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也君望着与水上一样的沈时川,更想去看了,她拨开他:“让开。”
阵阵水渍声隐于灌丛后,李也君拨开灌丛埋了进去后彻底僵住了。
沈时川只得也进去将呆立着的她拉回来。
李也君从未亲眼看见过这般情状,两人情不自禁,毫无禁忌,也不吝于宣扬给世人看。
一想到那两人如鱼得水般彼此将对方视为唯一,她忽觉脸上阵阵发烫。不是发热,而是感觉从脸上烧到了耳尖,充血般疼,但又奇异般不由得一遍遍去回味。
直到真的感觉面上耳上疼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害羞了。她忽然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也不管有没有脸红,是否让沈时川看到她脸红了。
偏生沈时川还作怪念叨着:“谁啊,非要去凑个热闹,偏要去看那‘野鸳鸯’~”
他的嗓子刻意压低了,带着铺天盖地的揶揄,丝丝酥麻又撩人心弦。
李也君恼怒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嗔怪般怒瞪他:“研究菌子去了!”
徒留原地的沈时川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李也君不敢放出菌子,她有种直觉种种古怪都是那朵妖菌子搞出来的。
她蓦然想到自己的血兴许可以唤醒他们。
于是,李也君又原路折返,回到客栈,拿出一把匕首划了自己手心一刀,拿着一只碗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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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泓最先转醒,他起来时不小心被绊了一脚,一看是睡得烂死的水上。
他望着坐在桌前的沈时川和李也君,懵了:“这是?”
李也君幽怨道:“你可算醒了。”
上官泓笑了一下,道:“怎么了?”
沈时川道:“你做了什么梦?”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这都要说么?
上官泓左右看看,只能为难道:“我梦到我家道中落一贫如洗沦为红尘中人……”
李也君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的梦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上官泓讲完发现二人都掩着笑,不客气道:“喂,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李也君安抚他坐下来:“我们如今都在等风上醒来,寻破解菌子毒的法子。”
上官泓狐疑地看着两人,问:“怎么,你们两个捉妖人都无法搞定那个妖吗?”
干这行的最忌讳砸自己家招牌,她辩驳道:“妖我当然捉到了,只不过我怕那妖到处散播菌丝,留下一地祸根。”
上官泓一想到他做的梦,觉得也是。他跑到风上那边摇他。
风上迷迷糊糊醒了:“公子?”
上官泓见他醒了便问:“你可知后来那个菌子如何被降服?”
风上一脸茫然:“菌子?”
上官泓赶紧解释:“就是我们碰到的那个邪门的菌子。”
他脸上血色一下褪去,随即严肃道:“那菌子可以诱发人的欲念……”
中了毒的第一阶段是轻微幻觉,会让人陷入自己最深的执念中,久久不得脱身。
待第一阶段过后,来的第二阶段便是欲念。中了毒的人在自己的幻觉里会觉得自己片缕不着,酥痒难耐。
随时间流逝,这种欲念若得不到纾解,便会愈演愈烈,如坠烈火。此刻中毒者便会渴求不已,急需另一个人的安抚。
如果中了毒,即便是不相识的陌路人,也会行鱼水之欢,彼此扮演对方的一夜夫妻。
与风上所说分毫不差,李也君二人亲眼见到云镇一条偏僻小巷里,“窸窸窣窣”传来一阵暧昧水声,隐隐约约的娇吟如黄鹂啼吟绕梁,不绝于耳。
尽管二人站在他们不远处,他们也视若无睹,彻底沉溺在这一场欢愉中。
李也君有些不忍直视,她捂着眼的同时还试图捂着沈时川的脸。
打晕了此二人后,他不发一语,只是轻轻握住了空中挥舞不停的柔荑,引领着搁在自己的面庞上。
她的手小巧又白皙,摸着像块微微透着凉意的玉,搁在他脸上时还散发浅淡香气。
那股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沈时川屏息几秒又不禁去想,是她身上传来的木香。
风轻轻略过,引起树叶婆娑,此时二人静静站立,仿佛时间定格。
良久,李也君不禁出声:“他们好了没?”
没有一人回答她,她不禁撤开手去看,只见地上二人昏死过去。
她道:“沈时川?”
他还是没有说话,李也君害怕他出了什么事,只好放下手。
他水润的眸子微微眨着,旋即低头看向自己,似乎是不解她为何把手移开。
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随之涌上心头的是莫名的火气,她道:“你没事怎么不说话?”
沈时川难得垂眸,他低低出声:“不想。”
不想说话,不想打破这难得的氛围。
李也君没仔细去观察他的异常反应,她看了眼前二人一眼,又移开视线,道:“这已经是风上说的第二阶段了,他们应该是接触过这菌子,并且有一段时间了。”
沈时川低低出声:“知道他们接触也无用,现在无法让他们恢复意识。”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潋滟的眸子牢牢盯住她,想确认什么又不敢多想,最终只是听她絮絮叨叨,讨论妖菌一事。
唯一的突破口便是那人菌,从他们身上呈现出来的症状是唯一与风上所述不符的。
想起那些人菌埋在土里,将自己彻底视为菌子的同类,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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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找到那些人菌,已是两天以后。
此刻的他们全身遍布菌丝,被包裹着成了一个个白色的茧子,插在了地下。
率先发现他们的还是林子外两户农家人,彼时李也君他们正好在林子徘徊,久久没有线索。
跟着他们来到这里,她清楚他们的身体已彻底化为妖菌的养料,因此更是不敢轻易放出菌子。
沈时川不动声色,静静观察农家人的表现。
那户农家人一共有四人,其中一位少女还有一位幼女,她们面上均流露出痛苦与憎恶,而他们的父母脸上均是疑惑不解。
或许这二位,与菌子有些许关联。
他状若无意道:“有些口渴,不知可否借用一下你们的水井?”
人菌在后院,而水井在前院,妇人想让少女领他去喝水,却被他婉拒:“无碍,我马上回来。”
水自然是不会喝的,沈时川稍稍伪装过打过水的情状,便放出一个纸人紧贴在房梁上,藏了起来。
沈时川果然很快回来了,少女心中一直紧悬的大石放了下来。随着她放松,她的身形也缓缓动了动。
李也君在她身侧,敏锐察觉到她的气息变了,再看沈时川回来了,仔细问道:“姑娘,怎么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视线都投射到她身上。少女似乎是心事被戳破,羞赧起来,她连忙摇头,道:“我只是看到这位公子回来了。”
李也君缓缓将目光移向沈时川,他此刻也注视着少女,因此她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颚线,以及天工般的侧颜。
她会心一笑,明白了些什么,因此也不再多关注少女。
回去路上,她问沈时川:“你有考虑过自己有心仪的姑娘吗?”
他抿了抿唇,这他倒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她道:“我看,那位姑娘倒是很喜欢你呢。”
沈时川没看出来,她的视线很露骨,仿佛下一秒要将他拆之入骨。
那样的视线是喜欢吗,沈时川不是很确定。
李也君继续道:“如果在寻找镇妖塔的路上,你遇到了一位喜欢的女子,会怎么做?”
默了默,他反而问她:“你呢?”
问题抛到自己身上,她愣了愣,带有深深的茫然与无措。
她是穿越而来的,继承了原身的身体与记忆,要代替她而活。这样条件下的她,还有能够有喜欢人的机会和行动吗?
她露出了个腼腆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李也君或许会放下一切,放下捉妖师的身份;我的话,大概就是拒之门外。”
她落下来的话语温吞却又那么斩钉截铁,带着坚决,带着不容置喙。
他莹润的眸子转而落在她的身上,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开心,反而莫名地让他带了些牵扯心脏的疼痛。
他仔细临摹她的眉眼,誓要将她刻入骨髓。
蓦地,他发现了什么,右手轻轻抚摸上她左眼尾,摩挲着。
李也君原本遥望沈时川的身后,脸上传来温热温度,叫她不得不去回应他的反应。
他专注的眸子深深定格在她眼尾处,她内心微微泛痒,轻声道:“怎么了?”
沈时川温柔着:“你没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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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开玩笑的,你脸上突然有了块黑印,我怎么擦都擦不掉。”
难怪他一直摸来摸去的,她麻木想着。
她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照镜子,看是不是如他所说,自己脸上多了块黑印。
她仔细盯着自己的左眼附近,好像还真是,她用手使劲揉搓无法消去这道痕迹。她用水洗,用热帕子擦也于事无补。
她只能顶着这块黑印被沈时川当猴一般观摩。
吃饭时,那块黑印还泛着痒,李也君不敢去抠,只能轻轻抚摸缓解痒意。
“帮我守着,我分神去做一件事。”沈时川将不断抚摸自己左脸颊的李也君拉到房间里,仔细叮嘱着。
他盯着她的左脸颊,无奈道:“别搓了,脸都快被你搓破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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