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娜：“走吧，去三楼东侧走廊那边看看。”

越是加以掩饰就越可疑，带着这样念头阿莱娜·洛尔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径直朝着被封锁的东侧走廊走去。

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行动派啊，看来她上次也没有学到教训。“喂，至少先……先去打听一下消息啊……” 格兰妮伸手想拉住她的衣角，却只抓到一缕飘过的风。

望着侦探一意孤行的背影，她忍不住扶额：“上次我手受伤的事我可还记得呢……”

可侦探已经走了一大段路，“唉……” 格兰妮还是摇摇头跟了上去。

转过拐角，东侧走廊入口处，斑驳的封条在阴风中飘荡，上面潦草地写着“危险勿入”。走廊深处好像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是被掐住喉咙的人在抽泣。阿莱娜已经单手撑起警戒带，准备进去探查一番。

“真是够了……”格兰妮小跑着追上去。当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停在阿莱娜身后时，侦探正凝视着走廊尽头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阿莱娜挑眉，“看来那位院长拼命想藏起来的秘密已经近在咫尺了。”

格兰妮正想阻止阿莱娜的动作，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

“最好不要靠近那里哦～”

两人同时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孩站在她们后方。女孩冲她们咧嘴一笑，眼白泛青，红色瞳孔包裹着像毒蛇一般缩成针尖大小的黑瞳仁。

格兰妮看到女孩的表情明显一怔，脑袋不知为何一阵头晕目眩，“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格兰妮脸的那一刻女孩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眼神变得空洞，女孩的表情骤然空白，木偶般吐出三个字：“第三个。”

格兰妮现在的表情更加疑惑了，“什么？”

女孩却好像刚刚回过神似的，脸上又挂上笑容，调皮地眨眨眼，却显得更加诡异。

“问别人前应该先自报家门才对吧？不过没关系，这次我可以破例先告诉你们哦。”

“你们可以叫我凯拉。” 那个叫凯拉的女孩还是这样笑嘻嘻的回答着，“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普通的路过而已呀～”

说完凯拉转身，准备离开时侧头望了她们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早点离开这里，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阿莱娜刚想追上去，但就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一把一样跌倒在地。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女孩就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去，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阿莱娜·洛尔：“那孩子究竟是……”

“太奇怪了，我们先去问问济贫院里的护工和小孩吧。” 格兰妮趁机揪住了阿莱娜的袖子将她强行拽走。

在这所济贫院里生活的孩子大部分都是被住在贫民窟里负担不起费用的家庭送来的。

济贫院的主楼是孩子们日常活动的中心，斑驳的灰砖墙上爬满了藤蔓。东侧紧邻着一座废弃的旧钟楼，生锈的铁门被粗重的铁链紧紧锁住。

后院的东边是冒着黑烟的厨房和储存物资的仓库。而所谓的户外活动区，不过是一块用生锈铁栅栏勉强围起来的菜园，贫瘠的土壤里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株蔫黄的青菜。

格兰妮和阿莱娜站在连廊的阴影处，望着菜园里追逐打闹的孩子们。那些瘦小的身影穿着统一的灰布制服，跑动时扬起一阵阵尘土。

阿莱娜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刚刚那个叫凯拉的女孩不在里面。”

格兰妮只是看着那些在打打闹闹的身影沉默不语。远处，一个护工摇响了铜铃。铃声响起，孩子们立刻停下游戏，像受惊的小兽般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

“走吧，”格兰妮直起身子，看着队伍缓缓向主楼移动，“等集合完毕，总能问出点什么。”

阿莱娜点点头，她的目光扫过菜园角落的一处新翻的泥土。那里插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什么，但距离太远她看不清。

两人默契地跟上队伍，混入了通往主楼的阴影之中。

等她们跟着队伍走到礼堂时才有机会找人问话。

阿莱娜·洛尔：“等等……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很久没看到凯拉这个人了？”

她蹲下身询问一个扎着歪辫的女孩，孩子脏兮兮的手指绞紧了裙摆。

“那个红色眼睛的女孩？”女孩声细如蚊，“她……像幽灵一样。”旁边的男孩突然插嘴，“今年夏天那会儿突然出现的，总是一个人蹲在旧钟楼下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格兰妮看向面前的众人：“那最近夜里有没有听到特别的声音？”

孩子们交换着惊恐的眼神。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个女孩开口回答道：“有、有时候半夜……会听到很诡异的笑声。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阿莱娜：“那关于三楼东侧走廊，你们有听过什么传闻吗？”

“那边的走廊好像从夏天开始就封上了，原本是通向主楼后面的钟楼的。”

随后二人又去问了其他孩子得到的供述都差不多，因此她们只好将目标转向济贫院的教职工。

“凯拉？唔……这个名字我来这里工作几个月了也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呢。但是红色眼睛的女孩我倒是有印象……”

那位叫菲利斯的护工紧皱眉头努力思索着，半晌后她叹了一口气，“抱歉……我有点记不起来了，你们去问问别人吧。”

她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便转身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在那之后，她们又去问了济贫院里的另外几位教职工，但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

两人沿着菜园连廊缓步前行，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细长。格兰妮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按孩子们的说法，夜探这里或许能有收获。现在还剩半小时，我们还有哪里要调查的……”

阿莱娜突然驻足，目光又锁定在菜园角落那块倾斜的木牌上。她跨过枯萎的菜畦蹲下身，指尖拂去木牌上的泥土。斑驳的刻痕在暮色中狰狞如伤口，“朋友……凯拉之墓？”

格兰妮的尖耳猛地竖起：“这是刚刚哪个孩子刻的吗？这未免也太诡异了些……”

她想不懂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还会刻这样的木牌啊……

阿莱娜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木牌上歪斜的刻痕，眉头微蹙。格兰妮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压低声音道：“走吧，去找始作俑者。”

“嗯……”阿莱娜刚开口，突然被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同时转身，默契地错开站位，阿莱娜微微前倾挡住木牌。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穿白裙的女孩抱着一束野花站在暮色中。

声音虽然不大，但阿莱娜和格兰妮都闻声一惊。女孩见她们都没说话便绕开二人，将花放在木牌前。

看来这回不用她们大费周章地去找人了。

格兰妮和阿莱娜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会意地蹲下身：“这木牌是你做的？”

“嗯。”

阿莱娜：“上面写的凯拉是？”

“我的朋友。”

“她去年夏天的时候就去世了。不是你们找的那个女孩，而且她们长得也没有一点共同之处，不是你们找的那个红眼睛的。”

格兰妮看出这个女孩并不想和她们多说，但还是试探性地问：“你知道跟济贫院的主楼那的东侧走廊和钟楼有关的事吗？”

女孩转头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

后来两个人又回去问了菲利斯，菲利斯护工擦拭着好像永远擦不完的银餐具，头也不抬地说：“你们这么一说……我好像听后厨的劳伦说过去年夏天的时候是有一个叫凯拉的孩子因为意外死亡了。据说是傍晚趁教职工们不注意偷偷溜出济贫院，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橡树林里的一个巨洞里，那本来是附近的魔兽猎人挖的陷阱。”

“至于你们说的那个送花的孩子，大概是梅尼，嗯……关于她，我也不了解呢。毕竟她是一个常常会做出奇怪举动的孩子，比如之前经常和空气对话之类的……”

暮色渐沉，探访结束的钟声敲响了，二人前往接待室和老院长道别。一番寒暄后就准备离开，阿莱娜在踏出接待室门槛前突然转身：“院长，听说去年有位叫凯拉的孩子发生了一些意外？”

老院长正在锁档案柜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是我们监管不力。”他背对着她们，佝偻的影子在煤油灯下好似在摇晃，“但请放心……”木柜门合上的闷响截断了后半句话。

格兰妮观察着老院长的神色，那位院长也在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二人。显然再问下去，他就要起疑心了。

于是格兰妮冲阿莱娜摇了摇头，侦探会意地按住门把：“天色不早了，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老院长终于转过身来，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愿圣光保佑二位。”他的祝福语在接待室里回荡，听起来更像某种咒语。

门关上的瞬间，格兰妮听见房间里里传来的一声好像是某种机关打开的声音。

回到事务所后，格兰妮立即动用了所有情报网调查济贫院的背景。当得到的资料摊开在橡木桌上时，两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这家济贫院从去年夏天起突然获得巨额资助，而汇款方竟是某个挂着炼金协会名号的投资者。

阿莱娜撑起脸，语气显然不太放松：“去年夏天第一个凯拉死亡并且拿到一大笔资金，今年夏天第二个凯拉出现并且还封锁了主楼东侧走廊通向旧钟楼的路。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格兰妮点点头将资料收好，“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她思索了一会儿后又补充道：“我会让线人继续追查资金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