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的嫌疑洗清的那天,那位刑侦队长亲自送他出了市局。
金司的车就停在门口,见到人后,金司朝刑侦队长点了点头,便打算和南慕一同离开。
蒋队叫住了金司,“金先生,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金司一顿,看向南慕。
南慕颔首,“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话虽如此,但等那两人走远后,南慕却没有立即上车,而是靠在车门上,百无聊赖地打开了光屏。
叶裴林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有些不满:“姓金的拉着我家警官在聊什么?”
“你是打算从早到晚住在警局了吗?”南慕随口问了句。
叶裴林无所谓地说:“惩恶扬善惩奸除恶为民除害,我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
“……”
南慕收起光屏,看了看叶裴林,又看了看远处的两人。
不知道蒋队和金司说了些什么,两个人脸上都平静的带着诡异之感。
南慕忽然撞了撞叶裴林的胳膊,“嗳,你真的喜欢她?那位蒋队长?”
叶裴林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南慕面露迟疑。“只不过我刚刚去了解了一下,扬城的刑侦队长工资普遍是月薪一到两万,两万块够你买一瓶矿泉水吗?”
“我可以只喝两块钱的。”叶裴林毫不犹豫。
南慕无奈,“我的意思是……算了,你高兴就好。”
对话到此结束。
刚好这时候那边的两人也聊完了,金司走过来,牵起南慕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我们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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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后,南慕先去洗了澡。
披着浴袍出来时,一身的水汽,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
金司手里拿着吹风机,对南慕抬了抬手。“我帮你吹干吧。”
南慕站在原地没动,“一起去喝一杯?”
一瞬间金司的表情变得有点僵,良久,他沉声应了。“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储藏室,南慕慢慢地来回走动,最终挑了一瓶度数不算特别高的红酒。
等待酒醒发的间隙,南慕和金司面对面地坐着,彼此都有些沉默。
酒醒好后,南慕给自己倒了半杯,金司则倒满了。
空气中浮动着醉人的香气,南慕抿了一口红酒,而后轻轻放下杯子,发出一声清响。
他抬眼看向金司,问:“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等你开口解释。”
“你想听我解释什么?”金司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十三号那天南安禾来找你的事先不提,”南慕顿了顿,“那十四号南木来家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天因为推脱不掉,我约了几个重要的合作方到家里谈事情。”金司微微蹙眉,“其中一个合作方可能是南木的干爹,她是跟着那个人进来的。”
“继续。”南慕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她找你做什么。”
“说了几句没用的废话。”金司回答。“我让保镖把她赶走了。”
“就这样?”
“是,只有这些。”
南慕的胳膊搭在桌子上,“那你为什么要向我隐瞒这件事?”
这次金司没有立即开口。“……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你如果有一句假话,今晚就不用上床睡觉了。”南慕近乎冷酷无情地说。
“……”
“因为不想再让那些人和那些事打扰你的生活。”想起南安禾的死,金司自嘲道。“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男人站起身,来到南慕近前,一把拉开了南慕坐着的椅子,让他面向自己。
金司弯下腰,抚上南慕的脸,略微抬起他的头。“我到现在,还是会想把你关起来。不让你见任何人,你只有我,只能有我。”
南慕怔然地看着他。
虽然他一直知道金司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但他没想到时至今日,对方还会有这种想法。
金司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南慕的唇角,“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你会恨我吗?”
不等南慕回答,他又说:“恨我也没关系,你可以恨我一辈子。”
只要能在一起一辈子,是恨是爱又有什么关系?
南慕忽然偏头,嘴唇正正地吻上金司。
在金司愣神之际,南慕垂下眼,伸出舌尖轻而青涩地舔了一下他的唇峰——那甚至不应该叫舔,最多只是碰了一下。
但足够金司为之疯狂了,他又重又深地吻回去,强迫南慕张开嘴,舌头伸进了对方嘴里。
南慕单手环着金司的后颈,借力站了起来。
周遭万籁俱寂,储藏室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紧贴着的身影打在地上,因为抱得太紧,这个吻一点不显得情/色,到最后也仅仅是唇瓣贴着唇瓣的程度。
平静的水面下,汹涌着滔天巨浪般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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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告一段落后,南安禾的后事被妥善处理了,骨灰就葬在南峻岩的旁边。
墓园里种满了满天星,死去的人像是睡在花香里。
南慕叫了一声,“老师、安禾。”然后只是一言不发地站着。
金司以为他有话想单独说,于是开口:“我到那边等你。”
南慕却抓住了金司的胳膊,他摇摇头,“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陪我待一会吧。”
南慕的这一生见过很多人的死亡,大多数是他恨的人,但没有人教过他如何面对师友的死亡,所幸他并不是一个人。
又待了一会,南慕看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那……我先走了。”
南慕和金司迎着日光越走越远,影子被无限拉长,身后墓碑旁的满天星迎风簌动,像在招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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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大街小巷上都透露出喜庆的样貌。
今年过年,南慕和金司是在奶奶家一起过的。
南慕提前问过金司,问他需不需要回金家祖宅主持家宴。
地方历和公历跨年的时间不同,今年刚好撞上了,所以他们在扬城过扬城年的时候,金家也在过公历年。
金司说大多数的家宴都是由金承儒主持的,他一般露个面就会离开,反正一大家族的人聚在一起,少了谁也不会被发现。
南慕嘴角抽了抽,“还真是敷衍啊。”
金司笑了一下,“或许你应该问问黎遄,为什么不回自己家而是混进金奇君家。”
“可能他打算入赘吧。”南慕摊手。
彼时南慕正坐在梯子上,来回比划对齐上联的位置。他朝金司伸出手,“胶带给我一下。”
金司把胶带递给他,他十分自信地贴好对联,非常满意。
“贴歪了。”金司从客观角度出发评价。
“……你放屁。”
奶奶也出来看,笑得合不拢嘴。“没有歪,正正好。”
“看吧,一定是你眼神不好使。”南慕从扶梯上下来,金司扶了他一把,顺势搂了搂他的腰。
男人附在他耳边,“你说的都对。”
南慕不满地撞了撞金司的腹部,“我奶奶还在旁边。”
“我什么都没看见。”奶奶立即收回视线,佯装回屋备菜。
金司就笑着凑过来亲了南慕一下。
南慕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很得意是吧,终于得到我奶奶的认可了。”
“是有点。”金司坦然承认。
南慕瞥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你今晚不许碰我。”
“为什么?”金司像是听不懂那样。“但你可以碰我。”
“我不要。”南慕不想在奶奶家,万一被奶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那他就把金司的头拧下来。
金司轻笑一声,“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不觉得,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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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过后,金司提议出去走走。
奶奶怕冷,不跟他们一起。她给两人都织了围巾,很暖和。
金司牵着南慕的手,指了指一处插着国旗的地方。“那里是你以前读的小学?”
“嗯,不过没待很久,半年还是一年吧。”南慕侧了侧头,“我有跟你说过吗,我快九岁的时候才能上学,跳读了三年级。”
“你在学校里一定很受欢迎。”金司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南慕反倒奇怪地看着他。“事实恰恰相反,大院里很多人跟我是同一个学校的,知道我家里穷,所以经常欺负我。”
闻言金司握紧了他的手,“比如之前那个姓宋的?”
“你还记得他啊。”南慕一时不知道该诧异还是如何。“确实是他带头的。”
金司很久没说话,心里多少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他停了下来,看着南慕表情没多大变化的面容。“要是我以前就认识你就好了,不想让你受欺负。”
“……你确定吗?”南慕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我九岁那年,你得二十五了吧。”
金司玩笑道:“是在嫌我老吗?”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倒没买什么东西。
路过一个小摊位时,老板见他们牵着手,当即大声吆喝:“相思子手串,买一送一!”
南慕下意识就要松开金司的手,毕竟在扬城被人发现是同性恋,绝对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金司却将他抓得更紧,安抚道:“没事。”
那老板见状,也连连解释:“我不歧视同性恋,真的!而且大家的宽容度在变高,现在大过年的,没人会找事。”
南慕盯着摊位上那一串串红色的东西,最终问:“多少钱?”
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时,两个人站在大街上,像全世界所有普通的恋人那样,拥抱、接吻。
戴着相思子的双手牢牢相扣,再也没放开。
↓放两个小剧场↓
【小剧场(一)当南慕和金司又一次吵架过后】
碧水院地下基地的一间会议室里。
叶裴林和文倸并排打游戏,时不时传出特效触发和成功击杀的声音。黎遄坐在另一头,新奇地打量着手中的指甲油,尝试往指甲上涂。
南慕坐在长桌主位,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他忽然开口,“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是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想问。”
叶裴林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操纵游戏角色乱杀,文倸看了过来,而黎遄停下动作,询问:“什么问题?”
南慕一脸认真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和伴侣吵架了应该怎么解决?”
“……”
文倸:哄他?(手语)
叶裴林:“杀了他?”
黎遄:“穿qing/qu/内/衣勾引他?”
南慕冷静地抓起一包纸巾往黎遄脸上砸,“去死。”
“嗷!”
【小剧场(二)两位老攻的对话内容】
蒋队:好想知道叶裴林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这么可爱。
金司:叶裴林,可爱?(不可置信地把这句话读了两遍)
金司:南慕的性格温柔柔软,希望蒋队长在审讯过程中没有欺负他。
蒋队:南慕,柔软?(不可置信地把这句话读了两遍)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眼里看见了无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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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北方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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