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云思琦是吧，你可真是个疯子。”花铭的声音带着几分嫌弃，从云思琦头顶上传来。

云思琦这会儿睁眼看清了现状，她整个身体悬空着，身边就是树干。想必她是被吸进来之后，以树枝为轴，又被惯性甩到了树枝的另一侧。在她差点摔下去，与地面亲密接触前，花铭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

花铭略有嫌弃地甩了甩云思琦，把她往树下抛了出去。

“啊！”云思琦再次被吓得闭眼，“嗯？”摔了个屁股墩，底下却是软软弹弹的触感。

好奇地睁眼，自己正坐在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蹦床上。

一旁的花铭轻巧地跳下树来，把手里的水笔抛回给云思琦，“你的笔，昨天不是掉在这边了吗？批发的？”

云思琦手忙脚乱地去接水笔，结果笔在双手中蹦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掉在了蹦床上，只好伸手捡起，“也不算，三十块钱一桶买的，我平时记笔记就用它。”

花铭微微一愣，笑了一声，“南片的那些要是听了这话，不得气死，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灭了他们一员大将呢。嗯？你还要坐多久？下来了。”

花铭这么说着，抬手在蹦床框架上一碰。

只一瞬，这突然出现的蹦床，又突然消失了。

“啊。”云思琦还没下来呢，这下子是结结实实地落到了地面，不过好在高度已经很低了。

“你没练过？”花铭打量着云思琦，他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个术士。

“小时候学过，没天赋。”云思琦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术法很吃天赋，每个人最擅长的招式，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只要稍加练习就能熟练使用。但是云思琦的天赋就像是被狗吃了，学啥啥不行。

“你学了什么？”花铭突然觉得很有趣，这个小姑娘明明有很强的灵力，按理来说不可能没天赋。至今没有掌握灵力的正确用法，只能是她练的不对。

云思琦都不用回忆，脱口而出：“造物、控制、强化、同调、创世、祈愿、回溯。”

“那不是……全部？”花铭嘴角抽了抽，他怎么就是不信呢？

“全部。”云思琦点头，“你刚才用的就是造物对吧。我小时候也学过，但是连一块橡皮都变不出来。”

“每一类的天赋，都有两种分支，你都练过？”花铭总觉得难以相信。

“都练过。”云思琦再次点头，“就拿造物来说，改变物质是一种分支，放魔法阵是另一种分支，我都练过，都没成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花铭沉思着。

“什么可能？”云思琦有些好奇，抬头看向花铭。

“术士界教材上虽然写的是7大类天赋，但是传说中一直存在第8类：神性。只是这类天赋非常罕见，一直以来被认为只是一个传说。你的灵力那么强，不可能没有天赋，没准你就是传说中的‘神使’。”花铭一边打量着，一边说，还不时摇摇头叹息，似乎在说：可惜是个疯子。

云思琦却是摆摆手，“别取笑我了，传说中的‘神使’，一个个都是逆天的存在。我哪点儿像了？”

“看小说吗？”花铭突然冒出一句。

“哈？”云思琦没跟上思路。

“没看到修真小说里都说什么，天灵根自晦吗？‘神性’就好比‘天灵根’，缺少教材，没人知道怎么修炼，只能靠你自己的机缘去悟。”花铭有些看小傻瓜的眼神，似乎觉得这都没跟上，太傻了。

“唔……”云思琦一手抵着下巴，仔细思考起来。

“花铭，怎么这么慢？”从花园另一头传来了女强人的声音。

“哟，boss，我早就到这边了，就是遇到个疯丫头，耽搁了一下。”花铭快步穿过花园小路，迎上了女强人。

“疯丫头？”女强人转过视线，也看到了云思琦，“是你啊，你怎么又来了？”

云思琦此时也看向了女强人，“你就是柳安安？”

“嗯，你已经知道了？”女强人柳安安没有否认，只是转身道了句，“既然跟来了，就进来坐着聊吧。”

跟着两人穿过花园小路，踏入了熟悉的女生宿舍楼。

“喂……这里男生不能进吧……”云思琦瞪了花铭一眼。

昨天是大晚上，又被追杀，所以她没注意到。但是此时却发现，即使身处这边的世界，她还是能够看到正常生活的同学们。

“嗯……”柳安安侧身盯着花铭，“不可以看别人。”

“没问题。”花铭认真地闭上眼睛，俨然是言听计从的样子，和面对云思琦的时候完全不同。

柳安安一路带着他们进入了一间寝室，关上门。

寝室里只有两人份的东西，从物品上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显然柳安安和花铭，平时就住在这里。

云思琦突然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宿舍楼的门禁措施了。

柳安安看着云思琦那副略带嫌弃和抗拒的表情，笑出了声，“放心吧，有我管着，他不敢偷看。”

云思琦也收回思绪，环视了宿舍一圈，“这里没人住吗？”

“嗯，这里是我以前的宿舍。”柳安安拉了一把空椅子过来，放到了桌边，然后自己也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这边的灵体们，都这样找空屋子住吗？”云思琦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鬼宅了。

“也有不住房子里的，也有自己盖房子的。”柳安安说着，递了一包薯片过来，“吃吗？”

云思琦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能不能吃这边的东西。

柳安安似乎猜到了，笑了一下，颠了颠薯片包，“放心吃，这间宿舍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灵境里带进来的。”

“灵境？”云思琦有些听不懂了，这是她从没接触过的概念。在术士界，会把正常人生活的世界称为“阳间”，而灵体生活的世界称为“阴间”或者“鬼界”之类的。但是“灵境”这个说法，却是闻所未闻。

柳安安将薯片递到了云思琦手中，然后做了解释：“你应该听说过‘元宇宙’吧？早在1990年的时候，钱学森老先生就提出了‘灵境’这个概念，和现在说的‘元宇宙’类似。学者为什么没有把‘灵境’这个名词用下来，我不知道。但是灵体们当年却是从这个概念中深受启发，从此大家会把普通人生活的世界称为‘灵境’。”

“可是，如果要说元宇宙，灵体才更像是虚拟的元宇宙吧？”云思琦有些不解。

“去玩过元宇宙体验馆吗？”柳安安抛出了问题。

云思琦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一问，但还是点头，“去年暑假去玩过一次。”

“你试过不戴设备进入体验区吗？”柳安安勾起微微笑意，有着几分上位者的姿态。

云思琦摇头，进入体验区大门前，会有工作人员指导游客戴好设备。进门以后看着那些神奇的东西，谁也不会想要去摘掉眼镜的吧。

“下次试一下吧，只要你亲身体验过一次，你就会懂的。甚至，你会爱上这种感觉。”柳安安说话间一直带着微笑，却无端给人感觉她像是女帝一般。

“为什么？”云思琦不解。

柳安安朝着身后一伸手，花铭就立刻把一盒围棋棋子递了过来，两人默契得不需要语言。

柳安安接过盒子，在桌上摆了几颗白子，“假如这些是戴了设备的游客，在设备中他们是能够看到彼此的。而且同一批进入的游客，看到彼此的标志是同一个颜色的，看其他批次的游客则是不同颜色的。这是不是很像普通人的世界？彼此可见，也能区分是不是熟人。”

云思琦点头，目前为止她能够明白，因为上次去玩的时候，她就是一个戴着设备的普通游客。

柳安安又在这些白子中间放了三颗黑子，“在体验区还有工作人员，他们没有戴VR眼镜，但他们身上也戴了一种设备。在游客眼中，这些工作人员也是可以看见的，只是他们的颜色标志不同。这些工作人员，就好比术士，他们能够看到普通人，也能够被普通人看到，同时他们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云思琦略微思考了一下，点头，“但是有一个前提，这个体验区的装修要和眼镜里看到的一样，不然游客和工作人员看到的就是不同的世界。”

柳安安笑了一下，“当然。你来过这边两次了，除了看到的人不同，两边的世界可有不同？”

“没有。”云思琦轻轻摇头，“除了气氛有些不同，看起来完全一样。”

“那么。”柳安安将一粒糖放在了这些棋子中间，“如果此时的体验区里，有一个没戴设备的人。你觉得会如何？”

“会被工作人员请出去？”云思琦很老实地回答。

“噗。”花铭很不厚道地笑了，被柳安安瞪了一眼后，默默转过头去，但明显还在偷笑。

云思琦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俩，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柳安安干咳一声，开口解释：“严格来说，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但你可以想一下，工作人员毕竟少，如果这个人避开了工作人员，会怎样？”

云思琦这次认真思考了一下，“他没戴设备，所有游客是看不见他的，就可能撞上？”

花铭不厚道的笑声已经藏不住了。

柳安安也不明显地叹了口气，手指点了点糖块，“你还是站在普通人的视角上思考，试试站在这个人的视角来看呢？”

【剧组幕后闲聊】

云思琦：导演，你家高手排兵布阵都喜欢就地取材的吗？

导演：啥？

云思琦：安安讲清楚世界的样子，用的是棋子。上次《清幽阁》里，幽昙讲清楚江湖势力分布，用的是桌上的糕点。

导演：你要这样说的话……《此情不渝》里余霁给简晴解释术法的区别，用的还是茶水呢。就地取材，生动形象，没毛病。

云思琦：好奇导演认识世界的方式，是不是也是一堆完全不同类的类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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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