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连环凶手,壮着胆子揭开婉君的上衣。
她从颈部到肚脐,割着长长的口子,伤口什么平整,伤口上用线密密地缝着,就像一只大大的蜈蚣趴在肚子上。
疯狂悲苦的妇人跑过来,使劲地摇晃着尸体,“我的婉君啊,是娘害死你了呀,早就有人跟我说有坏人,不能让你一个人走路啊……”
突然,陈校长跑过来,大叫,“快、快快,把这个疯婆子拉开。”还没喊完,就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将这一行人连哄带吓地赶走了。
当天晚上我就去找婉君的母亲。
这是个经济条件还不错的小康之家,住着三大间的砖房,在都是草屋顶土坯房的农村十分突出。
给我开门的是一个老年妇女,我说清了来由后,她长叹了一口气,“唉,好好一个人就这么废了,白老师您去看看吧。”说着将我带到婉君母亲的卧室里。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窗前,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
“婉君,过来,看你头发多乱啊,让妈给你扎扎,别跳别跳,我就不能好好走路啊,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哟……”
“您好,我是……”
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对我视而不见,依然只顾着与她死去的女儿聊天。
我问那位给我开门的中年女人,“她这样多久了?”
“昨天晚上,她就这样了,唉,可怜。这个老天真是没眼,前些年死了丈夫,现在又死了女儿,谁也撑不住啊。或许这样她比清醒时会好受些吧。”老年女人一边说,一边落下泪来。
“婉君是在哪儿被发现的?”
“在河边的小树林里。”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这、这,我这还些事要忙,走不开,下次吧!”很明显她不想带我去看,或者说,她不想让其它人看到,她去了凶案现场。
我自己去了小树林里,小树林已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发生过凶案的迹象。
晚上,我给在医院工作的熟人打了个电话。 “老丁啊,我是君宜啊!不好意思,这么晚打你电话”
“君宜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生份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啊!”
于是我将婉君母亲的状况仔仔细细向老丁交待清楚,老丁说,“这种事说大就大,说小也小,说大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说小了,可能三两天就会好,三两句话也讲不清楚,必须尽快送到医院来!资金的问题,你不用愁啊,我院可以为她申请贫困援助。”
深夜两点,一辆白车医车驶进城西莲塘村,又载着婉君母亲,驶往省第一国民医院。这是我对婉君一个交待,也是给自己良心的一个交待。
在发生婉君命案后,又过了一个星期。
令我奇怪的是总没能碰到陈校长,我压根儿没想到,是校长有意躲着我。校长怎么好意思见我?学校里出了人命案,作为校长他必须给校工一个交待,而且我还是一个记者,不但如此,还是一个大人物的老婆,他如何能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
我冲进校长的办公室,“陈校长陈校长,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急了,只想问清楚一件事!”
陈校长很镇静地说: “白老师,您还是来了,尽管问吧!”
“婉君的案子怎么样了?您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学校里出了命案,我也一刻不能安宁下来,作为琥珀学校的校长,我必须要尽早给婉君母亲一个交待,否则谁家还敢来让孩子来琥珀学校上学。出事的当天中午,我就到镇警察署,接待我的是一位老警察,姓李,他拍着胸脯向所有人保证,‘我们一定会尽快让案情水落石出的,请你们放心!’。”
“两天后,我再次到镇警察署找到那位李警察,老李说,‘这个案子正在进一步调查中,由于案情复杂,案情严重,破案还需要一些时日,到时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案情进展’。依然是一副正气浩然、信誓旦旦国民好公仆的模样。但我已敏感地察觉到,背后肯定有什么蹊跷。”
“第三天,我第五次去找李警察,李警察这次不耐烦了。‘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案子我们根本就没立案,根本就没上报。本省是政府的文明示范省,怎么可能出这么恶劣的谋杀案?省长以及委员长怎么允许出这样的谋杀案,你说,是不是?!’”
“就昨天,镇教育院院长就找到我了,叫我别再去管这件事了。他严重警告我,不要将这事的影响扩大,否则,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还要有人无辜地受牢狱之灾,甚至是生命之虞啊。中央政府五年前就发动了新文明运动,报纸上你肯定也看到过了,报上说自从新文明运动启动以来,犯罪率就大大下降,你说,政府怎么允许这事扩大化?我劝您不要再追问下去了,不仅不要追问我,也不要再去追问任何人,弄大了,陶先生恐怕也无能为力的!”
“我也很同情婉君母亲,但为了不影响社会稳定,我们都必须学会考虑大局,明白吗?你想想看,一旦谋杀案公布,整个莲塘村,甚至城西镇将多么人心惶惶?社会还如何稳定?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我告诉你,全镇发生类似的案件已不下十起,仅我见过的就有5起,受害者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孩子,都是胸部伤口,并被缝合,都被上面压了下来,全省都在争创文明示范大省,一旦承认这是谋杀,镇长、县长、省长的官帽都有可能不保,如果再管下去,你可能都有生命危险!”
看来我不可能从他这儿得到任何有关凶案的信息了,或许,蒋浩然会有些办法。我给蒋浩然打通了电话,讲述了这学校的情况。当天夜里,他就悄悄来到了婉君出事的那块树林。不得不说,这个商人的行动比军人的效率还高。
对婉君的死,几乎不可能再找到任何新证据,因此,蒋浩然跟我打算找第二具尸体。我们都相信,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之前颜医生已纪表明凶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种能力和自信一定出自不断的实践。婉君的死——跟这个绝对是同一个所为。如果能找到第二具尸体,或许就能找到另一些线索。
借助月光以及手电筒的配合,我们开始搜查,这时,如果有警员发现我们,我们就解释不清楚了。
我们将这个树林分为四个区域检查。第一区域是受害人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就连沾在在地上的血迹都未曾发现。搜查第一片区域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但也豪无收获。走着走着,蒋浩然突然停了下来。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了什么发现。前方的一片区域被型平了,好像是人为的。继续往前走,那两串脚印开始变得杂乱起来,仿佛在挣扎。大人的脚印离开混乱的局面,而小孩的脚印则跑向相反方向,脚印凌乱——孩子一直在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