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初,在系统的呼唤下,白墨染及时醒来。
白墨染不仅头发乱糟糟,更是面色青白,黑眼圈醒目夺人,像是被男妖邪吸了一整夜的精气。
“好累。”白墨染喃喃道,“修仙好累,我不如还是回去考研。”
系统鼓励她,“至少这一晚我们并不是全无收获,你有符了!”
白墨染扭头看向桌上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全是符,她花了差不多一整晚画的。
白墨染看见符像是看见了追求三生三世而不得的恋人,她的目光情意绵绵,“不错,我是个有福之人。”
白墨染走过去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些是保命的,这些是防护的,这些是攻击的。很好,一张都没少。”
这些可比系统有用很多,不出意外原来的世界她一定回不去。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到哪里,她都会给自己开辟出一条生路。
眼见着白墨染拎起包裹就要走,系统不得不婉言出声提醒,“宿主,时间还来得及,不如先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白墨染恍然想起穿书一天她都没来得及找到机会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她慎重放下包裹去找镜子。
这间客栈在以前繁华时应该也算是上档次的,白墨染住的房间很大,屏风外还有单独的盥洗台。
铜镜隐隐映照出白墨染的影子,她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这、人脸和衣裳反差是否过于大了。”
原身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钗环首饰也是越华丽越好。这样打扮的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配上白墨染这张憔悴不堪的脸和凌乱的发型,属实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
白墨染不可置信地拽了一把裙角,“这怎么还有泥巴,我昨天就顶着这种形象过了一天?”
苍天啊,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系统连忙道,“主要是宿主你昨晚没休息,画符还揉头发才变成这样的。好了,你抓紧换衣服,有事再叫我。”
白墨染长叹一声,凑近镜子认命开始整理头发。
其实这张脸和白墨染原本的容貌相差不大,都是清纯小白花的类型,白墨染盯着镜子出神,凝滞了一会才收敛心神把妆洗掉。
辰时正,温子桑和苏清让已经在客栈楼下坐着,客栈提供简单早餐,苏清让索性把包裹里剩下的食材都拿了出来,一道加餐。
“师弟和师妹还没有下来,想来也是昨日累着了。”
温子桑抬手给苏清让倒了杯水,“这几日辛苦你,若非我经脉仍未恢复,你也不必操心这些琐碎之事。”
温子桑的眼中有歉疚,苏清让浅笑摇头,“说什么傻话。”
这一瞬间,温子桑再移不开眼,他心中思绪翻涌,喉结反复滚动后低低开口,“清让,我…”
“大师兄,师姐。”
时无妄背着包袱下楼,他奇怪地看着两人,“你们在聊什么,为什么贴得这么近?”
苏清让轻咳一声往后坐了坐,“没什么,来坐。师妹呢,怎么没和你一起下来。”
时无妄当即摆手,“白师姐有起床气,我可不敢去叫她。”
温子桑面色也有些不自然,他欲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上去寻她。”
“我去吧。”苏清让先他一步站起,“或许她还没醒,你不方便进,你们先吃饭。”
红莲城内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景象,白墨染挑了身最轻便的衣服换上,匆匆洗漱过就背上包裹出门。
“你今天这身…”
白墨染刚刚背过身把门关好,就被头顶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她惊恐回头,“什么人?”
凌寂的脸藏在兜帽内,他挑了个谁也看不见的眉,“这么害怕,心虚?”
凌寂靠在一边柱子上,姿态很是闲适,白墨染大感无语,“有病。”
一大早的守在别人房间门口吓人,脑子有问题。
轻薄素衣把白墨染衬得弱不禁风,受惊时像只仓皇的小动物,可惜凌寂没有丝毫怜惜之心。
凌寂毫不客气地道,“师门三人都已在楼下等着,只你一个睡到日上三竿,如此怠惰。”
“我。”白墨染有一瞬间的心虚,“还不是你昨晚要我画符,我画了整整一夜你知道吗?今天你必须寸步不离跟着我,否则我的符你一张也别想用。”
凌寂耐心耗尽,他直起身一步步走向白墨染,指尖落在她颈侧。
凌寂低头在白墨染耳边耳语威胁,“不要想着和我谈条件,杀你,不费我吹灰之力。”
凌寂指尖不知化作了什么东西,冰冷利刃抵在肌肤上,白墨染毫不疑问凌寂是真的想捅穿她的脖子。
白墨染两眼一睁就是忍,“好,行。你先松开,我们…”
“小师妹?”苏清让刚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到这一幕,她站在台阶上愕然看着两人,“你们在做什么?”
凌寂松开手,白墨染猛地后退两步,“呃,我…”
苏清让把最后几节台阶走完,她看看白墨染,又看看凌寂,神色十分复杂。
她拉紧白墨染低声道,“我们还不知他底细,甚至不知他姓甚名谁,不可贸然与他交心。”
凌寂听见了,但他不在乎,他好整以暇等着白墨染开口。
“师姐…所言有理,但是这个事情呢,它不能按照常规的想法去想,这个…”
苏清让眉头越皱越紧,白墨染气越来越虚,她百口莫辩,干脆摆烂,“其实我知道他的名字。”
据说真诚是必杀技,白墨染真挚与苏清让对视,“他叫凌寂,想和我们一起走。”
苏清让不太赞成,“我们此行并非闲逛,是有目的在身,恐怕不适宜一道前行。师妹,随我走。”
黑蛇的鳞片看着比昨日要细腻有光泽些,它从房梁上探出头,对着白墨染的后脑勺吐信子。
白墨染莫名一阵恶寒,她搓了搓手臂真诚劝说,“师姐,你看,他身上的伤也还没好,怪可怜的。能不能让他和我们一起搭伴去红莲城啊?”
苏清让看着还是不同意,白墨染暗戳戳给凌寂使眼色。
怎么,刚刚对着她的时候威胁得不是很利索吗,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凌寂低低咳嗽两声,“我与白姑娘,甚是投缘。恰好路途相同,我只想与她多同行些时日,绝不会拖累你们。”
白墨染大受震撼,怎么莫名飘来一股茶味。
苏清让犹疑道,“先下楼吧。”
白墨染当机立断挽上苏清让的胳膊跟着她下楼,已在大厅坐着的温子桑和时无妄见他们三人一起下来,两人都齐齐愣住了。
“师…姐?”时无妄都不知道自己一时该叫谁,他看完苏清让看白墨染,看完白墨染又看凌寂,“早上好?”
苏清让为难对温子桑道,“这位小兄弟,想同我们一块儿去红莲城。”
白墨染自觉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在时无妄旁边坐下,十分自然地伸手拿了个包子。
昨天她就想吃包子了,今天能吃她可得吃饱点,免得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
温子桑的神情颇有些严肃,“红莲城为魔界边城,城内大都为魔族,少见生人。且红莲城主是堕魔,需定期吸食灵髓之气,我们也要变幻身形潜入。此行危险,你又伤势未愈,不如留在客栈歇息。”
凌寂十分自然地和白墨染挤在同一边长凳上,“只到红莲城便可,我也要到红莲城中寻一旧人。届时你们自可前行,不必理会我。”
等到离开红莲城之时,他大约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凌寂一屁股坐自己旁边,白墨染顿感莫名,离她这么近做什么,杀人比较方便?
温子桑看着两人的反应却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和一旁坐下的苏清让对视,那一刻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既然如此。”温子桑颇感棘手,他看向白墨染试探道,“便一道入城,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说。”
白墨染没理会到温子桑的意思,她咽下包子点点头,“行。”
时无妄在一旁随口道,“几日不见,你的伤好得还挺快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可凌寂仿佛没有感受到时无妄这随口一句话给众人带起的疑虑,他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感谢,“多亏白姑娘昨日悉心照料,有她在,我的伤好多了。”
白墨染被包子呛住咳得面红耳赤,凌寂不经意勾了下唇角,端起白水品得像是上好茗茶。
只有凌寂不尴尬的世界达成,苏清让清了清嗓子温声道,“凌兄与我们结伴也是好事,身体未愈强行进城风险更大。”
温子桑微微诧异,“凌兄…”
凌寂答得十分有礼,“在下凌寂。”
温子桑抬手抱拳,“青云宗门,上息长老座下大弟子,温子桑。师妹苏清让,师弟时无妄,还有…”
“白姑娘。”凌寂的兜帽没有摘下,只瞧得见润泽朱唇,“青云宗门座下弟子果真个个不凡。”
凌寂这一套拿腔捏调下来白墨染都快受不了了,她转头对他露出假笑,“哈哈,你知道就好。”
白墨染故意借着拿包子伏低身体白了凌寂一眼,凌寂满不在乎从容喝粥。
这不是凌寂现在最需要的食物,他喝得兴致阑珊。这几人皆是思绪各异,气氛颇有些古怪,大家沉默吃好,又默契起身离开。
“红莲城内状况如何我们并不清楚,还是小心为上。”
温子桑叮嘱道,“在局势未明之前,我们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苏清让和时无妄都是严肃点头,白墨染早上包子吃多了,现在有点晕碳。
“小师妹。”
白墨染迷迷糊糊抬头,昨晚一夜没睡,她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了,“怎么了,大师兄。”
温子桑无奈道,“缩地成寸符。”
白墨染精神了点,“什么?”
苏清让好笑地摇摇头,“今日走得确实早了些,师妹还没清醒呢。等会我们入了城先找个地方歇脚,我和师兄去打探合欢宗圣子的踪迹便足够。”
大家都对这个小师妹很好,尽管她骄纵又爱胡闹了些,可师门中人对她都是极温和的。
白墨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主角团出行都是用符闪现。
她把眼睛睁大,“不用,不用,师姐,我现在真的醒了。缩地成寸符是不是,我找一下啊。”
昨晚她有画缩地成寸符吗?缩地成寸符长什么样来着?
白墨染就地把包裹摊开,她埋头开始碎碎念翻包,“这是辅助类的…这是隐身吧…”
时无妄大感震惊,“师、师姐,你怎么忽然有这么多符?”
“当然是画的。”白墨染理直气壮道,“我这叫有备无患。”
时无妄疑惑道,“可你从前都懒得做这些,你来时带的符还是师父给你画的呢。”
白墨染心中突地一跳,久未出声的凌寂冷不丁开口,“这几日在客栈养伤闲来无事,白姑娘陪我时在一旁画的。”
他弯腰两指夹起一张符抽出,“缩地成寸。”
凌寂的耳语吹得白墨染耳尖痒痒的,她把符都收好重新背起包裹,白墨染站起身若无其事道,“师父画的那些,我都用完了,所以画了新的。”
这次穿书果然还是太仓促了,白墨染很怀疑自己会在接下来的任务里死一百个来回。
温子桑看见了那张符,画得很丑。
小师妹这几日总是怪怪的,可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画得出这么难看的符,又不像是被邪祟夺舍。
苏清让从背后轻轻拍了温子桑一下,温子桑没有继续细问,“先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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