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地里的脚印来判断,小孩显然摔倒了:因为雪地里出现了一个手印。但小孩爬起来了,接着再跑,不过后来摔倒了。小孩再次从地面挣扎起来,但想摆脱挣扎的对象似乎失败了。
前面再也没有任何脚印了。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小孩都已经试图站起来,再一次逃跑。从雪地就可看出绝望的心情。
却再也没看到大人的脚印了。但就在几米之外,脚印又出现了,深重的靴印出现在树林之外。但有些奇怪——大人跑的路线曲曲折折,与孩子的位置并不重合。这么看来,看不出任何名堂。从孩子身边走开以后,这个人当时改变了想法,但又奇怪地跑了回去。从脚印的角度来判断,小孩在下一棵树的某个地方被抓。
我停下来,盯着前方脚印重合的地方,蒋浩然碰了碰我的肩膀:“呆在这里。”
蒋浩然继续往前走,绕着这棵树走,首先看到沾有血迹的积雪,紧接着看到**的双腿和一个被肢残的身体。这是个小男孩,可能也就十三四岁。他身材瘦小,躺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他的嘴里也有东西,蒋浩然的余光瞥见有人在动,他转身看到是我,立即又低头盯着男孩的尸体。
“你,还好吧?”
我慢慢地用手捂住嘴巴,微微点了点头。
蒋浩然在男孩身边跪下。男孩的脚踝处也系了一棵细绳,细绳被剪断了:只有一小截拖在地上。男孩的皮肤被细绳磨红了,割到肉里。蒋浩然鼓足勇气,转身看着男孩的脸。他的嘴巴里也被塞满了泥土,看起来像尖叫的样子。
蒋浩然凑过身去,伸手从男孩嘴里掏出一小撮黑土。他将黑土放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揉搓,泥土粗糙而干躁,质地不像土壤,里面有不规则的大块颗粒。他一使劲,大块颗粒被捏碎了,这根本就不是泥土,而是树皮。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白老师!”
“我?”我一片迷茫,但看到蒋浩然的微笑,心里就有底了,他知道,这个男人早就有主意了,需要的只是我的配合。
“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你带着几个学生,在树林里写生,结果你或你学生无意中看到了一具尸体,然后,你们就报了警,最后刘渡镇警察署开始调查这个案子,找到了死者的家属,调查了几次,最后证明这是被猛兽所害。最后,两名秘密警员去探访死者家属,了解到真实的案情,并找到了凶手!”讲到最后,蒋浩然的表情显得梦幻起来,原来男人的浪漫更是迷人。
第二天,我带着几个学生,来树林里写生,意外地发现了死者,当即报了警,警察一个小时后就赶到现场,一个星期后,就查清了死者身份,死者张悦,是车站站长的儿子,在站上当护路员。家就住在车站里,家里还有父亲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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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郊外的站台人烟稀少,偶尔有一个旅客匆匆走过,我和蒋浩然走在晨雾中。
“你说张悦的父亲与母亲会信任我们吗?”
“难说。”很显然,蒋浩然担心张悦的父母会拒绝我们的调查。
“我想,如果我亮出我的记者证,肯定会有所不同的。”
“你真的决定亮出你的真实身份,你就不怕……”蒋浩然停下来不走了,脸上满是担心。
“哈哈,没关系。”我从内心里觉得一定要这么做,为了查清事实,捉到凶手,有一定牺牲是必要的。
“不要轻易亮出身份,我们见机行事。”
走到售票窗口,是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妇女,头也不抬地告诉我们“到重庆的票,没了。”
“您好,我们不是来买票的,我们来找张悦的父母。”
她抬起头看看我们,又低下头去。一边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一边说。“你们又来干什么?”
我跟蒋浩然面面相觑。
“该查的该问的该交待的,不都已经说了吗?我男人刚放出来,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等她说完后,我说:“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警署的人。”
她抬起头,凶狠地盯着我们看,似乎不想遗漏任何一个细节,盯了我们足足有两分钟,突然地低下头去,“你们找我干吗?”语气里满是拒绝。
“可以让我们单独聊会儿吗?”蒋浩然请求道。
“有事快说,没事就走,我要工作。”她的语气冷得像冰。
这时一个买票的过来了,我们只好让开,时间越往后推移,我们就越来越没有机会了——随着买票的人的增多,这个中年女人不会给我们机会了。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在那个买票的人走开后,我把我的记者证往窗口一伸。
她接过去看了看。
“我相信你的孩子绝对是死于谋杀,我来就是要调查真相并公布于众的,一旦公布,张悦的仇就有机会报了。”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迟疑了片刻后,她拿出一块“暂停售票”牌子挂在窗口,示意我们绕过栅栏往里面走。
她走出售票小屋,锁好门,就带着我们往更里面走,绕过一道大铁门,就拐进一间小屋。
小屋里灯光昏暗,照在当中一张大床上,床上躺着一个人。我们刚出现在门口,床上的男人就指着我们问,“他们是什么人?”
中年女人走过去,凑在他耳朵上小声地说了些什么,那个男人便没再说什么了,而是紧张地盯着我跟蒋浩然,很显然,这对夫妻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们。
突然,那个男人开口了,“不管你们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我都没所谓。你们听着,我儿子肯定不是碰到了狼,肯定是人干的。为什么这么说,就凭着他们没让我看我儿子的尸体。我还有一个证人,他能证明,我儿子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我跟蒋浩然双眼一亮——看来查清事实大有希望。
“其实,张悦的尸体是我们俩首先发现的,而且就在离发现张悦不足200米的地方,曾经有个琥珀学校的学生,也在那里被害。我们就是在查看现场时,发现张悦尸体的。告诉我们,证人在哪?”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我们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我们只有一腔热心。
“他说,在出事那天,看见我儿子跟着一个男人一起走进了树林,两人一前一后。那男人还背着一只门箱,一条腿还略微有些跛。”
这些细节很关键,但仅有这些,显然还不够。
“从这个站台,到那片树林,要走很远的一段路,相信会有更多的人见过那个男人。”蒋浩然分析到。
张悦的父母将目光都投向蒋浩然。“那是自然。已有三个村民告诉我们说,看见了我儿子和那男人一起走。但那个男人的风衣领子竖得很高,帽檐压得很低,没人看清过他的脸。只知道,我儿子一边走,一边跟他聊着。”
“张悦生前住哪个房间,我们可以查查他的遗物吗?”蒋浩然对着他们夫妻二人说。
夫妻二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蒋浩然的要求。
我还想打动张悦父母让我们去查查,说不定能发现查案的线索。蒋浩然轻踩了我的脚,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我们就先告辞了。”蒋浩然推着我就往外走。
“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走出车站后,我轻声质问蒋浩然。
“当然。你胆子可真不小,你就不怕他们举报你?”
“兄弟,你就是我的福星,有你在,就没事。”说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肩膀很厚实,像块石头。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不知在他心目中,有没有拿我跟他那风流成性的老婆比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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