一旁的记者解释着什么，笑容都僵硬。

姜揽月低下头，钻进了车里。

他低声说：“我想回趟家。”

男人冷冰冰提醒：“少爷，江总和江太太还在等您，今晚您还需要去参加一个宴会。”

姜揽月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只无声地望着车窗外。

男人皱起眉，抬手看了眼腕表，只得朝司机打了个眼色。

车子无声驶入破旧小区时，后面断断续续地紧跟来了很多记者。

小城镇里的人哪见过这样的阵仗，都十分激动地抱着孩子吵吵闹闹下楼围观，记者们也围上去问。

在提到姜揽月竟然是A市某豪门的亲生儿子时，邻居们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再听记者问起他平日过得怎么样时，均讪讪道：“挺好挺好……”

男人似乎觉得吵闹，皱眉叮嘱他：“请您尽快。”

姜揽月不说话，自顾上了楼。

他慢吞吞地打开房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眼睛通红的姜母，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妈。”

姜母似乎刚刚回过神，她垂眼看过来，抬手摸了摸姜揽月的头发，缓慢道：“你也要走了。”

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灰色的大衣，系了丝巾的手提包，似乎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姜揽月目光颤动，正要开口，就听她道：“望星这些天里有和你联系过吗？”

他的脸色逐渐苍白，一言不发看着对方。

姜母的目光里有隐约的厌，低声说：“你们俩之前弄的那个样子……我以为他会跟你说些什么，看来还是他最狠心。”

“……那个样子？”姜揽月僵硬地重复。

姜母望过来。她的眼睛其实很好看，江望星有三分像母亲。

可此时那双眼睛里却带了冰冷的嫌恶，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艰难地攥紧了手提包。

“那天晚上我都看见了，”她说，“你们两个亲在了一起。”

姜揽月的脸色瞬间失了血色。

他张张口，对方却移开了视线：“我知道你在镇子里的名声很差，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去勾引望星……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姜揽月的脸色苍白，他的眼睫不受控制地眨动，慢吞吞重复：“我勾引江望星？”

“……你在那种脏地方长大，长歪一些我也就忍了，但你万不该去招惹望星。”姜母攥紧了手提包，又深吸一口气，闭闭眼，“其实他走了也好，省得被你带坏了。”

她的这些话像是针尖，一次次地刺透了姜揽月，血肉窟窿破了个大洞，冷气浸得他意识冰冷。

姜揽月缓慢站起身来，看了她很久，终于关上门，转身离开了。

他空着手去，又空着手回，赵秘书忍不住惊讶地问：“您不是去收拾东西吗？”

姜揽月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循声望了过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空洞又通红，满溢的泪水滚出来，唇色苍白，一脸的湿痕狼狈。

赵秘书心一缩，语气就忍不住放缓了：“我——”

“月月！月月呢？！”车门外却突然有人在焦急地大喊，“让我过去！我是月月的爸爸让我过去！”

姜揽月猛地直起身，回头望过去。

车前却被一群保镖拦得严严实实，只有严词厉拒。

“先生请你不要再靠近了！车上坐着的是我们江总的亲生儿子，有关你抚养少爷长大成人的费用我们之后会付还——”

旁边看热闹的邻居也在劝：“好了老姜，你儿子这是要去过好日子了！你可别乱耽误人家啊！”

“就是啊老姜，赶紧回来吧！”

姜父却完全不听，奋力地扒开人群往车前面挤。

保镖们觉得恼怒，但又顾忌着对方是残疾人，只得忍了朝司机使眼色想让他先赶紧把车开走。

“爸！”

姜揽月却猛地打开车门冲上前，两下推开保镖，上前扶起姜父：“你怎么回来了？”

平时这个点姜父都在小叔的火锅店里帮忙，但大概是得知了他的消息，甚至连身上沾满油污的围裙都没脱下来，一路就跛着脚跑了回来。

他看一眼姜揽月哭得通红的眼睛，摸摸他的头，松开手从兜里掏出一张包得严实的银行卡来，硬塞给他：“爸给你攒的上大学的钱，你拿着。”

姜揽月慌忙摇头：“爸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药吧。”

旁边有人大声调侃：“老姜你傻不傻，你儿子以后可是大少爷，哪缺你这零零碎碎——”

“你他妈闭嘴！”姜揽月猛地扭头吼了声。

对方吓了一跳，羞恼地想骂句什么，被身旁的人一拉，这才忿忿呸了声“什么人啊这是”不敢再开口。

姜父坚持把卡递给了他，闷声道：“收着，万一用得上呢。”

姜揽月看着他，滚烫的泪水让视线模糊看不清，他咬牙一次次抬手抹了，说：“爸我不回去，我留这里陪你。”

赵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车，闻言简单道：“少爷，我建议您不要这么做。否则打起官司来，恐怕姜先生以后有的苦吃。”

姜揽月浑身一僵，回头盯过去。

姜父也叹口气，拍拍他的手：“好好的。”

周围的说话声窸窸窣窣，无数道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摄像头的黑洞冰冷，姜揽月攥紧了姜父的手，只觉得慌张又绝望。

“少爷。”赵秘书低声催促道，“您该上车了。”

姜父拉着他的手猛地一紧，而后缓慢松开了，闷声道：“去吧。”

姜揽月呼吸急促，用力攥紧了那张银行卡，半按半跌地坐回了车上。

他不知道自己哭得狼不狼狈，甚至看不到周围好奇的目光，只觉得天地旋转，拼命扭头看回去。

车窗缓慢合上，光线暗淡，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

车子缓慢驶离了小区，姜父抹着眼睛，与身后邻居们的倒影一起逐渐缩小到模糊。

深冬孤寂的灰把人群吞没了。

街道上的树木被冻得枯萎，光秃秃的。

一路往南，车道逐渐宽阔平坦，高矮不一灰扑扑的楼房也被逐渐繁华的街道取代。

赵秘书看一眼前车镜里的人，礼貌道：“少爷，我们还有半小时到A市，这段时间请允许我为您简单介绍一下江家情况。”

男生抱着自己的书包，低着头一动不动。

赵秘书并不在意，继续说着：“江氏的总裁，也就是您的父亲江一涛江先生，在本世纪初因互联网行业而成名，创办了A市乃至国内赫赫有名的艾希科技。”

姜揽月知道这个公司，是一个很著名的游戏兼影视大佬。

赵秘书看他一眼：“或许您也曾经在新闻里看到过，前两年因为某些不可控原因，江家不得不清算破产。好在江总一力精简资金链，重振旗鼓又把颓势拉了回来，才有了能把您和……江少接回来的机会。”

听到另一个名字，姜揽月指尖微蜷，低声问：“他回了A市？”

赵秘书却没正面回答，只推了推眼镜：“另外我需要还需要提醒您一句，国内除了我们A市的江家，还有S市江政、江老的家族。”

江政的名字在他之前生活的城镇里都是如雷贯耳。

这位堪称是国内资金场上的顶级巨鳄，无论娱乐板块或是商业板块，他的名字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为了区分，外面一般直接称江政先生为江老，称您的父亲为江总。”赵秘书说道，“而今晚您需要参加的宴会，就是S市江氏所举办的。”

姜揽月对什么江不江的并未听进去，他麻木地抬起眼来望向车窗外。

车辆似乎已经开到了A市的豪门区。

这里远离了商业街的喧闹，道路宽阔整洁，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树，周围有清脆鸟叫声。

姜揽月眺远望过去，隐约能看清连绵的青山，以及另一侧巨大的马术俱乐部。

“叮——”

红线扫描过，车辆无声驶入了别墅园。兜转绕过艳丽茂盛的花墙，又穿过一扇很大的的石柱拱门，终于稳稳停了下来。

“少爷，请跟我来。”

姜揽月仓皇避开他接书包的手，随他一起下了车。

整座别墅占地面积极大，有大片的花园喷泉，甚至还有一大片浓绿色草坪，连楼房都是雕花精致的欧式风格。

姜揽月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样的地方，他收回视线，抿唇攥紧了书包背带。

两个人甫一进门，就有穿着干净整洁的管家上前，低声道了声少爷：“江总和太太正在厅里等着，请您这边来。”

姜揽月抬起头，赵秘书恭敬地让开了路。他的心跳声怦然急促，犹豫着踏上了柔软的地毯。

推开门，里面隐约传来高雅悦耳的音乐声。姜揽月被赵秘书领着走进去。

似乎是察觉到陌生的动静，钢琴声忽而一停，女人微微蹙眉，回头望了过来。

沙发上坐着男人倒是没什么表情看过来一眼，扭头管家说句什么，对方低声应了，转身出了门。

姜揽月的手指尖在抖，茫然看着他们，声音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男生背着书包，身上还穿着城镇里的旧校服，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女人皱起的眉头才松了些，拢起披肩起身，问道：“姜揽月？”

她的声音明明还算温和，但姜揽月却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敷衍，望过去，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江母似乎不悦，勉强笑了下：“我是你的……”

她顿了顿：“你的母亲。”

她朝前走了两步，姜揽月却直接毫不给面子地后退，盯着这对与自己长相有几分相像的夫妻俩，脸色逐渐苍白。

见他不识好歹，江母终于有些不耐，轻叹口气瞥他一眼，转身回了钢琴旁。

江一涛对妻子的冷漠并不置一词，他放下文件看向姜揽月，冠冕堂皇地说了句辛苦。

甚至懒得体贴一句从前十多年的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和江望星的关系怎么样？”

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姜揽月下意识心一跳，反问：“什么？”

“我找人调查过，你和江望星在一起住了几个月，中间有没有没发生过关系？”江一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捕捉到些蛛丝马迹。

他的态度直白//精明得不像一个父亲……甚至不像一个陌生人。

没有父亲会期待自己的亲儿子和男人上床。

姜揽月盯着他，脸上缓慢褪尽了血色，目光里有不可置信的震惊：“……你说什么？”

见他这样愤怒屈辱，江一涛却反而笑了一声，走上前来：“不用这么紧张，你在那边的事我都调查清楚了。”

他似乎想调侃一句什么，却又想起对方是自己的儿子顿了顿，朝赵秘书抬了下下巴：“处理得怎么样了？”

赵秘书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涉嫌性//交易的几个男人警察现在应该已经带走了，还有数十名学生涉嫌校园霸凌，校方那边过两天就能出来结果。”

江一涛无可置否地点了头，这才看向姜揽月：“还有什么想做的？”

姜揽月脸色苍白，睁大了眼：“你调查我？”

“冷静一点，我是你亲生父亲。”江一涛为他倒了杯水，抬手，“坐。”

姜揽月却一动不动，愤怒盯紧了他的眼睛：“你把我弄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似乎是嫌他执拗，江一涛的神情终于沉下去，仰身靠在沙发后背上。

他端起茶杯，不疾不徐盯过来：“我听说你在江望星的生日宴会被他们欺负了，江望星什么态度？”

从进了江家的门起，他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关江望星。

姜揽月逐渐明白过来什么，胃里翻江倒海，声音却飘得颤抖：“你希望是什么态度？”

江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们两个同吃同住这么久，他真没对你做什么？”

姜揽月被他的话震颤得几欲作呕，他呼吸急促不由得往后退，转身就要冲出门去。

“赵庭。”

一道身影立在门前，赵庭低头看他：“少爷。”

“放开我！”姜揽月连踹带咬拼命挣扎，“你们真是恶心！恶心死了！！”

赵庭轻易将他固定住，触摸到他颈间滚烫的泪水时，才微微一顿。

江一涛并不在意他的辱骂，喝了口茶，细细品了才放下杯子：“你想去哪？”

对方绷紧了身体，只无声盯着自己咬唇不答，通红的眼睛里带了恨意。

他冷笑一声：“我好心劝一句，只要你敢跑回去，那边涉嫌人口拐卖的判决书就会到你养父手上，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姜揽月湿沉沉的眼睫猛地一眨，呼吸发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他终于屈服下来，江一涛才满意：“今晚S市江老的宴会，好好准备一下。”

他说完，没再理会姜揽月的想法，直接抬头道：“赵庭，带他下去清理干净。”

“是。”

等把人强行带着离开关了门，一旁优雅的钢琴声才停了。

江母叹了口气，轻抚琴键：“可惜，看着不是个聪明的。”

江一涛哼笑一声：“不管聪不聪明，能用就行了。”

“你那边的消息不是说，江望星对他完全没兴趣吗？”

“是啊，”江一涛啧一声，“但我总觉得不对……试试看吧。”

————

“少爷，这间房间就是您以后的卧室。”赵庭推开房门。

姜揽月一手蹭干净泪痕，抬头望进去。

这样一间房间比他之前的住处都要大个三倍不止，里面整体是黑白灰色，角落有一架钢琴，干净整洁。

看见他的神情，赵庭低声道：“这是之前江少的房间。”

姜揽月浑身一颤，望过来。

赵庭却不说话了，微微抬手，身后的几个佣人推着衣物架进来，依次排好了，站在旁边等待嘱咐。

赵庭打了个手势，两三个人顿时走到姜揽月面前，无视他的反抗慌张上手将人上下摸了一遍，而后手脚迅速地从那一堆衣服里挑出一整套衬衣西装皮鞋来整齐挂在一旁，这才退了回去。

“一个小时之后，把人打理完毕。”

赵庭转身朝姜揽月点了头，正要出门却突然被对方叫住了：“等等。”

他回过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姜揽月望过来，漂亮的眼睛里带了死寂，声音微哑：“今晚是什么宴会？”

赵庭的表情定了定，才恭恭敬敬地开口：“S市江氏江三少爷，江望星的洗尘宴。”

“……谁？”姜揽月的神情一空。

赵庭没再开口说什么，无声合了门，转身出去了。

————

入夜，豪华酒店的门前聚满了人。

奢华的跑车一辆辆驶过，车上下来的人无不衣香鬓影，西装革履。

如果有人脉广一些的，此时一定会为许多个只有在高端杂志上出现的身影而感到震惊。

记者们更像是寻味而来的捕食者，兴奋焦急地等待着猎物们。

红毯上曝光灯刺目，拍摄的咔咔声不绝于耳。

“江老已经十多年没有举办过这么重大的宴会了吧！这位江三少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说啊……我只是听说！好像是江老和一个女学生出轨生出来的私生子，生的时候和A市那位江家抱错了，就这么糊糊涂涂养到现在才认祖归宗。”

“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江总的儿子江望星吧？”

“没错就是他！据说非常天才的一个人，前几天商报还说他中标承建S市贸易大厦……”

两个人正低声谈论着，其中一个突然注意到什么，猛地扭过头：“那是谁？！”

同伴好奇地望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不在意道：“可能是哪个不入流的小明星吧。”

“可惜没拍到……”对方感慨，“绝妙的一张脸。”

———

宴会在S市最繁华的市中心里，大厅典雅精致富丽堂皇，男男女女三两成对，言笑晏晏。

香槟与玫瑰，优雅的乐曲，淡淡的香水味，无不在告知姜揽月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周围全是模糊的面容，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下意识往后退却撞到人，他连忙回头说对不起。

对方瞥他一眼懒得回应，转身离开。姜揽月抿抿唇，茫然无措站在角落望着来往人群。

很快有人注意到他，先是惊艳得眼前一亮，继而走上前笑着搭讪，姜揽月顿时慌张，迅速绷紧了身体，只摇头一句话不说。

见他这幅毫不掩饰的紧张模样，对方大约清楚了他并不是谁家的小少爷，目光逐渐变得不屑。

他瞥一眼周围的人，靠近了，暧昧地捏起张名片塞到姜揽月的衣领里：“回去给我打电话。”

姜揽月一懵，在看清对方的眼睛时顿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气得涨红，正要把名片砸到对方脸上，却突然听到一声嘲讽：“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江少，您好不容易接个风竟然还碰上这种脏东西，这该怎么处理？丢出去？”

姜揽月猛地扭过头，正撞进一双熟悉的、冷沉沉的眼睛，他脸色发白睁大眼睛，手中捏着的名片掉到了地上。

面前的人穿着规制整洁的西装，黑色领带，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冷白。

……正是已经许久不见的江望星。

他站在明亮灯光下，矜贵得几乎克制，于人群中央冷冰冰看一眼自己。

他的神情淡漠，仿佛并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姜揽月一眨不眨地怔怔看着他。

他明明想上前问对方一句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却被他判若两人的冰冷拦住了冲动，微微抿唇。

“得，又是一个看见江少走不动路的。”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几个神色玩味的男人，其中包括梁玉。

他看见自己时先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而后装作喝酒的模样迅速避开视线。

姜揽月张了张口，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人。

确定刚刚搭讪他的男人紧张道：“对不住啊江少，是这人没有廉耻地先勾引我，给您赔个罪——”

“咳咳咳！”梁玉像是被酒液呛到，猛地咳了几声。

江望星却没注意到一般，只抬眼盯过去，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冰冷：“勾引？”

旁边有人吹了个口哨，目光亮了下：“确实漂亮。”

男人也笑：“对对对，估计就是个小明星想要资源，我也是脑子糊涂就给了……”

姜揽月猛地扭头道：“你胡说！”

他的声音很大，在空荡的大厅里竟然隐有回声，周围立即有许多晦暗不明的目光望了过来，窃窃私语。

姜揽月一慌，下意识后退一步。

男人脸色一变，盯过来：“你他妈……别不识好歹。”

梁玉突然道：“行了老刘，别难为他。”

对方这才忍了，赔笑点点头，连忙溜走了。

等人走后，姜揽月才抬头望过来，抿紧了唇。

江望星冷冰冰看着他，并不说话，垂眼喝了口酒。

见他这副模样，杨希才相信他不是勾引，好奇得问：“你谁啊？”

姜揽月认出这是之前骂他脏东西的男生，眉间一皱，毫无礼貌地转身直接走了。

“……操？”杨希有些兴奋，“真有意思。”

他扭过头正要说话，却对上梁玉皱眉看过来一言难尽的目光，愣了下：“怎么了？”

梁玉不答，叹口气。

他于是又看向身旁的人，正要开口，却对上对方幽深冰凉的目光，后背顿时发凉。

等人转身离开，一旁的梁玉才刻意落后了两步，压低声音道：“离刚刚那个小孩儿远一点。”

杨希一愣，见他抬头示意，顿时明白了什么，震惊道：“他就是姜揽——”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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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