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乐游原喜结良缘 听人道福祸相依

三月里,京城的冷风过面生寒,但裹得严实的少爷小姐们却早早的出来游园打马了。街边的吆喝声晃晃悠悠地飘在路上,天光正好,行人倒也慢慢多了起来。

“这畅春园今日可好生热闹啊,走,我们去瞧瞧。”园外锦衣华服的小公子陪着一位戴面纱的姑娘往里走。虽然蒙着脸瞧不见,那身段腰肢委实是没藏着掖着,窄袖掐腰杏黄裙,好一个“人人道,柳腰身”,只可惜看不见正脸,不知有多么绝色。经过的人免不了打量几眼,女子也不羞怯扭捏,面上一直露着笑意。

“哎,温公子好大的面子,今日怎么请得动梅香园的恒娘?”看清楚的人调笑道。女子面上的笑意凝了,并不言语,头却稍微的低了些。

原来是个浪荡子带着梅园的头牌转悠,路人便没了兴致,该摆摊摆摊,该吆喝吆喝。

“不过一个卖身的姑娘,有什么好看,竟还跑到大街上丢人现眼来了?”有好事的还要多说两句,一问一答的就聊了起来。

咱们这位恒娘可是个大名人。早两月,华舞巷有位姓朱的书生,不知怎么了哭天抢地的要给恒娘赎身,他家本也不富裕,书生他爹是个木匠,天天给人修些柜子桌子的赚钱供他读书,谁知道书没读出个模样,却出了这档子事。书生他爹那个难过啊,抵死不准,结果这孩子想不开以死相逼,竟把自己的腿给摔断了。

“竟有这等事,这可真是个痴儿啊!”卖烧饼的大爷边搓面边感叹了一句。

“这还没完呐!”有个人站在人堆里接着说道。

本来这事啊,压根儿没几个人知道,可谁知道这朱书生成了废人,再不能科举,更别说当官了。不仅苏恒娘没去嫁他,就连他爹的木匠手艺他也一点没学到,这糊口的本事也没了。

打这以后,这朱书生竟恨上了这苏恒娘,他还专门写了词,让小儿去唱,华舞巷没人不知道的,后来日日跑到这位娘子的楼下谩骂,全是些难听的话,咱们也不知道原来仪表堂堂的读书人骂起人来也是不输邻家阿婆的。

一来二去引来了不少人,还有好事的,总要上前去问问,这才多少拼出了事情的模样。

更有人站在下面朝上头帮着大喊:“姑娘不然你就嫁了人家吧,有人为你如此痴情,你却叫人家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上了一双腿。”

这朱书生一见有人帮着自己,更是嚣张。

日日如此热闹,这地方那还能做生意,不知道后来这当家人怎么想的办法,那朱书生不来了,慢慢的人们也就忘了。

今日一看,原来是这主人公另谋高就,换了地方了啊。

“这位仁兄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莫不是也喜欢人家苏恒娘,一直跟着不成?”旁边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那人连忙摆手,“这可不敢这可不敢,咱们平头老板姓的,这种女人哪能消受的起啊,不过是刚好从那巷里搬进京里来,就知道些罢了。你们看看我的坠子吧,这么漂亮,买回去夫人肯定高兴。”

一听到要买东西,大家一下子都散了,那位公子和小姐也走得远了,好像并未听到这些旁人的闲话一般。

温公子往那园子走,随手拽了个人问:“今日是哪家集会?我怎么不知道?”被拽着的人心道奇怪,谁管你知不知道,但看此人衣冠服饰,没敢回嘴,老实答了:“今日本是镇东将军的爱女沈青小姐设宴,邀了几个闺中好友打马球的,不知怎的传开了,京里小姐没事的便都来凑凑热闹。”

温公子放了手,转头跟身边女子说:“这倒是奇了,沈青妹妹找乐子却不叫我,走,我们且去闹一闹她。”

那女子才转了脸色,笑着问他:“你的事情倒是多,都是姑娘家集会,你一个大男人不是去讨个没趣?”

温公子摆了摆手,“恒娘莫要打趣我,京城里还有我温玉瞧不了的热闹?”身旁的女子也就不说话了。

走到了园门口,侍卫伸手拦住了温公子,不叫他进去。

那温小公子登时眼睛就睁圆了,打开拦着他的手:“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这京城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

倒是旁边的小厮有些眼力:“这不是庆国公家的小公子吗?我们哪敢拦您呢?只是来的人实在多了,小姐才有了吩咐,说不过自家姐妹打球,若非得瞧瞧,就请入席另设的看台,跟您相熟的曹公子、魏公子也都去了。不然温公子您也不好直接下场跟一群小姐们打球不是?”

温玉听罢想了想:“那便带我去吧,好小子,这两个混蛋有这等好事也不叫我。且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两人乖乖的入了看台,还没找地方站定,就听见旁人高声喝彩,给两人吓了一跳。

一抬头,见一团白衣飘在棕马上,手上杆还未停,冲着前头,衣带向后飘着,急急停在马上,显然是刚进了球。

离得远,并不怎么能看清楚,只看见那个小姑娘脸上好像得意洋洋的笑,却不令人厌烦,全然是一派天真活泼的样子。

引路来的小厮见温玉的神情,从善如流的介绍到:“这是娄家的大小姐,娄相爷的孙女儿。”

心里想道:温玉真是名不虚传的浪荡子,青天白日看名门闺秀也拿出这样一副嘴脸。身旁的人也不怎么正常,看个姑娘把两人都给看傻了?

看温玉并未再吩咐什么,便悄悄退下了。

温玉还愣着,只听身旁的女子掩面笑道:“这可当真是个妙人儿呢!”

温玉这才回过神来,眼睛还盯着场里:“我可不敢肖想,这可是淑妃娘娘的侄女,也算半个皇亲国戚呢!”

旁边登时就有人冷哼:“如今哪儿还有什么淑妃娘娘?她又算哪门子的皇亲国戚?”更有凑热闹的:“算算这娄姑娘身上孝也退了,温公子若是动了心,且得抓紧呢。”

恒娘也跟着闹:“京城里这般鲜活人儿可不多啦!”

温玉不再答话,只是专心看马球了。

两周后,娄尚书的女儿要嫁给庆国公家的小公子的事在京城传开了。

虽说人们不清楚这娄玉重是哪号人物,可温玉却是人尽皆知的纨绔子弟,吃酒斗鸡砸铺子样样不落,温香软玉的地方几乎日日能看见他的身影。

就连没名没姓的人家嫁女儿前少说也是要了解一番的呀,难道娄尚书糊涂至此?

还是自从淑妃娘娘去世、娄相爷致仕之后,娄家真的不行了?京城里的流言像酒肆的酒香一样肆虐在大街小巷里,不过这乡野酒气可飘不尽娄相爷家的高墙大院里

反正大婚是如期进行了。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娘,这是谁家出嫁呀,玄武大街全铺红了,这还没命似的撒牙糖。”

“呸呸呸,什么有命没命,好好的喜事,不许瞎说”,大人赶紧捂住了孩子的嘴,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在意。

百姓们平时苦闷,现下有了热闹,都被这锣鼓喧天,红装长街吸引过去了。

有些名头的店家都认出来了,骑在马上的是那风流公子温玉,不知轿里是谁家的姑娘,早早定下了苦命。

绕着城里转了一圈,轿子可算落了,庆国公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幕天席地摆满了桌子,那真是一个高朋满座,皇帝皇后都来了。

虽只是简单走个过场,但各位摸爬滚打的人精们又在心里快速的开始盘算,之前的流言算是不攻自破,娄尚书看起来只顾摸着胡子着乐呵。

可惜盖着盖头的娄小姐什么也看不见,心里还在惦记自己爹爹别喝多了酒。

“晨霜,这会儿什么时候啦?爹爹可回去啦?”坐在喜榻边儿上的小姑娘两条腿来回晃悠着,无聊的问。

“小姐,早都回去啦,看这时间估摸都到府上了。”

叫晨霜的丫头在小姐身边垂手立着,等了一会儿又问:“小姐吃点东西吗,今儿只早上顾得上喝碗粥,怕是不行,我看这桌子上还有白云糕,我给您夹点儿?”

“嗯嗯,我可饿坏啦!”娄玉重小脚也不乱动了,乖乖坐着,隔着盖头都感觉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巴巴望着晨霜,盼她夹来点心。

晨霜、红露几个看着小姐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脚底下更是快了几步,一个小心地递给小姐,另一个端着茶水等着。

红露听声音觉得身后立了个人,一回头只见个红彤彤的影子,跟个红灯笼似的。

进屋也不敲门,好没教养,红露心里忿忿的,其实是受了惊吓,虽然心里知道,这是早就见过的新郎官,免不了还是气。

却见这红灯笼温玉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摆手让她们出去,还接过了她手里的茶盅,红露心里更是生气,但想想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呢?还是乖乖退出去了。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姐,慢慢退出去了。

娄玉重是真的饿了,高高兴兴吃完一块糕,还想再来一块,又不太好意思,看见晨霜端着茶盅,就想接过来喝了,就看见茶盅底下的手换了一只,好不惊讶。

但只一转念就羞红了脸,脚尖又往里缩了缩,这不是让自己郎君看见了自己偷吃!谁知道那人把茶杯又往里送了送,还出声相询:“娘子怎么不喝?莫不是噎坏了说不了话啦?”

娄玉重急了,两只手在身后不停打结:“你才噎坏了!”温玉在外面笑的好不放肆,边笑边说:“娘子莫急,为夫这就来帮你。”说罢就掀了盖头。

低头一看,温玉眼里的笑意更甚了,远看着就好看,离近了果然更好看。

娄小姐带着高高的金冠和长长的耳坠,七分稚气的脸此刻活脱脱有了九分。刚刚被调笑了两句,脸上红彤彤的还没褪去,美目有些躲闪,别过脸跟他说话:“你手里的茶,到底还给不给我喝啦。”

温玉心里喜欢极了,憋着笑说:“娘子都不看着为夫,为夫怎么好给你敬茶呀?”

娄玉重慢吞吞的转过来看着温玉,“那你给我吧。”

其实心突突跳个不停,上次不过屏风后面模模糊糊的一见,听了听声音,只知道这人说话十分好听,让人听着欢喜。举止得宜,父亲也对他赞不绝口,自己还从没离他这么近,虽然屡屡被调笑,但心里也并不气恼。

温玉可算看见正脸了,浓眉微挑,杏眼含春,朱唇轻启,皓齿,这皓齿上沾了些红印子,想是刚刚生气咬嘴咬的。

温玉心里高兴,面上也不显,装着老成,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样:“娘子!你这里有脏东西,我给你擦擦!”说罢便欺身上前,咬住了娄玉重惊讶的嘴巴,拖着她慢慢的躺了下去。

大家好!第一次写文,感谢大家的观看^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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